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隋御消息时,宴越重才着急忙慌地上车没多久。
他立起衣领,遮住脖子上游沃留下的划痕,眼神匆匆自通讯器上扫去一眼。
-搞定了。
-你到哪里了?
十几分钟后,他又发来一条消息。
-艾瑞克在悬停场门口等你,帮我带件礼服。
已经迟到许久,宴越重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条消息的奇怪之处,抬手录入一个‘好’字便关了通讯器,转头让妆造机器人在他脸上快速捯饬。
副手直接走的专属通道,将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压到不到十分钟。
舰车悬停而落时,拍卖流程已接近尾声。
宴越重靠着红色皮革的软椅,夹着根烟,神情带着回味地等待。
不稍多时,隋御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眼尾。沉闷而快速的敲击声将他飘散的思绪拉回。
隋御俯下身,脸色冷得像是一块寒石:“衣服呢?”
直到这时,宴越重才惊觉事情的不对劲,他弹弹烟灰:“后面,给你挂着呢。”顿了下,又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我换完衣服再说。”隋御像是难受得紧,一秒都不愿意忍耐,直接将衣服拿走,挑了间最近的私密室更换。
宴越重倚着墙抽烟等他。待隋御换好衣服出来,他才弄清事情的原委。
“他这是爱你,还是害你啊?”宴越重喷了薄荷口喷,又对隋御说,“把你清洁机器人调出来。”
一提到司徒珩,隋御稍缓的脸色便再度沉下,脸上每一寸肌肉都表露着浓浓的厌恶。
他抬手调出清洁机器人,指挥着它飞往宴越重身边工作。
在细微的、如同微风拂过的气流声中,宴越重扬扬眉,暗示道:“需要我帮忙吗?”
隋御步履沉稳地往前走,低声问:“他最近很得宠?”
回想着近几次的伴驾,宴越重沉吟道:“算是吧。”停顿一秒,他又告诉隋御:“皇帝好几次出行他都有跟着,确实看上去很得宠。”
“那不急。”隋御立即说,“我先派人盯着他。”
宴越重点头赞同,他拍拍隋御的肩:“你有需要再和我说。”
两人同步转弯,步入晚宴礼门的主道。此时,大部分宾客都已进场寒暄,主道上只剩零散的迎宾员。
见隋御和宴越重结伴而来,原本还准备歇一口气的迎宾员们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瞬时停下手头上一切工作,紧张又胆怯地低下头,不敢窥视。
在外等候多时的管家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半弯着腰问好:“宴少,您终于来了。小少爷和您母亲已经在二楼用餐了,我带您过去?”
宴越重点头,紧接着又看向隋御:“一起?”
“当然。”隋御说,“今晚我还没向佳妮阿姨问过好。”
对此,宴越重略感惊讶,隋御可是十分注重礼节的人。
隋御狭促地笑笑,告诉他:“佳妮阿姨一整晚都和暨祕待在VIP包间里密聊,看起来对你这位联姻对象很是满意。”
听着隋御这话,宴越重下意识地皱紧眉,他看了眼走在前方的暨家管家,确认过距离后,用对方听不见的音量问:“一整晚?”
