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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倒计时第五天

“你不是感觉到了吗~”男童笑嘻嘻地说。

客厅的灯忽而闪烁了一下,蓦然熄灭。

然而,黑暗中的韩荣,却并没有同灯光一起黯然,他的身体变成了一道漆黑的影子,在晨风中微微晃动。

“正如你所感受到的~你身上这种特殊的能力,叫做诡力,是一种只有高级诡异才能调动的力量~一直到五天前,高级诡异都无法穿越诡界与地球的壁垒、来到这里~但如今你看到了,祂们已经来了。”

韩荣抬起头来,眸子犀利:“你的意思是说,地球与诡界之间的壁垒,已经被打破了?诡异们可以大肆入侵地球?”

“可以这么说~”男童嘻嘻一笑,“二十五天后,真正的大人物才会驾临~到那时,就连高级诡异,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也不过是高级一些的奴仆罢了~”

韩荣沉默许久,随即抬起头:“不,还有办法。诡异也有弱点,否则的话,地球早就是诡界了,你们并非不可战胜。”

男童神情不变,歪头笑道:“或许吧~即便诡异有弱点~可这个弱点,你们找得到吗~能战胜吗~放弃吧~耐心等待二十五天后的白雾降临~你会感谢自己的~”

韩荣瞥了他一眼,拿起手机,按下110:“绝不可能。等待人类的反击吧。”

**

正当韩荣冒着能力暴露的风险、向政府报告“白雾降临”事件时,云景天际二十五层楼,颜映正在用念力艰难穿衣服。

“世纪大厦102层,其中七层被白雾笼罩,诡异先是断电,然后以鬼影恐吓的形式,令身处黑暗之中的人们相互猜忌、自相残杀,最终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活了下来,并且大部分人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云京大学P2教学楼,东侧二楼阶梯教室被白雾圈住,诡异要求学生吃光剩饭,未按照要求行事的学生皆爆体而亡,三十九名学生尸骨无存,六名学生出现严重的臆想症,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好不容易将上衣套在身上,广播里也正好传来学校其他学生的现状,颜映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垂眸继续和自己的裤子搏斗。

“……对于在两起诡异降临中不幸罹难的人,我们表示沉痛哀悼。同时国家特别安全部门携中科院向各位宣布一则重要通知:从今天起,Z国不再处在安全区内,诡异已经降临,并且随时有可能再次到来。请所有Z国公民牢记以下要点:一、诡异没有人性,请不要试图与其交流;二、白雾圈定,即为诡域。若非必要,不要违背诡域中诡异的要求,这将有效提高您的生还率;三、诡域之中,一切皆为真实……”

颜映给裤绳打结的动作顿住,眸子微微睁大,仔细听去,确定广播里是在宣布Z国诡异降临的事实,不由得面露诧异。

众所周知,Z国是各国政府里最谨慎的一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发布这类有可能引起民众恐慌的通知的,如今发生在Z国的诡异降临才两起而已,特安部竟然已经宣布诡异降临、公布诡异相关信息。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宴清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刚做好的早餐,询问颜映是要豆浆还是牛奶,手腕上的墨蓝手表在晨光下微微闪光。

颜映的注意力顿时转移过来,穿上拖鞋后来到餐厅,犹豫片刻后,如实询问道:“宴清,你为什么会来地球?”

宴清放早餐的动作微顿,唇边下意识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你是想问,地球为什么会发生诡异降临吧?你很惋惜那些丧生在诡异降临中的人,对吗?”

颜映点点头,清亮的眸子坦诚地盯着宴清。

“为了生存。”宴清说,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表盘,不出意外看到了颜映错愕的表情,他反而笑了,“很惊讶吗?杀了这么多人、制定那么残忍的游戏规则,最终的原因竟然是这么简单而朴实、甚至有些惹人同情——当然,是像嘤嘤这样的人会同情。”

颜映沉默片刻:“我不同情他们。”

宴清眉头微挑,露出一个略显遗憾的神情:“那它们就太可怜了。”

不过瞥见颜映神色后,他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可以开玩笑的事,沉吟片刻,他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诡异降临的具体原因,诡异们的记忆都不甚清晰,包括我也是一样。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们总结的是对的,诡异没有人性,只有本能。”

宴清顿了一会儿,见颜映没有排斥的神色,这才接着道:“所有的诡异,在来地球之前,都生活在一个叫作诡界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废墟,天空是昏沉的红色,地面满是文明的遗骸,空气中弥漫着暴虐与悲伤,一只低级的诡异,在那里顶多生活三天,就会变成空气的一部分,彻底消失不见。”

宴清的声音不知不觉沉下来,似乎回到了那个漫天飘絮、暮色深沉的地方。

那里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味,仅有的动静,是游荡的诡异承受不住空气的侵蚀,走在半路爆成一团血雾的诡异画面。

