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是林汀和叶衔青说的。
王岩很是关注她，课上课下的时不时都会偷看她两眼。
要不是再次从林汀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叶衔青怕是已经想不起来，她和王岩之前因为沈牧则的原因有过短暂的交集了。
两人虽同一个班，但座位相离不近，日常也没有学业的接触，一个班级多的是相处两三年却互不相识的同学，所以，她快忘记王岩这事儿，但也没多奇怪。
课间，林汀碰她手臂，朝前排王岩的位置扬眉，小声和她咬耳朵：“看见了没，我没说错吧，他可不就是在看你嘛。”
叶衔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恰巧撞上王岩的目光，视线交汇，他有几分秘密被发现的窘迫，尴尬朝叶衔青笑一下，便匆匆收回目光。
叶衔青还未弄清楚他这表情的意思，旁边的林汀便又开口了：“你说他老看你干嘛，该不会是……”
林汀话说一半顿住，叶衔青侧眸去看她，探寻的目光，审视的态度。
可林汀依然继续：“……他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怎么会。”
相较于“王岩对她有意思”这个猜测，叶衔青反而更能相信是沈牧则又去找他麻烦了。毕竟满打满算，她和王岩不过也才说过一次话而已。
林汀还想再说些什么来证实自己的猜测，可叶衔青已经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
她是个心思极其简单的人，来北城，寄宿在沈家后，除了学习之外，她并无太多其他的时间。更何况，就是这仅有的时间，几乎也都是和沈榆白相关。
他给她补习，送她礼物，偶尔也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叶衔青忽地想到他昨日拿给她的那个小兔子玩偶，她很喜欢，爱不释手，回屋便放在了床头。许是睡前看了它太多次，以至于当晚那只兔子便出现在了她的梦里。
随着它一齐出现的，还有沈榆白。只是他并不说话，低眉垂眸看向他，神情清淡却又极耐心，和他平日里给她讲题时的神态一样。
“叶衔青！”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手肘也被旁边的林汀推了一下，叶衔青猛然回神，这才注意到讲台上语文老师略显愠色的神情。
“叶衔青，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是成语释义，好在她提前有过积累，倒是也回答上来了。答完后，老师让她坐下，却也不忘叮嘱一句上课别走神。
“你刚才怎么了？想什么那么出神？我提醒你好几次你都没听见。”
她一坐下，林汀便凑过来小声埋怨。
“啊，是吗，”叶衔青有些心虚，“我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有些困。”
——
北城秋色浓，每年这个时节，市内的中小学便会争先恐后地组织各种秋游活动，叶衔青她们学校自然也不例外。
负责统计登记人员名单的是王岩，来到叶衔青她们这排时，他先登记了林汀的回答，继而才询问叶衔青的意见。
他垂着眸，视线并不看叶衔青，开口也略比刚才慌乱两分：“叶同学，这次的秋游你要参加吗？”
“我需要先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叶衔青答得干脆利索，没什么不自然的情绪。
“好的，”王岩在她的名字后面备注了“待定”二字，叶衔青注意到他握笔的指尖有些泛白，手臂也有些颤抖，写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那等你明天决定好了再告诉我结果。”
虽然叶衔青口头说是需要和家里人商量，可具体和谁，她也没合适的人选。
沈怀渊经常出差，待在沈家的时间并不多，偶尔回来也是来去匆匆，风尘仆仆的样子。除却重要的事情，叶衔青一般都不会去麻烦他。
至于陈若芙，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叶衔青也逐渐明白了，陈若芙并不喜欢她，除了沈怀渊在家时她会刻意关心几句，其他时间，她一律当叶衔青是空气。
叶衔青理解的，一来她们二人非亲非故，二来这中间还隔着沈牧则的原因，她不喜欢她，倒也正常。只是叶衔青待她，一直都是礼貌端正的态度，和刚来时没甚区别。
思来想去，也就沈榆白还算合适了。
叶衔青心里想着待会儿吃完饭了问问他，没想到刚进屋就正巧碰上他下楼的身影，一身轻便的运动装，额头碎发被发带束起，青春恣意的打扮，看样子，是要去打球。
他和叶衔青打招呼，顺便交代一句：“作业要是有什么问题先留着，等我回来再帮你看。”
浅淡清爽的气息，似夏日绿茵，阳光下青草的余味。
叶衔青无端就晃了下神，反应了片刻，才回：“你不吃晚饭了吗？”
“不吃了。”