隋御幅度很小地点头,压低声音:“我派人进去看过,聊得很投缘,不是应付。”
宴越重愈觉麻烦,剑眉也紧紧绞住。
就在这时,隋御收回视线,姿态挺拔地目视前方,提醒的声音自喉间传来。
“表情。”他说,“进场了。”
宴越重立即收起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面容沉稳、步履平缓地迎着倾泻而出的晚会灯光,踏入所有人期待的视线中。
两人几乎一进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纵使已经迟到许久,但放眼望去的只有谄媚的笑脸和示好的行礼。
而两人也几乎同步地用目光快速将众人扫视一遍,发觉并没有需要自己主动问好的人后,便快速且淡漠地收回视线。
善于察言观色的管家立即侧身,引路道:“请跟我来。”
待管家转身拉开距离,隋御才在暗中调出悬浮的隐形屏蔽带,问:“远铮哥怎么会给你安排暨家的这位omega?这可不是一个能随意打发的。”
“不是我哥安排的。”见屏蔽带展开,宴越重也终于不用再压着情绪和音量说话。
他烦躁又憎恶地啧了声:“宴泰来塞过来的。”
为了解决游沃弄出来的谣言,宴越重不得不的在应对军区事务和照顾游沃的间隙,老老实实地去见几位宴远铮给他安排的omega,再配合着拍几张约会照。
正如预期,照片和视频一经星媒爆料发布,热度立即掩盖住了之前的一切言论。再配合着宴家的删帖和禁言,游沃惹出来的事被轻而易举地揭过。
只是宴泰来的小心思却被炒了起来。从不关心宴越重的他,竟然破天荒地要给他介绍联姻对象。
如若是普通贵族的孩子也就罢了,偏偏是暨家最得宠的小儿子——暨祕。这位小少爷从一出生,就因一头纯白如雪且自带微光的头发,被暨家宣传成是宇宙之神垂爱帝国,给予帝国的礼物。
起初,大多数人对此皆持怀疑态度。恰逢此时皇室的收权行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着手准备着向民众宣传皇权至上的信仰。
在信仰这块,一直掌握着的宗教产业的暨家无疑是首选的开刀羊。
也不知暨家这做法是蠢,还是想绝处逢生,但在当时他们无异于是触了皇室逆鳞,刚出生的暨祕也险些活不下来。
可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那场专门为暨祕准备的刺杀里。
在面向全帝星的直播中,在整个帝国星系民众的注视下,年仅5岁,如天使下凡、高贵纯洁的暨祕不仅轻松避开歹徒的三次远程狙击,还在抬眼间,便让所有参与此次刺杀行动的歹徒原地毙命。
仅是片刻惊讶,当时的暨家家主——暨楚原便带头下跪,高呼“宙之子降临,天佑帝国星。”的口号。
自此之后,暨祕‘宙之子’的名号便响彻帝国星系。诸如此类的,犹如宇宙之神在垂爱保护的事情也频频出现。
到最后,皇室的信仰重塑计划也不得不向深得民心的暨家妥协,不仅将相关的宗教产业归还暨家,还让暨祕成为了帝国信仰的代表人物。
而在听见暨祕名字的那一刻,宴越重就知道宴泰来在打什么主意。他下意识地拒绝,可却敌不过宴远铮的松口答允。
隋御讶异:“远铮哥竟然会答应?”
一提这件事,宴越重就没来由地窜起一股火。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不语,只是点头。
隋御思忖着垂眼,提醒道:“这样做很容易引起皇帝的猜疑和忌惮。”
宴越重扯松领带:“但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隋御侧眸看向他,试探道:“你怎么想的?”
“我?”宴越重冷冷一笑,歪头露出脖子上的抓痕,“你说呢?”
暧昧的红痕张扬地撞入眼中,隋御几乎立即明白了宴越重打算。
他玩味地勾唇一笑:“佳妮阿姨会很生气的。”
正如隋御所料,待两人进入包厢后,原本相谈盛欢的陈佳妮和暨祕纷纷表情一变。
偏宴越重还装出一幅无所觉察的浪荡样子,顶着红痕和餍足的姿态,在陈佳妮和暨祕面前晃。
最后还是暨家派人来提醒暨祕去主持晚宴开场,才让包厢内这令人难受的氛围有了个出口。
“伯母,那我先过去。”暨祕站起身,一头如云朵般柔软且蓬松的白发在空气中微晃。
陈佳妮保持着得体又温和的笑容,拍拍他的手:“快去吧。我们也马上下去。”
待暨祕离开后,陈佳妮脸上的表情瞬时冷了下来,目光谴责,语气带着怒火。
“宴越重!”她高声喊道,“今天什么时候?你还去找那Beta!”
宴越重扯出一个混不吝的笑,坐过去抱住陈佳妮:“妈,别生气。”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将头靠在陈佳妮早已单薄的肩头:“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可能和暨祕有什么。”
陈佳妮被宴越重的小动作一下子弄得十分心软,但开口时语气里还是带着气。
“怎么不可能?”陈佳妮恨铁不成钢地皱眉,“你将来会成为Enigma,他是S级Omega,这难道不是很般配吗?你们如果真能结合,到时候——”
“——到时候,皇帝一定会找个时间把我们都处决了。”宴越重松开手,翻身躺进沙发里。
一听这话,陈佳妮就忍不住眼皮一跳、头皮发麻:“宴越重!”她快速朝周围看了眼,压低声音警告:“现在什么场合?”
