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别业自己也不可思议,对仲述怀的那份热情竟坚持了下来。
那晚赌气的话,倒成了心中的执念。
不过在他的努力下,也不是毫无进展,就比如昨晚,仲述怀答应亲手再给他调杯酒。
这让方别业心情大好,开着三轮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感觉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
正当他哼着歌时,手机铃声响起,方别业掏出看来号是陌生电话,虽疑惑却还是接起———毕竟他给很多人都留过电话。
“喂?”
方别业将车速减慢,靠边缓缓停下。
“还不打算回家吗?”
听筒中传出熟悉的中年男声,没有丝毫叙旧,直奔主题。
“呵,您老能耐啊,都知道换个号给我打电话。”
方别业冷笑一声,与他通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对面沉默两秒,方别业听见他叹了口气:“回来吧,家里需要你。”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回来。”方别业感到一股怒气从心头而起,讽刺:“是您生不出第二个儿子吗?”
“我是你爸!”方父顿时恼羞成怒,怒斥:“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家?”方别业紧紧攥着手机,力道大的仿佛要将手机捏碎:“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脸提家这个字。”
“从我妈死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配提这个字!”
“你妈是生病走的,跟我没关系。”方父见硬的行不通,便放软语气:“难道你妈想看见我们父子反目成仇吗?”
“她看见了只会为我欣慰。”方别业冷冷的说:“你老了,力不从心,想喊我回去,自己当个甩手掌柜拿钱,我告诉你,做梦!”
“有能耐找你那些小三小四生去吧!”
不顾方父即将传来的咆哮,方别业挂断电话,将号码移入黑名单。
他没有立刻回去,就这样将车停在原地,自己在上面坐着,方别业狠狠喘着气,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迷茫。
方别业从背包中翻出今天所画的画,看着上面被他勾勒出来的风景,直至天黑,手机信息提示声才将他拉回现实。
仲述怀:[?]
此刻仲述怀坐在酒馆内,不知看向门外。
方别业一向很准时,天黑之前都会回来,但现在…难道说出来什么意外?
仲述怀在这胡思乱想,没想到小茹比他还坐不住。
“老板,我就说要你看着嘛。”
小茹担心三轮车的去向,仲述怀担心的方别业这个人。
信息也没回,仲述怀心中不安,正当他站起身想出门时,风铃却响了起来,方别业大力推开门,冲他露出一个苦笑。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仲述怀一愣,将他上下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受伤,一颗心才放下。
“你…”
他刚要开口询问,却猛然被人拥入怀中。
方别业在见到仲述怀的那一刻,便什么都不再想,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抱一下仲述怀。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趁仲述怀没注意,将人抱入怀中,头抵在对方肩头,一触即分。
抱完后方别业站在仲述怀面前,心里的烦操已经压下去大半,故作轻松的说:“太想你了,所以抱一下。”
这是方别业第一次不经同意就做出出格的举动,正是这样,让仲述怀心里担忧起来。
直觉告诉他,方别业一定遇到了什么事,平时里那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此刻却让仲述怀感到了对方心里的压抑。
“不是说请我喝酒吗?”方别业到沙发处坐下,整个人摊在里面,对仲述怀说:“不过我心疼你,别调了,直接给我拿现成的吧。”
仲述怀示意小茹去取酒,自己则是走到方别业对面坐下。
小茹好不容易保住下巴,没有让其因吃惊而脱臼,端了一提酒上来,便默默退下在角落里好奇的观看。
“喝!”方别业拿起一瓶,直接用牙咬开,仰头给自己灌了下去,再拿第二瓶时,却发现瓶盖已经有人帮他起开。
仲述怀没有制止他灌酒的行为,而是默默帮他把每一瓶酒都起开,方便方别业喝。
“真好,够意思。”方别业说话间又将一瓶一饮而尽,忍不住说:“越看越喜欢你。”
仲述怀没反驳方别业的话,看着他自己灌自己酒,直到一提子酒都让他一个人喝光,方别业还想去拿,仲述怀这才拦住了他。
“可以了。”仲述怀拉住方别业的手腕,因为喝多了酒,此刻方别业身上有些烫,察觉到仲述怀身上的凉意,忍不住往他身上靠。
因为喝的太急,方别业此时已经醉了,扒住仲述怀便不再放手。
他虽然醉,但眼神清亮,只是说话有些大舌头。
“仲老板,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
仲述怀喉结滚动一下,就听方别业继续说:
“特,别凉快。”
说着又将仲述怀抱得更紧了一些,仲述怀满脸无奈,将他强行拽起。
“你这是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可没有。”方别业表情严肃起来:“我怎么会醉?只是有点热…但我现在脑子很清新,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
仲述怀吩咐小茹一声,自己架着方别业,朝门外走去。
“去去去,你这小身板,压坏怎么办?我心疼。”
方别业装模做样想从仲述怀臂弯中挣扎出来,扭动两下后与仲述怀贴的更紧。
“好吧,天黑确实有些看不清路,万一不小心把你挤下去就不好了。”
明明周围到处都亮着灯。仲述怀看着方别业自导自演,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悸动。
“你今天晚上在为谁伤心?”
