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她才刚和谢雨浓发生过言语和肢体冲突，并扬言要报警。
再往前倒，她和谢雨浓互相嘲讽，最后她的假发飞到了人家脸上。
现在，她又见到了这个女人。
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甲方。
……这合理吗？！
陈将燃兀自凌乱，表面上坐的安稳，实际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钟宸碰碰她的胳膊，眼神询问：咋啦一直愣神？平时不是挺能来事的嘛！
陈将燃还没动弹，倒是谢雨浓先开了口，嗓音清清冷冷很是好听，“陈小姐，又见面了。”
女人红唇微扬，眼尾上挑，一双美眸饶有兴趣地盯着陈将燃。
齐唤瞧着谢雨浓，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谢雨浓几乎不笑的，这人常年面无表情，永远冷着一张脸。可现在，她似乎对陈将燃特别感兴趣。
齐唤：“你们……见过？”
“没有。”陈将燃否认的很速度，但对上某人戏谑的目光，她咬了咬牙，又老老实实回道：“就、刚才见过……呵呵。”
尼玛。
这个谢雨浓，既然知道她怎不早说？
故意玩她呢？！
“刚才？”钟宸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是说遇上了一个神——”
陈将燃立刻捂她嘴，但群里的那句话却是没法撤回了。
齐唤瞬间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气氛尴尬的有些微妙。
谢雨浓没再说什么，只递过来一本菜单，“还没吃吧。随便点，我请。”
陈将燃没敢接。
钟宸只好替她接了，“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她一直以为谢雨浓挺冷的，毕竟在群里都不回消息。一见面，气质也是那种生人勿近的类型。结果接触后才发现，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好说话啊！
陈将燃本来已经没心情吃了，但看到餐单上的美食，她想算了，吃完这顿，可能以后就要吃土了。
还是对自己好点吧。
几个人点了些招牌菜，边吃边聊，问了些摄影工作室的事。
陈将燃几次瞟向谢雨浓，又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匆忙避开。
竟然没找她麻烦？就这么翻篇了？
……总觉得不太符合这人的毒嘴呢。
“今年二十六了？”谢雨浓看过来，忽然问道。
陈将燃心中一紧，忙咽下嘴里的饭菜， “……是。”
该不会嫌弃她年纪小，工作经验少吧？毕竟摄影师还是挺看重资历的。
虽说这笔生意大概率是黄了，但陈将燃还是想再垂死挣扎一下。
万一成了呢，馅饼都砸她头上了，怎能就这么放过！
陈将燃清了清嗓子，道：“年轻也有年轻的优势，比如体力好，有激情，想象力丰富……是吧。”
“嗯嗯，太对了。”钟宸跟捧哏似的。
“挺好，”齐唤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想法，我们也喜欢跟年轻的合作，脑筋转得快，一点就透。”
“也有脑子不太灵光的。”谢雨浓意有所指地看向陈将燃，“陈小姐觉得呢？”
陈将燃：“……”
来了来了，她就知道！要公报私仇了是不是？
“我遇到过的年轻人都不错。”陈将燃扯着嘴角微笑，“倒是有些前辈，思想还挺……让人难以理解的。”
两人瞧着对方，明明都在笑，中间却好似有一道无形的电流，激烈对撞。
齐唤汗颜，桌子下的脚悄悄碰了碰谢雨浓。
“吃菜，吃菜……”
谢雨浓回神，眨了下眼又道：“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在巴黎学的视觉艺术，毕业后为什么没再多留几年？多积累些经验，更利于发展。”
没想到这人还挺关注她，陈将燃想了想，如实回道：“因为毕业那年，我妈妈要做个手术。”
虽然只是阑尾炎，但陈将燃的爸爸很早就病逝了，她又不在身边，家里就只剩下姐姐一个人。那时陈亦煊正在外地出差，怎么照顾的过来。
剩下的话自然不必多说，谢雨浓垂眸，若有所思。
“你还挺孝顺的。”齐唤道：“那你妈妈现在怎么样，身体好吗？”
陈将燃笑了笑，“好着呢。”
生龙活虎的，动不动就揍她。
齐唤挑了别的话题，“我关注了你的微博，看你拍的视频都很有意思啊。最近好像在收集一百个日出？”
说起这个陈将燃来了兴致，笑着回道：“对，要背着相机翻山越岭，到各个地方去拍摄，做一个合集。”
这是失恋后的某一天，她望向窗外时突然冒出的想法。日出总是给人一种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感觉。
“其实就是单纯的想将这份感动记录下来，当做礼物送给未来的另一半。”
陈将燃沉浸在美好的向往中，全然没注意到谢雨浓何时看向的她。目不转睛的，像是也跟着憧憬起来似的，眸光都比平时要柔和了两分。
回过神，陈将燃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不啊，我觉得很棒，心意是无价的。”齐唤很欣赏，对陈将燃的印象更好了，“你拍这个一定很辛苦吧，我看上次发的是在沙漠？”
“是啊，不过能拍到想要的东西，一切就都值啦。”
“嗯呢，真好。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的~”
嘿嘿~陈将燃在心中暗喜，齐唤很满意她呀，看来合作还有戏是不是？
陈将燃又瞄了眼谢雨浓，就很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结果对方正好低头去看手机，只留给她一张冷冰冰的俏脸。
陈将燃：切……
第一次碰面就知道了的，这么浪漫的事谢雨浓才不感冒。
