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直把禾落原本就要好的后脑肿包又重新疼了起来。
又擦了好些药才消下去。
“真的气死我了”,禾落恶狠狠地咬着嘴里的果子,像是把它当成了那日害她的明听澜,咬得越响越能出一口恶气。
“他都扶住我了,还把我推开?!”
“听澜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可能就一时反应过大。”淮语嘴唇轻抿,勾起点儿笑意,倒是为少年辩驳了几句。
“那他把我放开不就行了?”
“他自己后腿也行啊,偏偏把我推开!”
“嗯,这么说确实是他不对。”
“喝些茶,吃了那么多果子口容易干。”淮语轻轻顺了顺炸毛的少女,一同埋汰了几句少年的不适。
“明日为你准备的行头应是能送到你这院里来”,等禾落出完气,两人又讲起了孙家的事。
“你先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就跟春杏说。”
淮语实在太忙,没讲几句,家中又来了客人。
“对了,小落”,她想起府中跟杏叶村接触家仆们传来的消息,“与你一同来宛城的那些村民,约莫是今下午就要离城了。”
“你要见见他们吗?”
禾落一怔,自那晚救下那些村民昏迷后,她就没再听到他们的消息。
他们让她暂住了几日,指明宛城的路,而她救了他们一命,也算是还清了情。
“......他们在哪?”少女问。
-
宛城挨着几座青山,晨日的灿阳初挂东头,城中长街已喧沸不止,家家户户揭开门,拿着抹布擦拭桌椅,打着算盘计算银碎。
禾落打了三碗小米粥,敲响一户人家的房门。
门人问了几句,便带着禾落朝最里头走去。
越往里,屋子越发破败,甚至路上还有一些只在底下垫了些草席便睡了上去。
门人带到了地方,便离去了。
禾落走在其间,在一座门窗破了的屋子找到了李氏夫妇。
屋内不止是他们一家人,角落里放置着一些草席,因着长久的躺压,草席紧实的像是一张摊开的饼,旁边放着一些还未卖完的农货。
大部分人已经出去了,想赶着早市卖完这最后一些。
“诶,你是?”李农户将余下的货物装进扁担里,挑着就要出去,却瞧见门口有个姑娘。
她着一身淡粉渐变对襟襦裙,袖衫披肩宛若蝉翼清透,裙身上是一点儿细碎花枝,耳侧簪着一根素雅雕花木枝,衬上她清越的面庞,仿若雪中寒梅。
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李农户想到。
可是......
他竟又觉得这姑娘有一点儿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怎会见过城中的小姐呢。
李农户摇摇头,自嘲了几句,挑着扁担就要出门,却听得一道惊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禾落姑娘!”
是他的妻子。
李农户这才想起,面前让自己感到熟悉的姑娘是谁。
只见姑娘朝三人点点头,清浅一笑,说道:“好些日子不见了。”
妇人激动地就要上前,要不是禾落,他们怕是根本没命能到宛城,更别谈如今还能等着卖完这批农货回村。
双手就要触即的那一刻,忽然又收了回来。
她手上满是泥土尘埃,禾落双手白净,怕会脏了她的手。
却没想到眼前姑娘一把拉住她的手,毫不在意妇人手上的脏污。
“禾落姐姐。”
小孩一见是那日从山匪手中救下他们的禾落,惊喜地就像跑到禾落身边,却被父亲拉住了。
如今见母亲都同禾落姐姐接触了,挣扎着挣脱了父亲的手臂,跑到禾落脚边,轻轻摇晃着禾落的衣服裙角。
禾落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将手中的小米粥递给李农户,李农户连声道谢,一勺一勺喂孩子喝下。
“禾落姑娘,那日实在谢谢您。”
他们实在没有能力,跑下了山后只得焦急求救一位侠客少年,幸好少年打过了山匪,带回了禾落。
“对了!您的伤如何了?”妇人有些焦急地想看看禾落的伤势。
那侠客少年带回禾落后,禾落是昏迷着的。少年说是禾落在跟山匪缠斗时不小心受了伤才昏迷的。
“那些山匪真是可恶!尽是干些害人的事!”
想到那日的场景妇人就忍不住骂道,若非禾落,他们早就没命了。
“多亏后来那侠客少年救了您啊。”妇人感叹道。
却没发现,她越提这事儿少女的面色就越发僵硬,含着笑意的眼眸也渐渐冷了下来。
明听澜,我亲爱的老祖宗,您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要不是他,禾落根本不会昏迷,后脑勺也不至于顶着个大包。
......甚至这个大包还受到了二次伤害!