仲述怀轻轻在方别业耳边问,后者刚开始还嘴硬。
“什么伤心?我今天晚上和你待在一起多开心了?”
可见仲述怀专注的看着他,方别业没来由的心脏被抽动,听到了心里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他安静了一会,直到了民宿楼下,仲述怀以为他不想说,也不再勉强,便要将人送上去。
但方别业整个人杵在原地,靠着仲述怀的肩,平淡的又带着点祈求开口:“我可以去你家吗?”
“今天下午…我爸给我打电话了。”
仲述怀听见方别业说这话时心尖一颤,稀里糊涂的将人带回家,安置在沙发上,冲泡了一杯蜂蜜水,递了过去。
“谢谢,你家真好看。”
方别业真心夸赞到,跟仲述怀这个人一样,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甚至连空气都带着清洁剂的清香。
“愿意和我说吗?”
仲述怀轻声问他:“这样会令你好受一些吗?”
方别业盯着地板,他此刻已经缓了过来,不再晕晕乎乎的,便回想着过往种种:“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将画带回去给我妈看吗?”
仲述怀点头,方别业苦笑一声:“骗你的,其实她看不到。”
“她一年前生病,走了。”
长久压制在心中的情感有了宣泄口,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没关系,我会烧给她看,给着她看她一辈子都渴望去看的世界。”
“她被婚姻束缚了自由,自我记事起,她就与我爸一起打理公司,她在这方面比我爸强多了,同时还不忘照顾我。”
“她总是说等我长大,她就退休去环游世界。”
“但我毕业那年,她却病了。”
“癌症,已经晚期了,天天忙工作,忽视了自己的身体。”
仲述怀坐到方别业身边,安慰般抚上他的肩。
“我回国的时候她已经病的很重了,她有两件后悔的事,一件是嫁给了我爸,一件就是没有早点去环游世界。”
“你知道吗,我妈死的那一天,我爸,还在女人床上厮混。”
仲述怀的手微微收紧,方别业安抚的拍拍他。
“然后我把他拽了下来,视频发到他公司里。”
“从那之后我就与他断绝了关系,拿着我妈留给我的钱,去完成她未完成的梦想。”
“我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听到他的声音就烦。”
这是方别业第一次与别人提及自己的过往,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仲述怀,一个另他感到莫名安心的人。
“你妈妈会为你高兴的。”仲述怀说:“不要因为不重要的人影响心情。”
方别业笑了出来:“但我现在因为你,心情好多了。”
“因为你是重要的人。”
仲述怀别过视线,松开方别业的手,后者摸了摸被仲述怀握过的地方,脸上带着遗憾。
“回去吧,很晚了。”
方别业立刻抱着头躺下,哎呀哎呀的叫着:“我的头好晕,喝醉了走不动了。”
“腿也疼,好像是被酒精麻痹了双腿,怎么办啊仲老板。”
仲述怀:“………”
“这样啊。”仲述怀配合他装出一副可惜状:“本来想让你睡客房,既然腿动不了就别乱动了,还是睡沙发吧。”
方别业:“?”
“我其实也能爬。”
方别业没脸没皮的模样让仲述怀无可奈何,索性不再与他计较。
“上楼最右边是客房,里面有新衣服,洗漱完就睡吧。”
仲述怀从院子外将豆豆抱进来,看着方别业因为在仲述怀家里留宿而兴奋的手舞足蹈,嘴角勾起弧度。
“晚安。”
他当着方别业的面说完这句话,抱着豆豆先行上楼,留给方别业一个冷酷的背影,实则心跳都快溢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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