“那你大概几点能回来？”
“怎么了，有事儿找我？”沈榆白听出她这话里的意思，退回两步，和她一同站在楼梯扶手旁。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叶衔青不想打乱他的计划，咨询问题而已，早一会儿，玩一会儿的，也没什么差别。
沈榆白却比她较真儿，干脆换了方向，跟着她的步子也上了楼：“什么事儿你说，我这会儿也不忙。”
话音刚落，他运动裤口袋里忽地传来一阵手机振动，沈榆白掏出来看了一眼，看清来电显示后，径直按了挂断键。
叶衔青刚想开口，沈榆白指尖握着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般执着的振动，她有些尴尬，猜想应该是约他打球的人在催他了：“要不……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事儿。”沈榆白回她，照例爽快地挂了电话，只是这次更为彻底。挂断后，他点开微信，快速敲了一句话，继而潇洒关机，垂眸看她，几分风流意气，“这下，就不会再有人打扰了。”
带了点促狭的神情，星星点点的亮光在琥珀色的眼眸中跳动，极清澈，又极耀眼，仿佛一池春水被搅乱，叶衔青听到了她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们学校组织这周五去秋游。”她借开口的间隙，快速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可以啊。”沈榆白看着她，听得认真。她近来心情不大好，他自然希望她能多去散散心。只是她既然开口问了，想必是有什么顾虑，“怎么，你不想去吗？”
“不是，”叶衔青忙摇头，“这是我来北城之后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我和同学提前说了，我需要先回来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她这是……间接性地把他当成“家长”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生出，沈榆白具体也说不上来，只觉又欣喜，胸腔又很踏实。他扭头，错开和她对视的目光：“你怎么不问她们？”
他指的是沈怀渊和陈若芙，叶衔青知道：“沈叔叔不在家。”
她没提陈若芙，沈榆白也默契地没继续追问。
还不错，还算知道谁是真心对她好。
“你要是问我的话，我是建议你去的。秋游基本每个学校都会组织，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去过，不能说有多好玩儿吧，但一定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况且北城的秋景确实不错，可以去看看的。”
他这样说，叶衔青便不再犹豫了，打算回屋先放下书包再下去吃饭，心里还想着明天去了学校就给王岩答复。
她打算走，沈榆白却叫住了她：“等一下，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叶衔青点头，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他房间门口，见他拿出钥匙开门，便很自觉地往旁边侧了两步。
门廊之下，他长身而立，指尖握着门把手，温声询问她：“是在门口等我，还是和我一起进去？”
叶衔青不知他打算给她的东西是什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打算在门口等他。沈榆白唇角扯了下，继而推门进屋。叶衔青看不懂他这个笑，便乖乖在门口等着。
片刻，沈榆白从屋内走出来，手中拿着几张纸币，递给叶衔青：“这个拿着，应该会用得上。”
叶衔青哪里肯接，她一开始要是知道沈榆白是进屋拿钱去了，她一定会阻止他的。
“这个我不能要，我有钱，够用的。”
她没有立场去收沈榆白的钱。
沈榆白了解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这会儿在琢磨些什么，她不接，他倒是也不恼，只压低声音故意开口：“途中肯定会用到钱的，你不拿我的，是打算一会儿去找沈怀渊和陈若芙要吗？”
叶衔青愣了一下，要吗，要去找他们吗？
沈怀渊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就算他回来了，让她因为这点小事儿去麻烦他，叶衔青也觉得很不好意思。陈若芙就更不用说了，冷漠和白眼肯定少不了。
“谢谢，”她伸手接过，“我以后有钱了会还给你的。”
“这个不急。”他其实想说根本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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