妇人还在念叨着,禾落没插话,静静听她讲。
那日李家夫妇下山前朝她道谢的举动终是进了禾落的心。
原来很多事情,只需一句“谢谢你”便能让人心中雀跃无比。
“几位大约准备何时回村?”见妇人念叨完,禾落问了一句。
“应是今日下午申时出发。”妇人回道:“村里头大家的货物基本上都卖的差不多了,我家今早差不多也要结束了。”
禾落点点头,几人又说了一会话,李农户要出去卖货了。
禾落跟几人告别,妇人送她到门口。
“这!这......姑娘这使不得”,妇人看着手中的碎银惊恐地就要塞回禾落手里。
禾落摁住她的手,碎银藏在妇人手心。
“只是一点儿碎银,没有多少钱”,少女轻轻摇头,青丝乘着微风拂过二人交握的手,“您用这点碎银给家里买点好衣裳、给孩子买点小食。”
“还有一些,就麻烦您帮我带给村长,替我跟他老人家说声,谢谢。”
禾落说完,也不管妇人是何神情,转身离开了此处。
妇人回过神,已不见少女的身影。
她攥紧手心,将碎银藏进包裹里,待丈夫回来,与他说道此事。
天边的云彩薄而清透,飘而不止,灿阳穿过云彩,将一缕光辉洒进这凌乱黑沉的屋内。
妇人看着这阳光,轻轻拍着小孩的背,告诉她,禾落姐姐找到了家人,她回家了。
妇人知道禾落来宛城是找人的。
是找谁?找什么人?
她不知道。
亦没有过问。
但看今日少女的打扮,她找到的人对她很好很好。
这就足够了。
禾落救了他们,她希望少女能过得好。
若是家人,想必少女便再也不用孤身一人出现在一个偏僻的山村。
若是家人,少女有了依仗,也不必被要求着什么。
妇人祈望,那是禾落的家人。
-
禾落走在街上,她没急着回去。
宛城,在千年后禾落的时代,宛城早已经消逝在历史长河中。
门中古籍记载,宛城地处北方,商甲富足,城中商户流通频繁,多是流行小巧手工制品。
禾落也想见见,这千年前富甲一方的城池是怎样的风采。
此时还是早市潮,人群熙熙攘攘,几辆马车飞驰而过,禾落躲得急,不小心撞上一人。
“不好意思。”
“实在抱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皆是一愣。
禾落估摸着对方也是躲马车,没注意后方有人。
那正好,两人都可以说不是被撞的,也不用担心惹上什么烦心事了。
不过......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正巧,明听澜也觉得这声音太耳熟了,跟那天被他推开摔地上的惨叫声一模一样。
猛地抬头,果然是禾落!
怎么这也能碰到!
少年梳着高马尾的脑袋慌乱摇晃,试图从这拥挤的人群中找出一条能够钻进去的缝隙。
他实在是怕了。
他总共也就见了禾落四次吧。
结果敲晕了禾落一次,又摔了她一次。
还两次都是伤得她脑后同一个位置。
他都搞不清怎么会这样了,遇到禾落前,他最多的是自己挨打,伤别人几次还伤得都是同一个地方的情况,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明听澜心态好,自认脸皮被他哥揍得多了也够厚了。
可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心态再好,脸皮再厚也不够用了。
他可一点儿也不想再来第三次了!
明听澜想躲,可他能躲哪去,这到处都是人,更别说禾落就在他面前。
他慌乱找路的间隙,少女已然抬起了头。
然后......
原本带着歉意的眸子转为了怒火。
一个人伤你两次同一个地方,还伤完人就躲了,谁能不怒?
哪怕这人是她师门老祖宗都不行!
更何况现在还不到逍遥门建立的时候。
禾落一把抓住少年不知所措的手臂,把他抓到自己面前,“呦,这不是明二少爷吗?这么多天您跑哪儿去哪了呀?”
“咳......那个”,明听澜看天看地看商户看人流,就是不看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女。
眼珠转得飞快,脑子却一团浆糊。
“怎么不说啊?语姐姐可都来问我你去哪了呢。”
少女言笑晏晏,明亮清澈的眸子里是可人的“亲切”,白瓷般稚嫩的面庞缓缓靠近少年慌乱的脸庞。
红唇亲启,道:“你怎么啦?做什么不说话啊?”
“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话一开口就好说了许多,少年干脆猛一闭眼,飞快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脑子一抽,就、就不小心把你推了开。”
“真的真的是个意外,以后肯定不会了!”
......
“哼!”
禾落看他许久,久到明听澜又要开始焦躁了,才放开他。
两次了都,谅他也不敢再来第三次。
“你这些天跑哪去了?晚上也不会去。”
“没去哪啊,就是逛逛,逛逛......”他怎么可能跟她讲他这些天都睡在客栈里头。
禾落见他眼珠子还在到处瞟,就知道他还想跑,“你等下跟我回去。”
说着,禾落抓住他的手,两人挨得很近很近。
明听澜确实想跑,但他可不会说,嘴上还硬着,“回去回去,肯定回去!”
眼睛就没安分过。
“喂,你”的身体想跑的不要太明显了。
“小心!”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马吠的声音,一道惊呼响起,一只手怀住她的腰部。
将她拉向前......
禾落:......
明听澜:......
作者:阿巴阿巴
所以有宝子们看懂了吗[狗头]
(好像没人,不管了,自娱自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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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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