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的空气变得滞涩起来,程惟清眼中的审视并没有褪去,反而因为陈与的话更多了几分,就在他还想继续开口的时候。
“啊——程惟清程惟清!宝宝,我们喜欢你!”
尖叫声陡然炸开,打破了平静,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推着车正要往外走,却突然跳起来,张大嘴看着程惟清。发出尖叫声:“真的是程惟清吗?活的,比直播还帅!”
这声尖叫好像丢入热锅的沸水,迅速让空气蒸腾起来。
“程惟清!是程惟清!”
“快看他的头发,好想摸摸!”
“宝宝,我是你的粉丝,啊啊啊啊啊,求签名啊。”
原本就人多的门口,此时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手机高高举起来,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想要抓住程惟清,甚至碰碰他的衣服也可以。
汹涌的人群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把两个人挤来挤去,程惟清一下子淹没在人群中,一张张兴奋或者狂热的面庞朝着他逼近,计师不认识也想挤进来凑热闹。
汗水和香水味已经让程惟清的眉毛蹙起,他下意识想要用手挡住其他人的动作,后背猛地装上一个角,疼的他鼻子都皱起来。
【我也想见老婆一面,这里是哪里啊,我现在赶过去】
【清清都被撞疼了,你们是不是粉丝啊,还要过去】
【这个场面太可怕了,节目组也不制止吗?好心疼】
【这就是红了的感觉吗,每天熬夜做数据,真值,宝宝一起走花路】
“让开。”
“别挤。”
“保安!保安在哪里!”陈与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他那里的情况也并不比程惟清好多少,淹没在巨大的喧嚣里,他高大的身影试图分开人群,但又被不断涌来的浪潮推得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程惟清被围在中间,越来越密不透风。
就在人潮要彻底把程惟清淹没,就连节目组的摄像都拍不到程惟清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呜——”
一辆重摩呼啸着过来,巨大的响声吸引人群纷纷回头,以一个发出蛮横的姿态擦着超市的护栏,一声急刹,让附近的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驾驶座上,林致歪戴着墨迹,半张脸还带着烦躁和戾气,敞开的皮克衣被吹的翻飞起来,他根本来不及等完全停住就朝着程惟清挥手。
“程惟清!!”林致拿出一个大喇叭,他从卖菜的贩子那里抢的,朝着人群大喊一声,手臂猛地用力,将挂在车上的另一件衣服甩过去。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震撼到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下一步的动作,陈与的动作也顿住了,他推挤人群的手还维持着伸出去的姿势,身体却僵在原地。
程惟清却趁着这个机会不断往外走,借着人群片刻的迟钝,身体猛地发力,像一只美洲豹,朝着林致的方向冲刺。
黑色的夹克没有完全裹住他的身体,像一面旗帜挂在他的肩膀上,深棕色的羊毛卷在奔跑中四亿飞扬,发梢扫过他的耳垂,不像哦平常一样慵懒矜贵,而是敏捷而野性。
在人声鼎沸的瞬间,程惟清一首扶住滚烫的后座,又叫在地面发力,长腿一台边稳稳的坐在林致身后,整个身体在高速的下没有任何滞涩,流畅的可怕。
“抓稳。”林致头也没回,丢给他一个头盔。
排气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大的后轮在原地卷起一阵灰尘,两个人几乎是弹射着出去。
加速带来的推背感让程惟清的身体不可控制的撞在林致的背上,他下意识深处双臂,紧紧环抱住林致的腰,强风扑面而来,灌满了她的口鼻,带着尘埃的气息。
林致握着油门的手紧了紧。
他能清晰感受到后背传来的触感,风鼓动着那件属于他的黑色夹克,一直疯狂拍打两个人的大腿,程惟清似乎觉得痒,脑袋无疑是蹭了蹭他的后肩,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拂过他的耳廓。
周围的尖叫声,呼喊声全都被他们甩在身后,模糊成一片背景,程惟清伏在林致背后,卷曲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拍打着他光洁的额头,夕阳也为他天添彩,飞驰的速度让他忍不住开怀,渐渐适应后他张开双臂,拥抱满怀的春风。
后视镜里映着程惟清的脑袋,向名贵又娇气的羊绒。林致脑子里突然冒出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头卷毛摸上去是什么感觉?啧,腰真太细了,贴着的腿······好长。
这年头刚冒出来,林致立刻在心里暗骂自己有病,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道路上,舔了一下后槽牙,有点恼火自己身体的反应。
人群深处,陈与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挤出来,手里还攥着一罐红茶,不知道是谁塞到他手里,冰冷的易拉罐遇上他掌心的温度,很宽就凝成水煮滴落在地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冰冷的气场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不敢上前打扰。
