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战乱心茫然
（二零四）乱世怎么了？
“莫莫，你怎么不说话了？”司命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肩膀，“在为你妈妈担心？”
“人与人，终归是要永别的。”茜瑞语气中的忧伤一半来自对母亲的不舍，一半来自对司命的惭愧。
“其实……”司命说出这两个字后仰着头想了一会儿，“其实，魔法应该是可以治病的。但那需要重建一个体系。就算我能想通，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你的妈妈恐怕……”他不忍心把“等不到”三个字说出口，只好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的，老师。老天不许人太贪。能遇到您，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茜瑞其实不在乎司命能不能治好母亲的病。甚至觉得就算能治好也不该治。对于母亲来说——治的好病也治不好命。
“你才几岁呀？就敢说什么一辈子……”司命为早熟的她摇头叹息。
茜瑞洗完碗，擦干手，转变了话题：“老师，您认为我们蓝鹿国的现任国王怎么样？”
“你说焚祭·洁节呀？”司命在家时对本国的总理也是直呼其名，对蓝鹿国的国王当然也不会有特殊的敬意，“这么小就懂得关心国家大事。莫莫真是个好孩子！”他又忍不住去揉茜瑞的头发，因为她的头发手感实在太好了——如丝般顺滑又像猫毛一样柔软……
“您到底觉得国王怎么样嘛？”茜瑞索性趴在他的腿上撒娇。
司命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她：“他不够好。但到目前为止，勉强是个合格的国王。”像撸猫一样胡噜着茜瑞的小脑袋继续说，“说他不够好，因为他没勇气改革体制，从根本上解决蓝鹿国的弊端；说他勉强合格，他肯负责，对蓝鹿国的百姓总体不错。”
“哪里不错？痛苦的人明明那么多！”茜瑞因身受其苦而切齿。
司命停止了胡噜毛，敲敲她的脑袋，让她坐直了听他说话，“你们蓝鹿国是这个世界上外债最多的国家。却不是你们欠别人而是别人欠你们。
“你们是个沙漠小国，却矿产丰富。近几十年来，以自民美兼和国为首的许多大国都以赊欠尾款的形式向你们‘购买’能源。”这其中也包括科魔国。不是付不起，而是不想打破游戏规则，也不愿单独吃亏。
“焚祭王收回欠款了？”
“当然没有。他做不到。”司命笑笑，“蓝鹿**队的战斗力不错，那是相对于体量相近的国家而言。对上超级大国，简直是螳臂挡车。
“但自从世界陷入战乱之后，焚祭王不但艰难地保持了中立，还允许自民美兼和国以粮食抵前债并用粮食换取后续能源。
“自民美兼和国将粮价飙出武器价，虚高到令人发指！焚祭王的做法看似让国家吃了亏，实际上，他顶住压力，为蓝鹿国百姓保住了目前的温饱。那些旧账本就是要不回的死账。
“‘民以食为天’，蓝鹿国的粮食却绝对无法自给。他在乱局中为国为民保住了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东西。还当不起‘勉强合格’吗？”
茜瑞默默想道：“原来父王也能做出一些正确的事。”她突然问道：“老师，你怎么总说你们蓝鹿国，你们蓝鹿国的？您不是蓝鹿国人吗？您是哪国人？”
“我是——”司命捂了一下嘴，“不是，我是因为在外国住久了，说起话来总是把自己当外人。哈哈……‘七日荣归’的种子你帮我带来了吧？”
“当然带来了。”茜瑞从怀里取出一包种子递到司命手中。
“那咱们立刻去播种吧！”司命接过种子就站起身。
两人一边撒种司命一边说：“等过两天我把引水渠开好，再做好水车，就可以在更大的范围里种植‘七日荣归’了。”
话是这样说，种了将近两亩地后他们就收手了。因为“七日荣归”的生命七天一轮回，枯死后种子会在枝头停留三个小时。超过三小时，种子只要落入土中就会马上生根发芽……就算他们三个人一齐收集，三个小时也无法收集太大的面积。分成七块地，每天种一块，以后每天都有成熟的种子可以收集。
停止播种后，司命对茜瑞说：“领我去熟悉一下那片废墟吧！”
“废墟？就是那片破到没法住的房子？”
“对，我觉得那里的木头、砖头之类的肯定还有能用的。收集一下，应该够我盖一间小房子的。”
茜瑞望着那片废墟，觉得那里太过杂乱，一些屋顶看着就摇摇欲坠！不禁劝道：“别去吧，我怕上面的东西掉下来砸到您。说不定里面还藏着蝎子、毒蛇之类的。蓝鹿国永远不会冷，住在帐篷里也挺好的。”
听到蝎子、毒蛇……司命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随即握紧小拳头挥舞了一下接着向前走，“我一定要盖座房子，就算看起来像座狗窝也没关系。那片废墟不小，咱俩尽量在安全的区域寻宝。”
