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白骨通天塔
之二十九、我愿红粉化骷髅，不经历那一场衰败
（总256）
一直闭着眼睛的千川雷德突然睁开眼睛对苑天明说：“在这里等死的所有人，都是被你放出的消息引来的。这些年你一直诡计多端但信用良好且计划周详。这次，抛开儿女情长，你真的没办法脱困吗？”千川雷德老了，他已经感到自己虚弱到快要动不了了。
“‘白骨法师’还活着，我绝对不想死。可我是真的没办法脱困。”苑天明苦笑，“守护着那两个人的，还有罩住咱们的都是‘白骨法师’的‘执念’。这种防护罩需要有人主持以及庞大的魔力支撑，理论上只要杀了主持人或是等魔力耗尽就能解除。
“可祝风平在利用‘白骨法师’本人主持小防护罩，‘白骨法师’的魔力什么时候才能耗尽？大防护罩的主持人与魔力源都在外侧，以她的缜密，会让咱们等到外援吗？”
当然有人在不断尝试与外界联络，可无论是科技手段还是利用魔法，发出的信息都石沉大海……他们等死的同时也在听他们对话。
他们是被“可靠”信息引来的，可绝大多数人直到现在才知道，放出消息的是这个叫苑天明的人！虽然苑天明不是故意陷害他们，而且自己也死定了。可他们还是想杀了苑天明泄愤。
祝风平对蠢蠢欲动的人群说：“你们想杀他可不容易，他身上至少有十七八个‘白骨法师’亲手制作的护身符。你们必须连杀他十七八次才有用。”
人群中的杀气散了，浪费力气也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太没意思。
逝尘艾的大女儿猛地抬起头问：“我要是抢到一个护身符，是不是可以不死？”
“没有用。”祝风平有些怜悯的看着她，“护身符可以让人避开必死之难却不能阻止生命力的流失。”
其他魔法师也明白这个道理，没人反驳她。
“祝风平，你为什么不肯爱上我呢？”苑天明不甘心地大声问，“你难道没想过——如果爱上我，你就不用和你的亲妹妹二女争一男，而我也很可能不想杀司命了。”
“心是我自己的。可是它要爱谁，不爱谁，我却无能为力。”祝风平看着他笑的有几分无奈，“如果能选，我干嘛不选常司运？至少他的颜值是我的最爱！”
“年轻真好。”百川雷德讷讷地说，“都要死了，还能想着情情爱爱……我只看到，魔法真的能让死人复活。”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常司运被炸到粉身碎骨的那个深坑，深坑中，常司运的骨架正逐渐变得完整。
“‘白骨法师’你听好了——”百川雷德用他此时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说，“我所做的只是各为其主的事，并不是我国对贵国有多深的恶意。战后，还请你看在赫赫的面子上，对我国多加照拂。”说完这些他的声音就变小了，“临死前能见证活死人肉白骨的魔法奇迹也不算太坏……可我更想回家看看……”说着他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但死亡还不是终点，他逐渐变成一具穿着衣服的骨架。
有人出手攻击坑底的正在生成内脏的人体骨骼，却被锁定瞬间吸干。
司命亲眼看着——因为自己的魔法，活人被吸干直至化为白骨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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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薇是负责在外侧主持“执念”的人，她在“执念”之外关注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当年，是她引导祝风平入行；今天，也是她送祝风平最后一程。
她记得祝风平最后对她说的话：“和平就要到来了，科魔国不再需要像我这样凶狠到过分的人。有你足矣。”
但她并不是提前知道祝风平计划的人，她只是在数小时前收到祝风平的暗号，命令她来主持阵法并阻断内外联系。
她也想起步易曾对她说的话：“慧极必伤。祝风平太聪明也太执着，注定不能长久。能为科魔国守住长治久安的唯有你。”
她的两位前任都太聪明了。而她只需要执行力够好，在和平年代，适度的平庸不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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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死亡逼近的恐惧，苑天明忍不住对祝风平说道：“就算我现在死了，我仍然有办法在未来的某一刻给司命送上致命的打击！你信不信。”
“我信。”祝风平点头。
“做个交换如何？你今天放我离开，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你。”
祝风平瞬间犹豫后拒绝，“情报战是没有终点的。不管我怎么做，都不可能让科魔国内零间谍。我花费那么多的心血，就是为了把你和你那条线上的人尽可能的引出来铲除掉。你的变态让我觉得防不胜防。不管你还留了多少后手，只要你死了，你那肮脏的智慧就不会再增加。而让你活着，你告诉我一个，还能想出无数……你——还是现在死最好。”
“嘿……肮脏的智慧。”苑天明自嘲地笑笑，“不干净的只有我吗？”他指指坑底正在长出肌肉的常司运，“我以为他可以为你而变成了个恋爱脑，结果他是个影帝！明知你会死，他还兢兢业业的陪你演到底……你敢说他不是第一个想明白你要做什么的人吗？”
