原本裴桢以为昨天的事情过去了,没想到大早上起来就听说徐家里面有人在四处为别人算命,而且算的方式还不一样。
等等,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裴桢突然想到了昨天刘奂所说的,她会假装算命。
他向着下人们聚集处去,只见到刘奂拿着几张纸片,上面绘着一些花木鸟兽,对着一位看起来十来岁的侍女说着什么。
“你有些在意自己的外表,在意他人言语。”
“或许你应该问问你心里的声音,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太过压抑自己了。”
那位侍女紧张兮兮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刘奂扬了扬手中的纸片:“你抽中的是这张桂花。不以华美瞩目,却以幽香金贵。也是我说的,多听听自己的声音。”
那位侍女道了谢,给了刘奂三个铜币边离开了。
刘奂正抬头想喊下一个,结果看到裴桢,立刻向他招手:“裴桢!”
众人有眼色地让开,裴桢这次看到刘奂十分不讲究地席地而坐。
刘奂笑得像个地痞流氓:“裴探花,你要我为你算算吗?”
裴桢摇摇头:“不必,我不大信这些。”
反而他有点好奇刘奂的操作,站在了一旁。
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仆人走到刘奂面前,坐下。
刘奂不急不徐地将手中的纸片翻过来,打乱顺序,只余空白背面对着那人。
她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那男人瞻前顾后了一瞬,问道:“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生儿子?”
刘奂直接答:“你不会生儿子,你是男的,不能生孩子。”
这一回复让周围人一阵哈哈大笑,那男子面色瞬间僵硬,但是念在对面是府上主子,并不敢造次。
刘奂又说:“你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儿子吧?”
她回归正题,示意那人:“你抽一张。”
那人纠结了几息,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翻开,是一张扇形的银杏叶子。
刘奂看了一眼:“你本命中无子,但是你女人命中有子。”
那人不管不顾地喊起来:“这怎么会……”
刘奂打断他:“你这辈子碌碌无为,却娶了一个好妻子,但你不甚珍惜。”
旁边立刻有人来揭短:“公子说得没错,这人没什么本事,却娶了个好媳妇。结果还不知足,听闻这人爱吃酒,醉了便打老婆!”
那人一脸怒容,却被刘奂劝住:“我的意思是,你本来没这个福气,但是你若是好好待你家人,说不定会有的。”
那人神色一敛,不情不愿地向着刘奂道了谢给了三枚铜钱,灰溜溜地走了。
“公子您可真神了啊!您怎么知道这人的?”
刚刚揭短的那人开口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而刘奂则是一脸高深莫测地说:“自然是算出来的。”
裴桢站在旁边一脸复杂,昨天这人说的是“不会算命,但是会假装算命”。
刘奂马上岔开话题:“还有谁想算的?就三个铜钱——”
然而大早上的,她已经给周围一圈人算了个遍。
恰好谢兼与白洇正好讨论了一早上公田令,说不清楚,便来找裴桢,找来了这里。
对比谢兼的有点意外但是发现是刘奂就不意外了,白洇则是非常震惊。
阿月姐姐……等等为什么她还会算命?还用的这么离奇的方法?
刘奂主动打招呼:“阿五,夜鹭兄,你俩要来算算吗?”
谢兼起了兴致,也学着刘奂席地而坐:“怎么算?”
“你说你想要问的问题,再在这里抽一张。”
谢兼想了想,问:“我想知道我家人现在如何。”
刘奂不得不补救:“我只能告诉你好或者不好这么个结论。”
谢兼点点头,抽出一张翻开,正正好是一丛雪竹。
刘奂想起了那远在西山关的雪鹤公子李玱竹来。
刘奂接过那张竹子,脑子里面又想,竹子抽到竹子,正合适。
“遭到风雪,但是青竹不凋。你的家人尚无性命之忧,境遇不如从前而已。”
顾容与应当是曾经的世家子,刘奂记得自己曾经抄家时候只是处置了那些当家人,其余人都流放了,那边的消息是没有多少人病危。
她送人去那边,是为了开发边境,又不是真的要把人往死里整。
谢兼神色恍惚一阵,道谢后从袖子里拿出三枚铜钱。
算命多有这样的规矩,不拘多少,都是要给点以了因果的,谢兼明白这样的事情。
白洇坐不住了,妄图试探自己的阿月姐姐,等谢兼起身后他迫不及待凑上去。
“我想知道我未来会活多久。”
刘奂理着手中的纸片,一顿,拒绝了他的问题:“无论什么算命,都不可以问这种问题哦。”
白洇不满:“你是不是拿这个当说辞?”
