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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子时

“谁把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放进来的?你们不知道夫人体弱,见不得血腥么!”殷妈妈呵斥道。

文远侯府乱做一团,明桐客住的次院难得亮起如昼的灯烛,府医来了一个又一个,出来却都在摇头。

虞青舟立在门廊的阴影下,一盏匆匆点燃的灯笼将他影子拉得极长,连同扭曲了一件被他踩在足下的血衣。

血衣很破败。一刻钟前,殷妈妈进明桐客卧房,只见到明桐客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气若游丝,而她怀中正是抱着这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残衫。

“夫人素日心善,怎会纵出你们这些狂妄的蠹虫!”殷妈妈气急了,她是伴着明桐客一道长大的心腹陪嫁,面上俱是惊怒,看起来比虞青舟还要气恼,“是要趁侯爷奉诏离府的空当害死夫人吗?!”

虞青舟眼睛眨也不眨,足尖很慢却很用力地碾过血衣,面无表情,一直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侍从。

殷妈妈骂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直至血衣不堪重负,被他碾出难以忽视的大洞。

刷拉——

血衣被虞青舟扫到一旁,丝帛断裂,跪在下首的侍从们脖子一缩,如释重负,好似血衣代替他们死去一遭。

“景国公府的人下午来过。”沉默许久,虞青舟嗅着浓烈的血腥气,忽而开口,“母亲是见了他们之后才闭门不出。”

“对,对!”

侍从抓住将功折罪之机,马上抬头申辩:“午后虞公子您不在,夫人听说她娘家来人了很是高兴,请景国公府的来客叙旧许久。将近晚膳时分,我才见客人一行离开夫人院子。”

殷妈妈立刻看向虞青舟:“青舟公子,可要遣人去景国公府把人请回来?”

景国公府是明桐客的娘家,虞青舟的外祖家。他们之间,原本不该用“请”这样生分的字眼。

虞青舟眸色晦暗,恰好一位府医自卧房匆匆出来,他先问了明桐客的情况,见府医神情为难,频频摇头,方才问另一个刚赶回来的侍从,“太医请到没有?”

没有。还是摇头。

“……太医说,夫人的名帖不管用,而您也尚且没有……”侍从冷汗直冒,觊着虞青舟寒冰一样冷厉的面色,愣是没敢把话说完。

青舟公子容貌太盛,那双眼瞳像刀,叫人不敢直面。

“我去请。”

侍从以为自己办砸差事,大祸临头,不料话音刚落,便见虞青舟斩钉截铁:“病情耽误不得。殷妈妈,劳您在府上守着母亲,我现在去请太医。”

“可您没有名帖……”

“——没有我便长跪不起,跪一夜不行,我便跪一月。”虞青舟唤侍从提来灯笼,朝殷妈妈一点头,面色平静,“只要能救母亲,青舟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殷妈妈不同意,还想劝他,虞青舟却等不得了,即刻便往外走去。

“备马。”虞青舟冷言道。

吁——!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若及时雨一般,一匹纯黑的汗血宝马夜奔而来,跨过外院的门槛,在虞青舟两丈外停下。

马蹄高高扬起,而一道比马匹更矫健的身影翻身下马。

夜风急来,一阵浅淡酒香散逸。

“无需多走一趟,太医请回来了。”

贺柏流言简意赅,缰绳顺势抛上马背,腾出手,将马背上另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搀扶下来。

众人傻眼,这才发现贺柏流竟还带着位太医。

那个中年男人两股战战,衣冠歪斜,刚下地就干呕起来。

贺柏流给太医三个弹指的休整时间,三个弹指一到,立时命人带太医往明桐客卧房去。

“……”太医看起来很是不情不愿,顶着贺柏流黑沉沉的视线,却半个字都没吭出来。

“夫人急症攻心,在下医术浅薄,怕是……”看过明桐客后,太医的不情愿达到顶峰,“怕是无能为力啊。”

虞青舟注视明桐客昏睡中还深深蹙着的眉心,伸手,替她轻轻揉开:“还请先生尽力为之。”

贺柏流为避嫌,没有靠近榻床,闻言只是远远瞥太医一眼。

太医:“……唉。”

他长叹一声,挥手屏退无关人士。

“走罢,都走开些,就看夫人能否熬过子时了。”

“多谢。”

虞青舟很郑重地向太医行礼,太医只是摆摆手,也不看他。

待走出卧房,夜风徐徐,柔和地笼罩面庞,虞青舟再次珍而重之地向贺柏流道谢。

“阿兄,多谢。”

他没唤“继兄”。

贺柏流抬起黑眸,望向虞青舟。

他立于虞青舟右侧,这个角度遮挡住他右眼眼尾的泪痣,虞青舟恰好看不见,只能对上他狭长深邃的墨瞳。

“无妨。”贺柏流仅仅与虞青舟对视片刻,便移开视线,墨瞳看向无垠夜空。

有一种逃避的意味。

虞青舟鸦羽眨眨,掩去眼底的思量。

“那位名医住在城西,多亏阿兄将他请来,”文远侯府在城东,想请到太医,跑马最快也得大半个时辰,何况深更半夜,最易跑空,少不得挨家挨户拍门去问,“是青舟扰了阿兄今夜的宴席了。”