“但地球不同。”宴清收回思绪,看向眉眼俊秀的颜映,“这里的天空是蔚蓝色的,雪山巍峨、森林广袤、草原一望无际,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空气是香甜的、无害的,诡异没有人性、却能感知疼痛,它们知道什么样的环境对自己好,自然想在这里定居。而在定居之前,‘原住民’的存在对它们来说就是威胁、是一定要清除掉的。”

“可原住民做错了什么呢?”颜映问道。

“错在被诡界发现?”宴清笑着说,似乎想让这场谈话变得轻松一点,但这显然不可能,于是他收敛了笑意,接着道,“不要去想诡异降临的原因,不要试图去理解它们。诡异没有人性,只有本能,你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在这场生存之争中活下来,想办法反击,将这群侵略家园的人赶走。”

颜映看着他,表情没有太大的起伏,问道:“那你呢?你不是诡异吗?”

宴清这回是真笑了:“我是一只窜逃的诡异啊,是诡异中的另类,我比它们多懂得一点东西——我是可以信任的,嘤嘤,相信我,我比你们更希望诡异消失。”

他将手中的刀叉放好,拒绝回答更多的问题:“好了,你是要豆浆,还是牛奶?”

颜映没有回答,目光飘向敞开的冰箱。

一盒900ml的牛奶凭空飘出来,圆形盖子被无形的力量拧开,瓶身微微倾斜。

颜映的目光看向宴清手里的玻璃杯。

宴清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嘤嘤,这些事情不需要用念力那么麻烦,你和我说就行了,我会帮你做的。”

“不需要。”颜映明显生气了,瞪了他一眼,不仅没让宴清帮忙倒牛奶,就连接下来的早餐,也没让宴清插上手。

宴清无奈,坐在对面,边关注颜映吃东西、边小心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碰到他,免得一不留神让他更生气了。

早餐过后,颜映要去找韩荣,交流一些“对付诡异”的经验,并拒绝宴清开车送他,宴清只好目送他离开。

颜映离开后,二十五楼一下子安静下来,宴清站在落地窗前,脸上生动的表情随着颜映背影的远去,一点点消失。

等到颜映彻底离开小区,宴清的神情也平淡下来,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他抬起左手腕,腕上的墨蓝手表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手环,正中央的方形屏幕上,有一条鲜红的倒计时。

【14:27:33】

屏幕的右下角,有一个标注着“25”的黑色小字,用白色圆圈圈起来,像是在提示着什么。

宴清看完后,正要放下袖子,手环上的数字骤然变化,变成了一个清晰的地址:

【J市武南区清河街37号弄梅巷】

宴清看了眼蔚蓝的天空,转身向大门走去,同时从茶几上拿回手机。

“备车,我要去J市出趟差。”他对司机说。

**

另一边,颜映是在警局找到韩荣的。

虽然他确实是想和韩荣一起,向政府报告他从宴清那里挖来的一些信息。

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时机与场合。

“你是颜映?M市人,后因父母工作原因迁至A市定居,现年20岁,刚上大学二年级,前天刚经历一场诡异降临,就是京华大学阶梯教室那一起,结束后立即昏迷,直到今天才醒过来,是吧?”

“是……”

“颜先生,国家特别安全部正式向您提出邀请,希望您能作为Z国唯三的特殊调查员加入调查一组,和小组其他成员一起,共同抵抗25天后的白雾降临!”

“……”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扎着丸子头、娃娃脸的女警神情郑重,向颜映伸出手。

颜映撇开头,看向一旁身体在虚实之间不断闪烁的韩荣:“这就是你说的兼职?”

韩荣正色沉声:“工资高、事情少、时间自由、工作期间身份等同于特安部一级干部、最重要的是,以后入党可以将这项经历写进申请书里、通过率百分百,你说,还有什么兼职比特调员更划算?”

颜映:“……”

他没想到,韩荣跟他说的可以为“诡异符号学”的日后就业积累经验的警局兼职是这个,更没想到这世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拥有超能力。

颜映考虑了很多,最终将手放在了女警白皙的掌心里,轻轻握了一下。

除了工资、入党申请、和“一级干部”以外,他也想为国家出一份力,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要弄清,诡异究竟是什么,它们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入侵地球、以及……

宴清究竟是什么人?

女警名叫安羽书,听到颜映的回答后,非常明显地露出满脸喜悦,握拳连喊两个yes,才想起询问颜映的超能力是什么。

在他展示之后,安羽书兴奋了一会儿,随即很是郑重地对两人道:“鉴于我们这个调查小组已经有了三名特调员,符合最低行动标准。所以我要多问你们一句,J市武南区昨晚发生了诡异降临,那里有更多的诡力可供吸收,你们要去调查吗?”

颜映和韩荣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个“兼职”这么快就有“活儿”了。

但这也正合他们的意,他们加入调查组,可不完全为了工资和入党申请。

“要去/去。”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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