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战乱心茫然
（一九七）何敢善良？
来时，丛荣与蓝刃轮流开着一辆卡车，回去的时候，丛荣与蓝刃一人开着一辆装满牛的卡车。蓝刃并不头脑简单，但他是个很直接的人。此行一切顺利，还可预见的能赚大钱……在雪后结冰的路面上开车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曾问司运要不要把附近的常规能源发电站也炸掉——因为那三家军工企业的供电源不只核电一家……司运说不要。
因为全毁了，会促使自民美兼和国的人一致对外。而留下那些电站，让民用与军用争电……才热闹。
蓝刃觉得司运的想法非常好！
回程的路，才走了两天，司运就在报纸上看到赤罗刹登的“寻人启示”。可是他和丛荣都看不明白见面地址，只好拿上报纸去问蓝刃，“这是啥意思？”
“寻人启示”的全文如下：
“兔子不吃窝边草，请来七个七找我们。”
蓝刃反问：“这是谁发的寻人启示？”
“是赤罗刹。”司运随即把与赤罗刹之间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我之前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咱们保持联系，所以没跟你说。”
“我就觉得炸军火库，像她们的手笔！”蓝刃并不介意他的隐瞒，还挺高兴，“既然是赤罗刹发的，那我知道见面地址。我还看出——紫修罗跟她在一起，她们还跟踪了你，知道我的存在。”
司运与丛荣推论出来的也基本如此，但他还是问了一句，“跟赤罗刹在一起的，一定是紫修罗？”
“一定是。”蓝刃无比确定，“以她的脾气，只能跟紫修罗合作。”
“那七个七是哪里？”
蓝刃拿出一张自民美兼和国地图，“自民美兼和国将包括海外领土在内的所有国土分为四十九个区。我们几个佣兵王以自己的方式给这四十九个区编了号。七个七就是第四十九区。也就是这里。”他的手指落在位于腹地的一个地区上。
“咱们稍微绕点儿路，可以经过。”丛荣点点头接着问，“可一个区至少有上万平方公里，接下来怎么找？”
“咱们老卡车上的车牌，一看就是北部区发的，她们肯定知道咱们要从西南向北去。”蓝刃在地图上画出路线，“所以她们会在第四十九区最西南角上的那个镇等咱们。”
“更具体的呢？”司运眼巴巴地望着他。
“更具体的……”蓝刃用力抓抓头发，“只能到了地方再找。”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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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到达蓝刃指定的小镇。
蓝刃开始逢人便问：“镇上最好吃的面馆是哪一家？”
结果好几家面馆的口碑都差不多。蓝刃随便选了一家就带上司运和丛荣去吃。
“为什么要吃面？”司运不懂就问。
“紫修罗爱吃面。所以她们肯定会在好吃的面馆等咱们。”
“如果她们不在你选的面馆呢？”丛荣问。
“那就换下一家。”
“我咋觉得你们几个佣兵王不怎么靠谱呢？”
他们在镇上住了一晚上，吃到了第四家面馆。
司运很喜欢这家店——一看就是一家人在经营，老板和他的兄弟是厨师也是服务生，老板娘甚至抱着孩子坐在柜台后面收银。有种温馨感……
司运一边吃面一边竖起耳朵听老板娘和另一桌熟客聊天。
一位客人很喜欢孩子，一直跟她聊孩子的事儿。聊着聊着就问道：“孩子很快就长大！你对他的未来是怎么想的？”
“也没想太多。”老板娘的声音挺温柔，“就希望他长大后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收盘子路过的男主人，突然隔着柜台一个大耳光甩了过去，扇的老板娘的脸几乎转到后背去，恨恨地说：“那是你亲儿子，你跟他有多大的仇？居然要教他什么温柔善良！”
孩子被吓得大哭起来！熟客很尴尬，犹豫了一下，扔下钱走了。
司运吓的一哆嗦，连筷子都掉地上了。他重拿了一双筷子后小声嘀咕，“这人有神经病吧？居然不许自己的孩子温柔善良。”
“这个父亲是真的爱他的孩子。”丛荣在孩子的哭声中小声说，“乱世之中，何敢善良？”
司运一下愣住了。
丛荣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现如今当父母的最怕什么吗？”
蓝刃似笑非笑地回答：“最怕别人说——你把孩子教育成了一个好人。最怕孩子不会撒谎，不懂阴谋诡计，不擅长见风使舵、打击报复……”
“成为一个好人有什么不对？”
“你还是好人吗？”丛荣反问，“到目前为止，你杀了多少人？将来还要杀多少？豺狼虎豹横行的世界，谁敢让孩子当好人？好人能活多久？”
之前，蓝刃说他“残忍”；现在，丛荣指出他“不是好人”。司运觉得自己不太认识现在的自己。
