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在眼球的注视下,沈宥宁果断摔上了门。
当然要关门。不然呢。他去对面敲门问问吗?怎么问?问什么?
你好,公共区域的地好像让你整脏了,麻烦你拖一下谢谢。
这么说吗?可能吗?
明显有些不对吧!很诡异啊!为什么啊!人会走路留下粘液吗!漏尿了吗!
还是交给物业来收拾吧。沈宥宁面无表情,物业费交都交了,总得钱尽其用。
沈宥宁依旧站在门口没离开,他有点想再从猫眼往对面看看,但是感觉有点作死。
不看了,好奇心害死恐怖片主角,看个毛。
......
沈宥宁趴在大门上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就看一眼。
——结果外面什么都没有。
对面的防盗门普普通通,贴着喜庆的对联,猫眼里空空如也,好像他刚才看到的充满血丝的眼睛只是一场幻觉。
可是沈宥宁视线微微下移,那粘稠的液体还停留在地面,透露出不祥的气息。
奇怪的是,他没产生什么害怕的情绪。
手里的章鱼玩偶还在很小幅度拧来拧去,沈宥宁直起腰,看向手里的小玩意。玩偶好像感受到了视线,停下来不动了,像是,嗯,发现有人在看就装死的蟑螂。
被这个诡异的比喻有点恶心到了,沈宥宁摇了摇头,拿手指把玩偶捏了起来,轻轻地甩了甩。
感觉有点水哒哒的,软软的,玩偶会这么软吗?之前它是这个手感吗?不过它好脏,沈宥宁想,得给他好好洗洗,等他洗外套的时候一起扔洗衣机里。
话说玩偶刚才是在保护自己吗?提醒自己有什么东西很诡异,让自己去看地上的那摊液体?沈宥宁有点被感动到了,觉得这真是一个好玩偶,要是它不是前男友送的就更好了,看到他总有点想起来被他努力抛到脑后的往事。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别和傻子至气~都不至于都不至于都跟我没关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厉害厉害就是服气......”
这是他的手机铃。沈宥宁的身体随着歌声一顿,有了不详的预感。
他走回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看向来电显示。
不祥的预感成了真,是他的领导,周末上午领导的来电,上过班的人懂得都懂,来活了。
依旧是懂得都懂,这电话他还不能不接。
深吸两口气,沈宥宁接起了电话。
“喂,宥宁啊,起床了没。”油腻的中年男子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是他的直属领导,李总。
“没起。”沈宥宁面无表情的回答。
“哈哈......年轻人就是爱开玩笑,咱们现在有个急活啊,哎呀,大周六的,辛苦你再跑一趟啊,你陈姐你也知道的,她得送孩子补课,没工夫,你王大哥呢,刚才我也打过电话了,他有点事不太方便。”
李总声音顿了顿,有些虚伪的佯装生气到,
“你这帮大哥大姐也是!一来活就这有事那有事的,我下次可得好好说说他们!”
随即话音一转,他又开始熟练的给沈宥宁画饼,“宥宁啊,你是咱们这最年轻的小孩,小孩就得多历练历练,年轻嘛,多学习,多干,多露露脸,没坏处的。”
“我也没空啊,领导。”沈宥宁语气惋惜但果决的回答。“我家章鱼要生二胎了。”
“......?章鱼?二胎?”李总困惑地问,“额,章鱼是胎生......?”
“这样吧,这个月奖金优先给你多做......”
“仔细想想我家章鱼自己也可以,什么活?”沈宥宁抓了抓头发,烦躁地应了下来,他们单位工资普通,但奖金提成占了大头,在沈宥宁这里,钱,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他在一个人员构成国企,工作方式私企的地方上班,可以说是完美的结合了二者的短处,扬短避长,那很命苦了。
“那就辛苦你了啊,宥宁,辛苦你跑一趟啊。”
“呵呵。不辛苦。”命苦。
“那你现在赶紧去公司,有个重要客户突然要来拜访,你去接待一下,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客户叽叽叽别忘了叽叽叽招待他吃饭叽叽叽叽。”
叽叽叽?
“就这个事,辛苦了啊,宥宁。”李总的声音又恢复正常。
“......啊。”
是他幻听了吗?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沈宥宁盯着手机,有点匪夷所思。
算了。
人生在世,算了两字。
他认命的准备换衣服去公司,去接待那不长眼睛不认字没有时间观念不知道什么是特么的周末双休日的狗屁客户。
在一片狼藉里穿好衣服,沈宥宁准备出门。踏出大门前,他犹豫了一下,回头把章鱼玩偶揣进了兜里。
小玩意跟个危险报警器似的,怪吉利的。
他打开大门,漠然的低头看了一会那粘液。然后果断地从门口那摊狼藉迈了过去,转身下了楼,头也没抬。
他好像真的提不起什么恐惧的情绪,就像是知道这些非异常的东西没办法真正的困扰到他一样。
他就也没看到,猫眼里的眼睛正在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盯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楼梯口。
*
沈宥宁到公司的时间,比和客户约定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左右,这也是社畜世界里默认的规矩,见客户不能卡点,这是当然的,总不能让上帝等你。
客户还没到。
周末的公司整个楼都静悄悄的,没有人,门卫大爷也很奇怪的不在。
可能上厕所去了。沈宥宁想。
上楼也没什么意思,看到工位就烦。他没进公司,惫懒地靠在墙上,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从衣服兜里掏出烟盒,从里面磕出一根香烟。
他把烟拿出来,刚准备放进嘴里,突然发现香烟在他指尖......向右猛的扭了一下。
然后又向左扭了一下。
......
