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林淞听着第二十次的系统提示音,一语不发。他的指尖停在手底厚厚的相册中,那里一张张,一页页全记录了曾经年少的他们的点点滴滴,而在每一张的背面都批留了一行小字。写得很急,却密密麻麻,那是掩藏多年的欢喜和哀伤。
林殷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说:“林总,您为什么不去找他呢?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的私家飞机就可以直达淮温啊,况且我们在那边也有连锁公司,彼此之间也都有接应。”
林淞合上相册,叹息一声。
他的表情隐匿在夜色之下,林殷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又不敢妄加揣测。毕竟在之前作为国际医学企业首富的儿子,除却医理知识外,他自小就跟随先总裁学了不少经商之道和识人之道,他的心思想法也不会写在脸上,让她能看得出来。
过了很久,林淞淡淡说:“殷姐,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见过不少合作公司里的人了吧。”
林殷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及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是啊,里面有人妄图用经济走势打压,有人妄图通过抬低药价来增高销售量,不过也有些信誉好的投资商,做的小本生意买卖,可惜在商会没有说话权,依然是无人问津。”
林淞笑了,“殷姐,那你觉得,如果他当上了公司总裁,会是什么样?”
“他?”林殷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琢磨片刻才明白林淞说的人是谁,于是道:“沈言少爷如果学到了那些行道上的东西,我相信他成长发展起来,一定不会亚于他的养父,只是我并不认为他能去当公司总裁。所以很抱歉,林总,您的问题,我没有答案。”
“为什么你觉得,他不能胜任公司总裁的职位?”
林淞几乎是执拗地在问这个问题:“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潜力的人。所以为什么他不能胜任?”
林殷顿了少顷,斟酌着言辞回答道:“人各有志,林总。您不觉得他更喜欢自由的生活吗?身为一个公司的总裁,无疑要承担的东西会很多,并不是只批阅几份合同那么简单,他需要对他做的事负责,因为他是公司的领头人。这一次他逃的可是花费整整几千万置办的婚礼,那里宴请到场的,都是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
林淞倦倦地抚平眉心,勉强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那么我的喜欢,对他而言是种负担,对吗?”
林殷没回答。
有时候,没回答,也是答案。
林淞很清楚这一点。
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但不放弃,会被沈言看成死缠烂打吧。
没有人喜欢死缠烂打的,那种爱太扭曲了。
最终林淞疲惫地道:“殷姐,你的想法是对的。其实像我这种人,不配爱人吧。”
林殷莫名感到难过。
在他们医学企业的人不管是制药还是其他,都遥遥领先于其他医企一大截,可也普遍的,不可避免的,是寿命不长。前一任的总裁勉勉强强通过自己调配的各种药物,撑到了四十五岁,而后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
林淞在二十岁就承担起了公司的所有。
但林淞怕苦,对药物这种东西虽然钻研了很多,可非小病急用,是不会像前任总裁那样苟着活的。
这也等同于,林淞活不长。
能活到二十五已经是不容易,然就算是每活一天,也不会觉得安稳。相反,只会觉得心惊胆战,像是在艰苦地偷生,希冀自己的命延续,又害怕不能看到第二天的朝阳。
“我知道了。”
林淞这次的语气是肯定。
“他逃婚,也有我的原因在,明天带着人,我去亲自赔罪吧。”
林殷欲言又止,还是迟疑问道:“……那陈总那边?林总,如果您道了歉,也就等同于主动认错,到时候万一陈总出于报复心理,执意要和沈少爷如期举行婚礼呢?”
林淞微微笑了,却笑得苦涩。
他说:“我陪不了他很久,所以也不奢求他会喜欢我。只是总要有人兜摊子吧。”
林殷很快明白他的“兜摊子”不只是赔礼道歉,也含有了婚礼当天那张DNA检测单的事。
但要想证明DNA单子属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一旦公布出去,会因此得罪沈景,从而一部分的投资也会被撤掉。
到时候陈淮和沈少爷也会因为亲缘关系结不了婚。
在林殷的印象里,沈景和陈淮的父亲陈陵在早年创业时相互扶持,彼此之间的交情早非一般人可比,直至陈陵不知为什么自己服用了大量违禁药物,生生把自己送进了重病待观察的病房。但非常奇怪,陈陵在外的生意和公司都在蒸蒸日上,他没有欠钱,也没有干任何违法事情,他没有理由想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的婚姻也很美满,只是在陈陵进了病房之后,他的妻子不知为何失忆了,医生只检查出脑组织受损,就没再查下去了。之后陈陵的妻子就莫名失踪,完全找不到人。
可医生是自己家医院的,没道理对病患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当时的林殷正陪同各个大领导参观,于是边说是把这件事压下,等自己回来再议,一边给……忘得干干净净。
坏了。
坏了!