宴越重冲他妈笑笑,朝隋御腰间别着的金属垂链扫去一眼:“屏蔽场开着呢。”
在陈佳妮投来的视线下,隋御抬手在垂链上轻点两下。下一秒,周围的空气开始泛出若有若无的蓝光,皮肤也察觉到明显的震感。
宴越重握住陈佳妮冰冷,泛着冷汗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挑眉道:“妈妈,放心好了,你儿子没那么蠢。”
“我可真不放心。”陈佳妮现在还带着后怕,她恼怒地瞪向宴越重,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和那个Beta断了?”
一听陈佳妮这话,宴越重顿觉头痛,也不想回答。他轻轻将陈佳妮的手放下,转开脸,语气带着敷衍和不耐烦:“妈,你就别操心这件事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陈佳妮着急地站起身,“他要是爱你,凡事都想着为你好,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可他不爱你,还想着——”
“——他爱我。”宴越重语气冰冷又严肃。
陈佳妮涌到嘴边的话一凝,没反应过来:“什么?”
宴越重坐起身,像是被摸到逆鳞的蟒蛇,双眸竖起,泛着摄人的幽光。
他直视着陈佳妮,一字一句道:“他爱我,也只能爱我。”
这句话一落地,原本还在烹茶的隋御便暗叫不好地闭上了眼。
等他睁开眼,果不其然,看见的便是被宴越重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陈佳妮。
其实自从陈佳妮被宴泰来扶正后,她在外人面前都是端庄典雅,但又有铁血手腕的形象。
不管多危急的情况,又或者手底下的人做了多蠢的事,都难以见她的稳定的情绪有任何的波动。
但只有隋御和宴远铮知道,陈佳妮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在宴越重这里消耗完了。
眼看着陈佳妮预备开骂,隋御眼疾手快地起身,温柔但有力量地按住陈佳妮的双肩:“佳妮阿姨。”
他附在陈佳妮耳边,低声道:“越重正和那个Beta好着呢。”
这话宴越重表示很爱听,附和道:“对啊,我和游沃好着呢。妈,你老和我说这些晦气的话,要是真分了,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诅咒的。”
陈佳妮呼吸一滞,瞪大了双眸。
“越重。”隋御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开场舞要开始了,你要不先下去?”
宴越重奇怪:“我下去干什么?”
隋御提醒:“和暨祕开舞。”仅是停顿一秒,他立即补充:“你答应过远铮哥的。”
一句话将到嘴边的拒绝堵住。
宴越重咕哝了几句,但还是站起身,理了理礼服,对陈佳妮躬身行礼:“妈妈,我先下去。”
陈佳妮现下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心烦,闭上眼,咬牙骂道:“快滚。”
宴越重耸耸肩,无奈又无所谓地离开。
待宴越重离开后,隋御将陈佳妮扶到露台的棕色软椅上,让她半倚着软垫顺气。
隋御将烹好的茶递到她手边的桌子上,低声劝道:“佳妮阿姨,你应该清楚越重的性格。你越让他和游沃分,他越不会分。”
陈佳妮睁开眼,激动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得那么深,前途都被那个不知所谓的Beta给毁了!”
“据我所知,游沃目前还是在越重的掌控之下。”隋御宽慰道,“他确实有傲气和异心,但他无权无势,掀不起什么风浪。”
陈佳妮的担忧并未消减半分:“我担心的不是这些。”她皱起纤纤细眉:“我担心的是,越重太爱他,或许会做一些冲动的决定。”
“比如什么呢?”
“孩子。”陈佳妮已然冷静下来,美眸直盯着隋御,“我查看过那个Beta的体检报告。他是有生育能力的,他的生zhi腔一直都是成熟状态。”
隋御轻轻吹动茶面:“体检报告是医生给您的吧?”
“对。”
“您应该去找远铮哥要。”隋御仰头饮茶,目光穿过茶杯对上陈佳妮疑惑的视线。
回甘的茶汤淌入喉间,隋御喉结轻滚,告诉她:“看完后,您就再也不会担心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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