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薪壤谷交界,启明谷外围,一片静谧的绿林中。
披散长发、耳后编了几根小辫的紫衣少年小跑穿梭在林间,时而回头留意身后那个侧编着麻花辫的紫衣少女是否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互相嬉笑打趣对方,向绿林深处前进,刺绣精致的衣物上饰着的小银片们相互碰撞发出欢快又清脆的声音。
蓝芭黛喘着气,扶着身边一棵粗壮的树尽力缓和呼吸:“能不能休息一下,我好累。”
反观龙诺气定神闲,随手折下一段细树枝,甩着玩:“那在这等着莫斯回来把你绑起来,借阿娅姐的鞭子抽你几下?我画的是之前我和他上次一起骑马狩猎的样子,那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再说,我画得不也挺好的。”
简直是惊艳之作!让人想入非非!其实你画的图比我的凰诗还见不得人,蓝芭黛暗自腹诽。
“蓝芭黛!龙诺!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们!!!”莫斯声音穿过层层树影,传到蓝芭黛和龙诺的耳边。
龙诺默默丢掉树枝,走到蓝芭黛面前扛着蓝芭黛就随便找个方向撒腿玩儿命跑。
“不带着我不是跑得更快?”蓝芭黛疑惑道。
“你治疗术治伤好得快,记得铭记我的恩情,到时候我被他抽的时候,记得给我准备最高级别的治疗待遇”龙诺一脸悲壮道,“诶?不是,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连我一起算账?”
“可能是我比较可爱吧,莫斯舍不得下重手打我,又怕不过瘾,你皮实,随便打。”蓝芭黛向龙诺投去贱兮兮的笑脸,心怀小骄傲地说道。
龙诺突然停下,顺势把蓝芭黛往地下一丢,报复性的轻踢了一脚蓝芭黛的脚,幽怨道:“给我道歉。”
蓝芭黛识趣地马上一改嘴脸,撒娇道:“阿诺哥哥对不起~给你治好伤再另外附带一瓶药,想要什么药我给你配。”
“这还差不多。”龙诺再一次打横抱起蓝芭黛继续跑路,时不时报复性地颠几下吓唬蓝芭黛。
蓝芭黛和龙诺发觉周遭的植物越发稀少,当看清前面的村庄时,蓝芭黛猛地想起来这里是哪,着急的拍打龙诺让其停下。
“别再往前了!前面就是薪壤谷的守边村,万一擅闯他们村子被抓回启明谷找阿娅姐问罪,可就不是被骂一顿的事了!”蓝芭黛赶紧喊住龙诺,龙诺反应过来马上停下脚步,慢慢放下蓝芭黛。
“晚点莫斯就追上来了,这里又没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如我们偷偷躲进村子外围,这样不容易被村民发现,而且莫斯也不会想到我们能躲在这里,怎么样?”龙诺用手肘戳了戳蓝芭黛,提议道。
蓝芭黛犹豫不决,既怕被正在“追杀”他们的莫斯暴揍一顿,又怕到时候被人家村民看到启明谷两生宗的二当家鬼鬼祟祟躲藏在村子里,然后告诉他们其实二当家只是为了来这躲猫猫,谁会信!毕竟启明谷和薪壤谷虽同属尘渊州,但关系实在说不上多好,而这个村子又是薪壤谷的守边村,说难听点就是专门为了在两谷分界线处看住我们这种“会驱使毒虫的恶人”给他们薪壤谷带来威胁!
不过自己天生怕虫子、体质又较同龄人稍羸弱的缘故,只能一心扎进去学治疗术治病救人,可谓是非常的安全无害!要不然,万一被发现了,给他们村里的病人治治病卖个人情也行。做足思想准备后,蓝芭黛拍拍龙诺肩膀,“走!你擅长躲猫猫,你带路!”
两人默契的再一次捂住身上衣物的银饰,靠着多年偷溜的经验,灵活的绕开几个村民,跃起轻功翻进了最近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找到了个足以掩藏二人的草垛钻了进去。
二人没有注意到,这偌大的村子安静极了,而他们所处的这个院子构造更是说不出来的怪异,说是院子,实际上空旷得更像是个小型的广场,只有一大一小两间房但是相隔很远,大的那间在东边,小的那间在西边。在他们藏身的草垛靠近西边的小房间,而院子的东边尽头搭了个台子像是戏台,地面上排布整齐的画着大小一致的暗红色圆圈,除此之外这个院子再也没有其他物品,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一件生活常见的东西,不禁让人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是用来住人的。
为什么有戏台没有座椅?难道这里的人都爱站着看?蓝芭黛心存疑惑,转头又看见那偏小的房间里烛火闪烁,并且飘出香料味混杂着淡淡腥臭味的香烟,里面像是供奉着什么,供桌上的香炉插满了比寻常签香更粗一些的香,里面的人在不断的补香火。
龙诺把蓝芭黛的头按回来,严肃道:“有人来了,好多人。”
二人殊不知接下来在这个院子发生的这一幕,将会成为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
启明谷与薪壤谷的边界,薪壤谷守边村。
在东边那间偏大的房里,五个黑衣人正待命着,其中两人身形一高一矮靠墙站立着嘴里嘀咕着什么,其余三人半躺在床榻闭目养神。
“还以为谋了份好差事,结果就是来着鸟不拉屎的地方装神弄鬼!”矮个子黑衣人愤愤不平,又怕惊扰到旁边休息的同僚,有意小声向旁边的高个子黑衣人抱怨道,“什么仪式什么供奉的,也就这群没脑子的山野贱民会当真!连自己供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信!”
