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这是汪师傅，以前对场馆负责维修的工作人员，他对这片地比较熟，你有什么事情问他就可以了。”在黄线里对接的刑警一边跟李珩说话，一边目光朝外看了看。
“您车上那个是……”
“哦，路上碰见搭我车的，不用管他，你继续。”李珩头也不抬的道：“把场馆地形图导成电子版，给局里传一份，纸质版给我。”
“好的。”刑警立刻按照他说的去做，只留下一脸憨厚的汪师傅跟在李珩身边。
李珩将一整张场馆地形图摊开来铺好，手里拿了根铅笔，抬头和颜悦色道：“汪师傅，那我们开始吧。”
“我问你，在你印象里整个场馆气温较低的地方都有哪些，麻烦您帮我画出来。”李珩将笔递给他。
汪师傅费解的思索了片刻，拿着那铅笔不知道如何下手：“李队，这个场馆是全省最高规格的大型演唱会开办地，所有配置都是顶级，夏天的时候空调冷气全天开放，您要问案发那天的话……除了观众席人多比较热以外，后台哪里都挺冷的。”
“我说的冷，不是普通的气温低。”李珩耐心的道：“是能把人冻硬的那种冷，您懂我意思吗？”
汪师傅嗷嗷两声，拿着铅笔迅速在地形图上勾了两个位置，给李珩示意：“那就只有设备间，和临时冷链仓储间了。”
“平时有些演唱会要用到的精密仪器，灯光芯片、无线麦克风电池这些，为了防止设备老化，都会放在那个专门的设备间里，设备间的温度应该符合您刚才说的，我带您过去。”
李珩跟在汪师傅身后，一路从场馆中央往里走，穿过舞台时，他莫名有几分不太舒服的感觉，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观众席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倾碾在他的视线里。
就仿佛一个无声的巨物横亘在夜色中窥视着他。
设备间位于后台的第二层楼，第二层楼很里间的位置，这是一个避风的地方，李珩推测它应该有管道供应冷气，保证低温。
“案发之后第一时间，场馆就被警方封锁起来了，一切器材的位置都没有变动过，警官您进去看。”
李珩一进门，果然被冻的一个哆嗦，忍不住裹紧了衣服。
他今天穿的出外勤的制服，在外边的时候嫌热，这会儿在设备间倒是还不至于被冻的当场退出去。
“室内温度也没有变过吗？”
“室内温度都是精准调控的，警方没说解除封锁，我们也不敢随意调整设施温度。”
李珩点了点头，沿着设备室的外围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刚才出去办事的负责刑警及时的回来了，推门而入喊了声“李队”。
“李队，这个房间已经有技术科的同事勘察过了，并未发现除了维修人员以外的生物痕迹，而那几位维修人员都有不在场证明，要不我们去临时冷链仓储那儿看看吧。”
李珩低头注视着地板上的瓷砖花纹：“你确定这里除了维修工人没有其他生物痕迹吗？”
“报告上显示是没有，再说这又跟案发现场没关系，一个演唱会场馆那么大，那哪能各个房间都细查……”
“嘿——敢情你们没把房间都查完啊。”
“哎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人是在舞台上死的，嫌疑人的踪迹我们也都排查过了，但凡有人活动过的地方都看了，但是问题是场馆的有些角落本身也不对人开放，那更别提作案了是不是？”
“都安静。”李珩站在不远处出声喝止道。
刑警和老汪都不说话了，只见李珩凝神站在原地，似乎在听周围的什么动静。
他很长时间都没说话，刑警小张忍不住出声道：“李队？”
李珩心平气和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刑警莫名被他这眼神看的发毛：“……我是说我们可以缩小侦查范围。”
“过来，帮我把这个音箱抬起来。”李珩招了招手，转过身指挥道。
小张不敢怠慢，立刻上前。
两人合力将墙角处半人高的音箱从地上抬了起来，用力扛着两步移到另一侧，屋中风声乍起，呼呼而过。
刑警目瞪口呆。
只见音箱身后裸露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管道口，里边黑洞洞的一片，看不清去向。
“您怎么发现的！？”
“风声。”李珩指了指洞口，平和道：“你们吵架的时候，我听到屋子里有风声。”
“可是室内怎么会有风声呢。”他一边喃喃自语似的给旁边的人解释，一边在洞门前蹲了下来：“设备室里有制冷机，而这是一个传递冷空气的通风口，我们得搞清楚他是传输到哪里去的。”
“也就是说，还有哪里是原本不需要冷空气的地方，但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突然就需要冷空气了。”小汪恍然大悟。
“我谢谢你啊，还算有点悟性。”李珩从地上站起身，松散的道。
“来几个人，去查这个管道的通向口！”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几声其他刑警的驱赶声：“喂，这里不让进，快出去！”
李珩心里那个不对劲的感觉倏的一下就上来了，果然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楼下去，就见梁薄舟被拦在黄线外，一脸无辜。
“我不是把车门锁了吗？”李珩惊奇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梁薄舟朝他一指车窗，继续无辜道：“你又没关车窗。”
众刑警一齐朝后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不约而同瞪大眼睛。
李珩那车的车窗撑死了开到半个手臂的宽窄，是无论如何出不来一个成年男人的。
梁薄舟笑着朝他摊开手，转了一下身，朝李珩展示了一下他的身形。
梁薄舟身量半点不娇小，他身高大概一米八出头的样子，但是单薄的惊人，黑西装外套敞开时露出收拢回去的衬衫，皮带一系，那腰身就只有巴掌宽似的。
整个人纤细修长，往那儿一靠跟画里直接走出来的一样。
小张警官啧了啧嘴，小声道：“要不说明星现实里长得比电视里边惊艳百倍呢，真俊啊这小伙子……”
梁薄舟风度翩翩的朝他笑了一下。
“你是说你刚才，从我那只开了一大半的窗户口缝隙里，把你整个人钻出来了？”李珩狐疑道：“你学杂耍的吧。”
“如你所见，警官。”梁薄舟安然的回道：“我很瘦。”
“再说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我的帮助，我以前在这个场开过见面会，这个地方我熟，我可以给你提供线索。”梁薄舟眼睛亮晶晶的对他道。
李珩心说拉倒吧，就你那个靠谱程度，我敢让你进现场吗。
“不用了哈，你给我回去呆着，小张你找个人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李队！李队！我们拆不开那个管道，暂时还没发现它具体通到哪个房间，但是它跟整个制冷系统是连在一起的，如果要硬拆了找出路的话，会严重破坏现场的。”汪师傅一路小跑着过来对李珩道。
“这可怎么办？”
李珩停顿了一下：“意思是说现在除了彻底拆除管道以外没有别的找对面房间的方法了？图纸上也没标注过这条管道？”
“没啊，那管道口连防护都没上，肯定不是我们负责挖的，至于怎么会出现在设备间我们也不知道。”
一个连维修和施工团队都没见过的，无端出现的管道口，会是谁挖的呢，又会通向哪儿呢，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升起一个念头，很有可能跟凶手有关，李珩焦躁的在原地转了几圈，他第一次感觉到离真相近了。
“说什么都得把管道的另一端给找出来。”李珩坚决道。
“找个人爬进去探路。”汪师傅忽然出声：“从这端一直爬到那端，可行吗？”
“可行个鬼，那得多苗条的人才钻的进去啊。”小张一边思索，一边看向李珩，紧接着他猝然停住了话音：“哎等等——”
“怎么了？”李珩和他对上视线，下一秒就见小张目光右移，直勾勾的看向了梁薄舟。
李珩：“……你是真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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