祝风平静静地看着他，没告诉他——第一个悟出她要做什么的，其实是她的亲妹妹祝风静。她对他说：“我与常司运自幼相识，他对我极好，知我甚深。至于你，难道不是自愿意上当的吗？自从我利用你杀了常勿用夫妇，你就隐约意识到我其实是不信任你的了吧？可我借你的口放出消息……你是真的被骗还是愿者上钩？”
“我——我——哈……”苑天明颓然一笑，“我想杀司命果然是没错的。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我想着，司命能让他的弟弟复活一次，总不可能让他次次都复活。结果……就算我愿意为你当个傻瓜，你也不爱我一秒；而司命，他甚至做不到对你一心一意，你却对他生死相许。我太感谢我自己了！我留下的后手，就算杀不了他，也能让他痛不欲生！”
“哈哈哈……苑天明我挺你！”逝尘艾的大女儿还活着，她半倚在石头上大笑着说，“希望你能让‘白骨法师’死的其惨无比！让他慢慢的死，让他死前好好体会、体会我这种无辜者的心情！”
“你有什么可无辜的？”苑天明反问她，“你用病毒害死的人少吗？”
“我入了自民美兼和国的国籍，我是自民美兼和国的军人。在战场上为国杀敌是英勇的表现，我应该被当成英雄！”
“可你是在敌国的土地上被虏的。”苑天明认真地问，“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应该被善待？”
“苑天明，你到底站哪一头？”逝尘艾的大女儿硬撑着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当然是站在平平这一头，”苑天明理所当然地说，“她是我思慕了一辈子的女人。她想弄死我就弄死我好了。你是谁啊？”
“哈！这个世上哪有公平？！”逝尘艾的大女儿彻底躺平了等死，“她要杀你，你还把她当成宝；我向着你，你却视我如尘埃。这种乱七八糟的世界，老娘也不希罕了……”
等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苑天明在一片死寂的世界中问祝风平：“聪明如你，想达到现在这样的目的，肯定能想出别的方法。为什么非选择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我不告诉你。”祝风平美丽的笑着冲他摇头，“等你死了，我会把答案告诉司命。”
“唉……不愧是你，我不告诉你计划，你也不告诉我原因。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没留下什么计划……”苑天明是睁着眼睛停止呼吸的。但是化作骷髅后，睁眼还是闭眼其实没有区别。
苑天明死后，祝风平转身面对司命。她用他的眼睛当镜子，细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确保每一根睫毛都处于最佳状态。然后对他露出最美的笑容：“大七，从久愿长明告诉我们你是自然吞噬型魔法师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和静静是注定不可能陪你白头偕老的。
“在你之前，历史上只出过两位自然吞噬型魔法师，一位是驻鹿国女皇风鹿栖，另一位是‘八百农夫’。他们的寿命都很长，风鹿栖女皇更是至死红颜不老。这十年来，我和静静都长大了，你的弟弟也变得有些沧桑，唯有你还是当年模样！
“当我的脸上长出第一道皱纹时，我会平等的憎恨每一个还青春貌美的人，无论男女。到时候大权在握的我一定会做出非常疯狂的事……
“对我而言，在你面前逐渐变丑陋是比死还可怕千万倍的事。我愿红粉化骷髅，不经历那一场衰败。只想让你记住我最好的年华，最美的模样。”
祝风平最后一次帮司命整理好衬衫的领口，扶着他变换姿势坐下，然后与他背靠背的坐好。
硝烟已经散尽，天也已经黑了。没有浮云也没有人间的万家的灯火，天上的繁星闪亮到仿佛随时都能跌落下来。
祝风平突然开始哼歌：“那天那夜，那痴那傻，我要那一切完美无暇。你爱我吗？别回答，留给我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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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拦在魔科城外的年轻的蓝鹿国女王茜瑞·洁节·莫得莫失，看到了“执念”之内最后所发生的一切。因为威薇执行了祝风平的命令：允许她看。
她对祝风平佩服到了极点！祝风平当初对她说：“你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但是你必须照顾好大七。如果你没做到，我对你的报复会让你想不到。”
她当然没有照顾好老师，她欺骗了老师十年，还害得老师差点儿饿死。
祝风平对她的报复确实让她想不到，而且效果好到无与伦比！
今天之后，无论她有多美貌，无论她能陪在老师身边多久，无论她对老师多好……今生今世，在老师的心中，她绝对无法超越祝风平。或者，都不能与祝风平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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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女皇也在圈外看着，她如果想阻止圈内发生的一切并非全无办法。但是，她干吗要阻止？她只是个看戏的又不是编剧，看戏的还要负责修改剧本？天底下就没有这种道理。
祝风平也肯定算到了她不会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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