“也不是没有挽救补回的办法,不过想要扳倒沈景,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淞突然开口,把林殷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林总,都怪我,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事情变成了这样。您要罚,多少月的工资都可以,求您别把我从公司里开除,求求您!”
林淞垂眸,道:“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等一切平息了再谢罪会更好。”
说罢,林淞扬手示意她从地上起来,“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先把沈言保护起来,然后向他求婚。”
林殷大惊:“林总,这不合规矩,而且您不是……”
林淞平淡地看向她,说:“是的,我说了,我不奢求他喜欢我。但至少在我走了之后,能给他一个保障,让他即使真的沦落到一个人,也不会难以生活,受到他们的打压。规矩么,不应该从来都是由公司的高层定吗?”
思及到和自己相处多年,被几句玩笑话当真的陈淮,林淞眉心轻蹙,又不住勾出个笑来。
那样的话,怎么真的会有人当真。
想到了很久之前,他们三个一起玩的日子。当时彼此都还没有分化alpha、omega、beta,只是自己和陈淮大了沈言几岁,当上了他哥哥,还会开玩笑,一起玩家家的游戏。
但不知道是谁在游戏里当了真,在游戏结束后,陈淮问他:“等你长大,我可以娶你吗?”
大家都只当是小孩的童言童语,所以林淞自然随口答应了:“好啊,那我要带着沈言一起,他是我最喜欢的人。”
陈淮当时很不高兴,问他说:“那我呢?”
林淞在众多人面前也不能不给陈淮面子,只能说:“你是家里的先生,也很受人喜欢。”
……
现在想来,竟然是一语成谶。
儿时的戏谑言论,被当了真啊。
此时手机来电铃声响起,联系人的名字赫然是陈淮两个大字。
林淞整理好心情,先让林殷回去休息了。
直到陈淮打了第二次电话,才被接听。
不等林淞说话,陈淮就先开了口:“经过我这几天的考虑和缓冲,首先,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喜欢你了,更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第二,那张检测单,我相信,第三,沈景有问题。我已经派人把我爸保护起来了,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知道,我知道你那边的人手也有限,虽然医护人员是一对一,但并不能确保我父亲的安全。我既然主动来找你,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一种办法,能把沈言保护一下。”
林淞总算松了口气,了然笑道:“我知道你一向清醒理智,不会做太逾越的事情,这很好。倒也是幸好……这几年的交情没有白费。那么看来,我们该有一场合作了,不过我需要你配合我,在沈景面前演一场戏……”
……
而另一头的沈言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只是在通过电脑试图入侵沈家内部高网,以及入侵沈家公司的机密档案处,但不留下任何痕迹,仅仅只是发几句示威的言论。
小管家对此很是不解:“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言在输入完最后一串代码后道:“我能分析出的,你觉得陈淮跟林淞会分析不出来吗?不过以沈景的思维,他肯定不会放过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陈淮,因为那可是他讨厌的人遗留下的孩子,其次就是林淞,但相对来说,林淞是一块硬骨头,所以他在短时间内啃不下来,没准就会想去拉拢。如果他不拉拢林淞,就会想去破坏陈淮跟林淞之间的关系。”
“然后就是我。他会很想完全控制我,全方面压制住我。所以我在离开之前,就切断了银行卡,手机联系等等,万无一失。那么如果沈景搞定了陈淮或林淞的任何一边,矛头还是会指向我。”
小管家立刻道:“不愧是宿主!这也太聪明了吧!那宿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问题拐了个弯,又拐了回去。
沈言眯起眼,“我不觉得沈景在行动的同时,林淞和陈淮会就这样坐以待毙,如果过去无法改变,那么就应该去着眼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这样对谁都好。我是在帮他们拖时间,给沈景制造出一种假象,有未知的企业或者人想要窃取他们公司的一切信息。他不会怀疑到林淞和陈淮身上,是因为一个真正好的商战,也许会对战术不了解,但会对于对手了解。而低劣的手段,是不会采用的。”
小管家还是有些担忧,“但你这样做了,怎么收场?哦!还有,你不是个写手吗,你怎么会这种黑科技?”
面对小管家抛出来的问题,沈言晃了晃手指,道:“山人自有妙计。我是写手,但我大学是毕业在计算机专业,我在放假期间自学过很多东西,永远别小瞧一个写文的人为了写好它,在背后会做出怎样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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