高个子黑衣人拍拍矮个子的肩膀:“这也算是参与了个秘密任务,平常杀几个人,也不算白了这一身功夫。”
“还有那个陈岩,明明大家都一样,偏偏就那家伙凭那张挺会吓唬人的嘴,来到这村里结果就成我们的头了,呸!”
“听说大人还给咱们头交代了个任务,专门找人来喂饱那蓝色大蜘蛛!那蜘蛛看着瘆得慌,这差事也就陈岩敢接了,难怪也能当咱的头。”
“啧,那蜘蛛好像被叫作什么‘蛊’,诶,你说咱们大人不是空枢邦来的人吗?怎么会‘两生宗’的蛊术?”
“也是啊,真奇怪,明明大人都会养蛊了,怎么还非这么大心思做准备对启明谷......”
对话被门口的面相凶狠的黑衣男人打断:“嘀嘀咕咕什么呢?你们两个!还有那边那三个!时辰到了,准备‘仪式’!都收拾收拾,别总一副懒散样!”门被猛地打开,院外的阳光一下子照亮整个屋内,在这阴暗的屋子里待久了的五个黑衣人还不习惯突然照射进来的强光,纷纷被阳光刺痛得一下子睁不开眼。
门外的男人大步走进屋内,把里面的众人一个个拎起来摇摇晃晃,试图清醒一下他们的脑子。
“是,是!陈岩老大!”
“老大你先把门关上,晃、晃眼睛!”
此时在屋外的大院里,敞开的大门陆陆续续进来50多个村民,多是壮年男子和妇女,有个妇女还牵着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最后进门的两个男人把厚重的木门合上并锁死。这些村民聚集完毕以后各自挑选了一个地面上的暗红色圆圈纷纷跪了上去,看起来带有敬意之心,但又因其邻里间拉家常、议论声不断,时不时传出阵阵嬉笑,倒显得这下跪场面也没多庄重。
“阿特,你说说这次仪式会选中谁随着咱的‘神’飞升啊?”一个“瘦猴”模样的村民满脸谄媚。
“依我看,前面选中的都是些懂些功夫的,现在村里没几个人了,肯定该轮到身强力壮的!”名为阿特的村民鼻子一哼,撇了撇嘴不屑道,“跟着咱们的‘神’去天上,哪会选些老弱病残?真是浪费机会!”
那“瘦猴”村民环顾四周后又凑到阿特旁边赔上笑脸:“阿特!哥!咱村里就剩你体格最结实了,这次仪式肯定到你了!你飞升以后,记得想着小老弟我,多帮我美言几句?”
“哎!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忘了你的”阿特被这一席话哄得心花怒放,忽然间又被一股汗酸臭味熏得捏住鼻子,“怎么这么臭!又是阿侬那小子,邋里邋遢的,这个样子来仪式,只怕会得‘神使’不高兴。”
“特哥,嘘!神使出来了,快快低头跪好,别理那傻小子了!”
只见近“戏台”那侧偏大的房间门大开,走出来五个服饰统一的黑衣人,冷眼看着面前跪成一片的村民,领头的黑衣男人陈岩厉声喝道,“都跪好了,仪式启动,台下有多余动作或交头私语者视为不敬,一律拉出来杀!”见台下鸦雀无声,陈岩又扫视一圈后回头手一挥,命令道“抬上来!”
手下的五个黑衣人缓缓抬上来一口漆黑的大缸,放置在台中央,后又默契地分工起来:有来回从大房间里搬运古怪器具的、有在大缸周围绘制像是某种阵法的团案的、有往缸内添置不知名黏稠物体的......
方才对话中提到的那个衣服松垮,眼神涣散、一身酒味的阿侬,忽然觉得身上一阵瘙痒,懒散地用手挠了挠大腿。只见十几道极细的直线划破空气向阿侬刺来,阿侬的身体陡然一僵,眼白直翻,嘴巴张大得几乎快要沿着嘴角撕裂,疼得阿侬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呜!呜呜!呃——”声音渐弱,阿侬似乎没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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