他吃不下面了，放下筷子问：“如果孩子生来是只羊怎么办？”
“把他训练成狼。”
“可是他没长能吃肉的牙。”
“那就给他种牙，镶假牙！”
司运突然起身去问老板娘，“你还敢让你的儿子当好人吗？”
老板娘的半边脸都肿了。可是没哭，也不理打了自己的人，她在温柔的哄孩子。孩子似乎明白母亲被打了，哭的撕心裂肺……
看到发问的，是个走路微跛脸上有烧伤但眼神很清澈的少年，老板娘很坚定地说：“我当然要让我的孩子成为好人。当个恶棍有什么难？当个好人才真的需要勇气！活成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坏蛋……就算能苟全性命于乱世，还不如死了。”
司运对僵在一边，中年谢顶的男主人说：“你做人的勇气，比你的头发还少。”
然后又对老板娘说：“世界不会永远这么乱，等你的孩子长大了，普通的好人也能过的很好！”
正在此时，有人推门进来。似乎是嫌孩子的哭声太吵，进来了一下就又出去了。
可司运等人已经看清，进来的是紫修罗！她的外表没什么改变，还是一副女大学生的模样。他们结账后跟了出去。
出门后，蓝刃并没有去寻紫修罗的踪迹而是带着司运与丛荣回了旅馆。
晚上，有游女来敲门提供服务。前一晚也有，蓝刃接受了。
这一晚，蓝刃一下就接受两个！因为来的是变装后的赤罗刹与紫修罗。
司运第一次看到紫修罗化浓妆穿低胸礼服，走起路来像条蛇的样子，眼睛都直了！
紫修罗半卧在宾馆的床上，迎着他的眼神懒洋洋地问：“需要我提供全套服务吗？我不介意。”
“不不不，不需要！”司运慌到舌头打结，“我挺介意奇奇怪怪的接触的。”
“什么是奇奇怪怪的接触？”赤罗刹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问，“这样算吗？”
丛荣把司运从赤罗刹的怀里拯救出来，直奔主题地问：“你们既然来了，是决定加入我们，以后按照我方的规划行动？”
紫修罗说道：“我们是佣兵。服从雇主的安排，本就是我们的本份。”
“有件事我要说在前面——”司运的表情非常认真，“蓝刃、赤罗刹、紫修罗，当初雇佣你们的人是我。但以后，只要还留在自民美兼和国，你们要服从的将不是我的计划而是尹一的计划。能接受，你们就留下来；如果不能接受，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各自为政。”
他的话，不仅让三位佣兵王吃惊，丛荣也很吃惊。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紫修罗问道：“为什么我们要服从的是尹一而不是你？”
“当然是因为尹一做计划比我缜密比我强。”司运说的很直白。后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是现阶段不是永远。”
三个佣兵王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阵……由紫修罗发言：“我们相信你。既然你说尹一做计划比你缜密，那我们愿意执行他的计划。”
既然都说明白了，司运与丛荣就起身离开蓝刃的房间。临出门时紫修罗问道：“你真的相信——有一天，普通的好人也能过的很好？”
“当然是真的相信。”司运看着她说，“我都变成坏人了，怎样也要让后来人能当好人。否则我太亏了！”
回到房间后，丛荣问他：“伊隐都没跟咱们联系呢，你怎么敢让蓝刃他们以后都听他的？”
“你放心吧，等咱们回去，伊隐一定会出现的。”司运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翘二郎腿，看到假肢，又迅速把腿放下。
“如果他不出现呢？”
“那他多半已经死了。我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死。”
“你就那么相信伊隐的能力？”丛荣也躺下问。
“我当然相信他的能力。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司运伸出一根手指，“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自民美兼和国。我的目标是当上元帅，不是当一辈子的地下工作者。等时机到了我就回国。我得让自己的军衔好好的升一升！一直是个二等兵，像话吗？”
“你说的时机是什么？”
“等我再送给自民美兼和国一份‘大礼’，攒到足够的军功。回去起码也要升到少校！”司运握紧了拳头。
“你要再烧一座核电站？”
“我不告诉你。”司运转头对丛荣做了个鬼脸，“不过你考虑一下——是一直留在这里，还是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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