茜瑞见拦不住，赶忙跟上去拉住他的手一起走，“老师，您为什么对盖房子这么执着？”
司命露出带着点儿回忆的笑容，“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木匠。当全世界最好的木匠——就算是自民美兼和国的大统领要做家具也得亲自来请的那种……后来有人嫌我的这个梦想不够伟大。我就扩大了梦想，不但要当最好的木匠，还要成为最好的建筑师！可惜，我才上到高中一年级，战乱就开始了，我自己也变成了这样……”
茜瑞的小手用力握了握司命的手，以示安慰。听到司命对她讲述自己的过去，她一面觉得高兴，一面觉得心中有愧……
茜瑞专门去拿了一把扫帚，一边扫开沿途的障碍物，一边领着司命往看起来最大最稳固的几座房子走。
真如司命所说的，他们的探索之旅也是一场小小的寻宝之旅！蓝鹿族毕竟是曾经的王族，在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遗留下一些银质餐具（虽然氧化成黑色了，但并不影响其价值）、镶着小粒宝石的梳子甚至还有金质胸针！
茜瑞像个小财迷一样，用裙摆兜着她找到的宝物，嘴里念叨着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能买多少零食……眼睛还在四处搜寻，想找到更多、更多！此时此刻的她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缺什么都不缺钱的公主。
茜瑞擦掉一间大宅子里的磁砖上的灰尘后发出惊呼，“哇！这也太漂亮了！！！”
“你看到什么了？”司命忙问。
“我看到了色彩好漂亮的磁砖！”茜瑞兴奋地回答，“只是深深浅浅的蓝……但是太梦幻了！”
洁节族崇尚白色，所以整座王宫都是纯白的。而蓝鹿族尚蓝，在他们掌权时期，曾把蓝色运用到出神入化！司命觉得这里磁砖的色彩，肯定是蓝鹿族文化传承的一部分。
他摸着那些磁砖问：“到底有多漂亮？可惜我看不到……莫莫，你很喜欢它们吗？”
“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那我会想办法把它们都抠下来。回头让艾修在河边挖个大坑，我把它们贴在坑里，给你做成一个游泳池。有水的洗涤、有阳光的照耀，肯定更美丽！”
“老师，您对我真好！”茜瑞丢下兜在裙摆里的“宝物”抱住了司命的腰。
司命拍拍她的肩，“我是你的老师，对你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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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艾修来接茜瑞，司命让他们把养在小水坑里的六尾活鱼和中午吃剩下的食物都带回去。
艾修看着那些鱼说，“我把它们都烤熟了再带走吧。留一条吃，其他的都卖掉。”
听到艾修说会烤鱼，司命转了转银色的眼珠说道：“既然你会烤鱼，那就一起吃过晚饭再走吧。”
茜瑞连连赞成，“好呀！好呀！”如果能不回去，她永远不想回那座吃人的王宫。
艾修演戏演全套，为难地说：“我好办。就怕莫莫回去太晚，赶不上晚点名。”
“你们平时是走着回去，今天坐车回去就不会赶不上。”司命说着返回帐篷拿了两套衣服出来递给他们，“这世上多的是只认衣衫不认人的人。我摸过你们的脸，你们都是美丽的孩子。只要换上漂亮的衣服，谁能看得出你们贱民的身份？出了保留地，走个五分钟就能叫到出租车。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老师会为你们赚出来的。”
茜瑞和艾修换上衣服，心中都有些感动。因为司命为他们买的衣服虽不十分华贵，却非常合身……
晚餐，他们烤了鱼、烤了地瓜、烤了玉米、烤了蔬菜……吃的十分惬意。
饭间，茜瑞告诉艾修，司命要建一座房子，还要给自己修一个游泳池！当建筑师，是司命的梦想，而修游泳池则全是为了自己。
“老师，在这样的乱世，您还不忘梦想！真是个浪漫的人。”艾修的语气有着淡淡的讽刺。
“乱世怎么了？只要活着，有机会实现梦想就不能错过。”司命啃着中午剩下的鸡腿，“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在我的计划中——明天我要做家具，为盖房子收集材料，还要种‘七日荣归’……哪怕下一刻我的所有努力都化作飞灰，也决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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