“那些视频用AI就能合成。”果然，谢雨浓回完了消息，抬眼望向陈将燃，“你花费一整天的时间，而别人可能只需要半个小时，画面甚至更出彩。你还觉得这些都有意义么？”
钟宸噎了一下，有点担忧。
说实话，这个问题其实挺犀利的。
受大环境所迫，现在许多公司都开始降本增效。就说她们的客户里，已经就有好几家都用上了AI图，不跟她们合作了。人家觉得这样更划算。
陈将燃眯了下眼，仔细盯着谢雨浓的脸瞧了瞧。对方问的倒是挺坦然，也没瞧出故意刁难的意思，发问似乎还挺真诚。
……所以，谢雨浓到底有没认出，她就是情人节那晚的哭包、“头盖骨小姐”呢？
假发应该还在谢雨浓那，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什么。
大概是没认出来吧？
陈将燃试图这样安慰自己，破碎的心稍稍安稳了些。
“当然有意义。”她与谢雨浓对视，琢磨了一下，认真回道：“我承认AI的确更高效，能合成各种精美的图画，但它终究还是少了人类的情感与经历，不可能完全取代摄影师。”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谢总觉得，AI能合成出来一张‘我眼中的你’吗？”
谢雨浓静静地看着她，沉默。
旁边的齐唤一脸赞赏。
陈将燃笑，她发现怼谢雨浓特别有意思，尤其见到对方无话可说的样子，其乐无穷。
突然就理解了让高岭之花跌落神坛的乐趣~
谢雨浓凝视过来，忽然开口，“那陈小姐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陈将燃笑容僵住。
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心跳没来由的快了几分。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谢雨浓是什么样子……？
陈将燃愣了一秒，紧接着现实、冷漠、钢铁直女、无情道仙尊，这些词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齐唤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本来就想撮合她们来着。
但现在看着，她们似乎不太对付。
陈将燃想了想，很客气地回道：“您当然是客观、理性、自强自立。您就是那正道的光，照在大地上。”
“噗——”齐唤连忙抽了张纸擦嘴，“不好意思。”
这不就是明褒暗贬嘛！
现在的年轻人真勇。
“……”谢雨浓默了片刻，盯着陈将燃，语气很凉，“难为陈小姐想了这些词。”
陈将燃笑，“不难为，不难为。”
齐唤咬着唇努力憋着，后面还是她接过话，问了些正常的问题，提了拍摄需求。
陈将燃也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报价。初次合作，又是钟宸介绍的，她给的价格很良心。
四人聊到九点散场。
关于合作，最后也没给个准话。谢雨浓的态度始终不明，陈将然心里没底。
齐唤和钟宸说她们共同的群里还有个聚会，正好一道走了。
陈将燃跟着在谢雨浓后面出了餐厅。再次经过这条胡同，心情极为复杂。
两人都很沉默。
高跟鞋的声音依旧清脆，谢雨浓也不说话，边走边看手机。
那手机举得有点高，陈将燃在后面都能看到屏幕。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只见屏幕上的字体放的巨大，清清楚楚的像老年机一样。
【抱歉，路上遇到一个神经病，耽误了。马上就来。】
“……”
陈将燃真想来个自戳双目。
md，这女人故意的！损死她算了！
奈何人家现在是甲方，合作还是要谈的。
既然已经看到了，总得说两句，陈将燃硬着头皮道：“谢总，这个神经病是……咳，我在打车的路上遇到的。不是在胡同里，谢总别误会。”
谢雨浓“哦”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评价道：“陈小姐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多彩。”
“……”陈将燃忍了忍，岔开话题，“那、关于合作，您看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谢雨浓悠悠地迈着步子，闻言看过来，“你是在和我谈生意吗？”
“……”
过不去了是吧，她非要翻旧账！
深呼吸，陈将燃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微笑，“怎么不是呢，我这不是一晚上都在和您谈吗，十分期待与您的合作呢。”
谢雨浓：“嗯。”
嗯？陈将燃在心里狠狠吐槽，嗯个头啊，拽吧你就！
出了胡同到达停车场，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合作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陈将燃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陈小姐。”
她抬头，就见谢雨浓站在车边，伸手打开了副驾的门，随后望向她。
意思不言而喻，想让她上车。
陈将燃站着没动。
谢雨浓就这么看着她，也不催促。
又僵持了片刻，陈将燃一咬牙，往谢雨浓的方向走。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想给她“拐”哪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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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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