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烟火
“你想结婚吗？”
吴涵多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陈家俊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玩笑，只有一种沉淀了太久、终于破土而出的认真。他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个音节未经思考就溜了出来：
“想。”
陈家俊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点了点头，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仿佛在完成一个既定的程序：
“那……嫁给我？”
这一次，吴涵多甚至没有犹豫，他看着陈家俊，清晰地回答：“好。”
“哇——！！！” 视频那头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和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方野和周霆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了然的欣慰笑容。
一切都快得像按了快进键。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单膝跪地的仪式感，只有两句直白的问询和两个干脆的回答。
迟来的身份，草率的求婚，在除夕夜的喧闹背景和视频那头的疯狂起哄中，终于收官，尘埃落定。
“好了，没什么难的。”陈家俊对着镜头，言简意赅地宣布，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嘴角的弧度柔和了许多。
“恭喜恭喜！！”
“必须来海岛度蜜月！跟我们一块儿！”
“份子钱准备好了！”
视频那头彻底沸腾了。
又笑闹了几句，互道新年祝福后，视频挂断。
客厅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电视里春晚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和锅里饺子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吴涵多还陷在刚才那阵眩晕般的恍惚里。
他转头看向陈家俊，对方已经走回厨房，正用漏勺捞起翻滚的饺子，动作依旧沉稳。
奇怪，明明那么大事儿，怎么就像没有发生什么一样？——还是平日旧滋味。
是的，如果要说多多现在什么想法，那必须是“还是平日旧滋味”。
唐代诗人韩偓于唐昭宗龙纪元年中新科进士，在长安春雨中从容赴宴，虽然经历了人生巨大起伏，但他依旧怀有淡泊心境——当时他写到：“还是平时旧滋味，慢垂鞭袖过街西。”
现在多多也一样。
“这就……定了？”吴涵多喃喃地问，语气里带着点不敢置信的茫然，“结婚……有什么不同吗？”
陈家俊把煮好的饺子盛进白瓷盘里，晶莹剔透，散发着松茸野菌特有的浓郁香气。
他端着盘子走到沙发前，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吴涵多身边坐下。
沙发微微下陷，带来熟悉的温度。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很自然地递到吴涵多嘴边，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侧过头，看着吴涵多，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在回溯漫长的时光：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平缓，“大概……多多二世看到我，会更用力摇尾巴吧……”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些都是最琐碎、最日常的点滴。
“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生活了吗？” 他反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坦然，“只不过现在，终于给它一个名分罢了。”
吴涵多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映着灯光、平静却无比踏实的眼睛。
是啊，那层窗户纸早就千疮百孔。所谓的“脱敏”，不过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早已将彼此的存在，像呼吸一样融入了各自的生活肌理。
那些周末的陪伴，冰箱里的山珍，洗衣篮里的臭袜子，度假村专属的车位和别墅，员工们心照不宣的恭敬……都是无声的告白和确认。
今晚这场仓促的求婚，不过是给这份早已深厚的羁绊，敲下了一个迟到却郑重的印章。
他低头，咬下陈家俊递到嘴边的饺子。
松茸的鲜香和野菌的醇厚瞬间在口中弥漫开，带着山林的味道，也带着家的暖意。
就在这时，电视里传来熟悉的旋律，盛大而悠扬，是那首亘古不变的《难忘今宵》。
主持人用饱含深情的声音，向全国人民送上新年的祝福。
万家灯火，天涯共此时。
窗外，新年的钟声似乎即将敲响，零星的鞭炮声开始密集。
而在这座温暖明亮的别墅里，只有两个人，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和一份迟来却早已扎根于生活的、被岁月盖章认证的归属感。
陈家俊看着吴涵多吃下饺子，很自然地伸手，用指腹擦掉他嘴角沾到的一点汤汁。
动作轻柔，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亲昵。
“快吃，”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吃完看会儿电影？或者……早点休息？还是大学生想要棍棒教育？”
吴涵多抬眼看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映着灯光，也映着陈家俊沉静温和的脸。
他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卸下所有伪装、真正轻松释然的笑容。
“好。”
（番外《被风吹走的保护色》 ·全文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