视线紧紧追随着那道风驰电掣的背影,看他飞扬的卷发,披风的夹克,和紧紧抱着林致的手臂,充满了鲜活力量。
心脏像是被一把钝刀一点点的切着,酸涩的嫉妒像有一只手在捏着他的心,揪揪的刺痛。
“为什么总是慢一步。”他喃喃自语。
可是当他看着程惟清飞扬的神采,逃脱禁锢的蓬勃的生命力,他的心里矛盾而冲突,这样自由的鸟儿,他是如此的漂亮美丽,只需要出现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如果要他属于某个人,那么必须要把他关在笼子里才行,可是他是那样的向往自由,那么热情,他生来就该迎向太空。
喜欢······
不,是比喜欢更加汹涌的情绪在他的血液中翻腾。
他紧紧捏着罐子,变形的尖角刺着他的手掌,却让他更加清醒的迷恋着这份痛意。
直到那辆摩托的尾灯变成一个微小的光点,最终消失不见。
城市快速路上,路灯依次亮起,他们没有选择回别墅,而是在渐渐沉没的夕阳里留下一道白色的气,摩托车的震动让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连。
林致稍微松了一下油门,让速度稳定下来,他抬手扯下碍事的墨镜别在领口,动作利落而不羁,露出他线条凌厉的侧脸。
“爽了?”他头也没回,声音穿透风声,少了平时的火药味,话语里带着轻松。
程惟清伏在他的后背,双臂依旧松松的环着他的腰腹,隔着不算厚的衣物能感受到他腰背的温热和肌肉的起伏。
他身上那件黑色皮夹克被风吹得鼓鼓囊囊,袖子空荡荡垂着,露出的腕骨白皙发光,他侧着头,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听到林致的话,他勾起一个放肆的微笑,有些大声的喊道:“林老师车技还不错。”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散,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呵,”林致嗤笑了一声,从鼻腔里哼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回头请吃饭,给你当车夫还担惊受怕,老子亏大了。”
车速不快不慢,傍晚的风带着凉爽的湿意,吹散了程惟清心里的烦闷,他渐渐从肾上激素飙升的状态下回温,环抱着林致的手也松了一些,改为轻轻扶着他的腰侧。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着,静静的欣赏周围的风景,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是陈与。
程惟清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目光没有变化。沉默了几秒,他忽然开口:“林致,等会前面掉个头,还得开会去。”
“啊?”林致猛的一惊,差点按下刹车,“你有病啊,刚逃出来又要回去?”
他扭过头,风灌进他嘴里,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回去被人当成国宝围观啊?”
“咖啡没有了。”程惟清的语气依然很淡定,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情。
“冰箱也没有牛奶了,”他的面庞显得柔和而冷静,但又带着些骄纵任性,“回去顺便买点。”
林致猛地闭上嘴巴,一口气别再胸腔里,额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甚至懒得花精力去反驳程惟清的话,恶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轰了一脚油门。
引擎咆哮着,顺便昭示着驾驶员的心情,摩托加速编导,掀起一股气流,朝着来时的路回去。
程惟清扶着林致腰侧的手不动,他的视线回到前方。超市的门口,陈与的身影静静的伫立,轮廓在渐渐浓郁的夜色中变得清晰了一点点,仿佛能看见那挺直的脊背。
程惟清跳下车,用手整理凌乱的头发,长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人来。”
他语气轻松,陈与推着购物车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看着程惟清那张有些狼狈却依旧俊朗耀眼的脸上,手里握着林致想喝的啤酒。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是那副低调沉稳的样子,但是心里那股郁气,像是吸满水的海绵,闷的他有点喘不过气。
“你们没事吧?”陈与开口。
程惟清随手从购物车拿了一盒糖,放进嘴里:“没事,林致真有两把刷子,欸,你把我的咖啡买好了?”
他笑得坦然无害,脸颊边那个小小的酒窝浅浅的,拿出咖啡包装晃了晃。
陈与的目光只是短暂的在包装盒扫了一眼,含糊的应声:“嗯。”
“你受惊了,喝点东西压压。”手上拿的是程惟清很喜欢的牛奶。
他维持着体面,带着宋临溪一起在超市买完了记忆中程惟清需要的东西,心里的烦闷不知道可以和谁诉说,只能随口和宋临溪谈论无关紧要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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