旁边的下人马上劝道:“小公子,确有此事。”
白洇偃旗息鼓,坐着想了半天。
刘奂很有耐心,任由他想。
“那……我想知道我下个月学堂的检测能不能考到前五。”
刘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洇瞬间抽出来一张。
白洇暗戳戳想,阿月姐姐肯定骗人的,看他怎么揭穿她。
白洇翻出来的是一张他没见过的花。
刘奂看出了他的疑惑:“这是铃兰。”
白洇这个小少爷不知道这玩意可太正常了。
“铃兰春天开花,娇弱质白。你不注意呵护很容易蔫萎。总结下就是,有希望,希望不大。”
刘奂是靠白洇对于公田令的看法猜的,这孩子看问题还在浅显地方,除非学堂整体质量太差,他极有可能排不到前五的。
白洇憋半天,还是问:“你这样算命,真的没有人会生气来揍你吗……”
好巧,你来之前确实有一个想要揍我但是迫于身份揍不了我的。
刘奂则说:“阿五,哥哥教你一个道理——恶言并不可怕,真相才是快刀。一般能够恼羞成怒的,多是被我说中了。”
刘奂还补刀:“就像你现在这样。”
白洇说服自己,千万不要着了这女人的道,不与她争执。
白洇最后还是给刘奂三枚铜钱。
刘奂看了看,周围一圈都算完了,也收起自己的那些东西站起来,毫不讲究地拍拍身上灰。
白洇看得眼角一抽。
他都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找裴桢的真目的,只觉得自己这个阿月姐姐真是太过不讲规矩,想他之前的那些姐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像这样随便在地上坐下。
算了,这人甚至扮成男人混在男人堆里,随便在地上坐下算什么。
周围人见没有热闹可瞧,刘奂也挥手示意结束,多看了四人几眼,不敢停留,便纷纷离开做事去了。
“对了,”谢兼拦住裴桢,“我们正好在讨论公田令。想知道你会有什么见解。”
裴桢原以为他们是意外遇到,没想到是找自己来的。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奂,似是知道是她交待过什么。
“你们去找个地方说吧,我可懒得听这些,我先走了。”
刘奂摆摆手,十分潇洒地转身走了。
裴桢看着刘奂的背影发愣。
白洇也在看向刘奂远去的影子。
“阿月……哥哥之前是干什么的?她怎么连算命都会?”
白洇不自觉问出声,这也是谢兼想问的。
裴桢收回目光:“他不会,他骗人的。”
白洇震惊:“啊?可是她说的那些……”
谢兼听到怔住,不由得望向北方。
裴桢补充道:“容与,你的那个问题他没有骗你,他确实知道你家人的情况。”
谢兼不由得想到了那人在亭子里,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自己的苏是刘奂的苏那情景来。
白洇更气了:“那她说我考不到学堂前五?”
瞧不起谁呢这是?
白洇回过神:“那裴公子怎么知道的?”
裴桢揭露原因:“他昨天说的,他说他不会算命,但是会假装算命。”
“大概是昨天提到了,所以今天才突发奇想。”
谢兼疑惑:“她是不是算一早上了?给周围人算了一圈?真没人揭穿她?”
裴桢看得更久,道出原因:“他说的很多都是模糊的答案。结合他观察到的东西。”
裴桢知道刘奂一向擅长观察,那个人又非常敏锐,既能推理又兼具离奇准确的直觉。
比起皇帝,刘奂确实更像一个大巫。
刚刚问刘奂,自己还能不能生儿子的那个人,身上衣裳浆洗得很干净,但是他本人仪容不甚讲究,那肯定是家里人将他照顾得很好。
经过其他侍女时候,眼高于顶,甚是瞧不起女子,但是旁人并不在意他这态度,似乎在徐府下人里面地位也比较一般。
刘奂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人,不然她也不会开头怼那男人一句。
于是尽挑些那男人不爱听的说,只打压他一个人,顺便还捧高那人妻子的地位。
裴桢暗叹,不愧是刘奂,果然也是刘奂会做的事。
他不再想,回头看向二人:“我们去花园那边的亭子里吧?”
一听到这个亭子,谢兼脑子里不由得想,裴桢不愧是那难搞的女人看重的人,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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