他把烟啪的塞回盒子里,头无语的微微上仰,闭上眼睛,想撞墙。
这他大爷的都什么事啊?
他好想给自己做个开颅手术,掏出大脑看一看褶皱里都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能让他疯的这么离经叛道,且不耽误工作,纯耽误生活。
耽误耽误工作也行啊??
沈宥宁边想边痛苦的睁开眼,然后他身体绷直,瞳孔紧缩,被吓了一跳。
他面前突然站了个人。
那人很高,站在他面前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阳光,正在微微低头看着他,发现他睁开了眼睛,才向后退一步,堪堪和他维持了一个正常社交的距离。
男人和他记忆里的长相一模一样,只是穿着更成熟了一些,唯一有些变化的是头发颜色,总体虽然还是深黑色,但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一点神秘的蓝。
“沈宥宁。”那人吐字清晰地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微微有些哑。
然后男人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地说:“好久不见。”
好死不死的,怎么偏偏碰到了他。
而且这崽种走路怎么连个声都没有?
沈宥宁内心暗骂,脸上扯出来一个礼貌但带点疏离的微笑,不落下风地也盯着他的眼睛,说:“这么巧,确实好久不见。”
然后沈宥宁语速飞快的补充:“我先走一步,楼上有客户,有机会再聊。”
然后维持着翩翩风度但不失速度的转身进了公司。
论世界上什么偶遇最让人尴尬?
一是碰到前男友。
二是碰到不欢而散的前男友。
三是碰到不合到全天下广为人知的前男友。
他跟陆峻就是第三种。
情人变仇人。老套又常见。
戏码常见便常见了,人还是不要常见的好。沈宥宁内心如此想着,最好是再也不见。
......可惜现实总是当头一棒。
“......”
“......”
“又见面了啊,真巧。”会客室里,陆峻坐在他对面,眼皮微垂,轻笑道。
“呵呵,真巧。”沈宥宁也笑,嘴角扯开麻木的弧度。
老天爷,你究竟,戏耍我到哪天才足够?
陆峻为什么是他客户?
“你的另一个客户呢?”陆峻状似体贴的问,“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呵呵,装你大爷。
“送走了。”沈宥宁头也不抬。
“啊,这样啊。”陆峻抬起眼皮,懒懒地说:“我还以为你在借口躲我呢。”
有自知之明就赶紧滚啊。
“怎么会呢,哈哈。”沈宥宁皮笑肉不笑,他现在想辞职。“我们来聊工作吧,陆总。”聊完快滚。
这事怎么想都是李秃驴的错。李秃驴给自己转的名片上面只有陆总两个字,陆峻手机号还换了,谁能想到陆总就是陆峻呢?要是早知道是陆峻他直接把腿摔折都不会来。
下次这人可一定要让秃驴换个人接待。
专业,专业,你是一个成熟的打工人。沈宥宁内心给自己打气,不就是周末加班,客户还是前男友吗,小事一碟,你可以处理好的。
未必能处理好。沈宥宁想逃。
“聊工作啊......”陆峻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坐姿放松的靠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眯着眼看他,慢悠悠的说:“老同学难得一见,还是叙叙旧吧。嗯?”
叙旧?叙什么旧?叙你当年三天两头的冷暴力吗?还是你后来那些堪称变态的行径?
“现在是工作时间。”沈宥宁试图把对话拉回安全区域,聊完工作好让陆峻赶紧滚蛋。
“今天是周末。”陆峻语调不紧不慢。
“......”
你也知道今天是周末啊。沈宥宁面无表情,无语到极点。
“吃饭了吗?”男人起身,微笑着问道,然后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赏脸跟我吃顿饭吧?我饿了。”虽然是礼貌的疑问句,但是语气是不容拒绝的笃定。
然后他率先站起来,走到门口开门,绅士地示意沈宥宁先走。
沈宥宁沉默,没法拒绝,只能认命的起身,走出门的时候不漏痕迹的瞪了陆峻一眼。
“......”
陆峻在他后面无声的笑了笑,眼色微沉,把门轻轻关上,跟着沈宥宁走了出去。
实话实说,这一眼给他瞪的有点那个了。
而且和沈宥宁说话的每时每秒,他都兴奋不已。
面对面和沈宥宁相处跟■■■■角度看他果然还是不一样。陆峻喉结微动,内心喟叹。
真是难熬。
而走在前面的沈宥宁烦的很,不愿意跟陆峻多说话,也没准备回头,一个人在前面自顾自走着,自然不知道身后男人对他的一众见不得光的想法,也看不到男人的眼神。
没冷暴力没冷暴力是误会是误会误会
章鱼玩偶:[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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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男友=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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