贺柏流一路奔袭,行色匆匆,衣襟微微敞开,酒渍被风拂干,徒留一处颜色略深的痕迹,不显得落魄,倒平添几分平日罕见的风流。

他云淡风轻:“多去几条街巷罢了,不足挂齿。”

他说这话时,身边的小厮低下头,头越埋越低。

小厮不敢看虞青舟,也不敢看贺柏流。

小厮不知道贺柏流为何要这么说。

明桐客被发现晕厥倒地后,他便被支出去寻贺柏流,今夜文远侯不在府中,虞青舟不是正头主子,做不了真正的主,想把命悬一线的明桐客从鬼门关拉回来,还得贺柏流这位世子首肯。

因此小厮十万火急,终于寻着贺柏流时,头砰砰磕地,嗑出细碎血痕。

“世子!人命关天,您快回府罢!”

但贺柏流听他说完,面上甚么表情也看不出,反倒递来一条帕子,让他擦擦满头的血。

“别弄脏了。”贺柏流道。

小厮愣住。他琢磨不通贺柏流的意思,犹豫片刻,终是狠下心,选择接过世子的恩典。

“谢……”小厮战战兢兢,大着胆子,瞟上首的贺柏流一眼,“谢世子关心——”

只一眼而已,小厮遍体生寒,顿时低头,再不敢多望贺柏流一眼。

对视的刹那,小厮以为自己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渊泽,再见不到天日。

世子愿意赠巾帕予他止血,却不肯即刻回府,挽救垂危的夫人。

这究竟是重情,还是寡情?

等待贺柏流饮酒的那大半炷香里,小厮将这个问题颠来倒去思索无数遍。至少三刻钟后,贺柏流离席,小厮才暂且搁置疑问。

疑问没有得到答案,反而在往后的行程中更加扑朔迷离。

——贺柏流确确实实打马跑遍大半个京城寻医,几次撞上巡夜的禁军,险些惹出误会。幸好禁军认得文远侯府的令牌,更认得贺柏流那张冷然的玉面,小厮才不至于在京兆府的牢狱过夜。好不容易寻到一位名医后,因为对方不配合,贺柏流一言不发,居然还将人直接带上马背!

贺柏流骑马速度极快,小厮难以跟上,心中叫苦不迭。待小厮气喘吁吁回到文远侯府,贺柏流那边已将太医送去明桐客处诊治许久。

那厢,虞青舟还在向贺柏流客客气气地道谢,小厮越听越不对劲,直觉自己触碰到不该触碰的秘辛,额角冷汗直流。

小厮悄悄往后退一步。

虞青舟不着痕迹,扫过小厮平平无奇的脸,目光停顿一瞬。

他想说些什么,不远处忽然传来殷妈妈惊怒的哭喊。

“小姐……桐客小姐——!您、您不要睡过去,醒一醒,醒一醒啊!”

殷妈妈唤的旧称,在明桐客还未出嫁时,她这样唤了她十数年。

虞青舟蓦然怔愣,表情一片空白。

原本便骚乱的院落轰然炸开,脚步匆忙的仆从们停下,面面相觑。

一个刚刚走到虞青舟身旁打算通传的侍从顿步,飞快打量虞青舟的面色,吞吞吐吐,像是拿捏不准是否要开口。

贺柏流替侍从做了决定:“说。”

“虞公子,景国公府来人了,他们拿着名帖,现下已进了内院,说是想见您,好好解释清楚,您看这……”侍从硬着头皮,看也不敢看虞青舟,潦草行礼便想退下。

侍从是想走的,但贺柏流不轻不重地打量侍从一瞬,想溜走的侍从霎时蔫了心思。

“桐客小姐!……桐客小姐……”殷妈妈还在哭,“青舟公子还未及冠,您怎么……您怎么……您糊涂啊,桐客小姐……”

风吹过,虞青舟觉得脸颊冰冷。他下意识抬手一抚,摸得满手泪痕。

虞青舟看着湿濡的掌心,似乎不太相信。

原来他也哭了。

“……让景国公府的人滚。”似乎过去很久,虞青舟喉间才挤出沙哑的字词,“滚远些,别扰了母亲的清净。”

侍从没敢走。

他求助似的看向贺柏流,终于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贺柏流:“就说夜深了,不便见客,请景国公府的贵客住一晚,明日回去。”

侍从如蒙大赦,领命退下。

夜晚的风很平静,染上酒香的云霭气息虚虚笼罩着虞青舟。贺柏流没说话,陪虞青舟在原地站了很久。

良久,风传来一句微不可闻的低语。

“阿兄,分明还未到子时啊。”

*

永宁十一年夏,文远侯夫人明氏与世长辞,终年三十三岁。

其子悲恸过度,操持完丧事后高烧不退,险些与母亲一同而去。

明氏仅诞育一位外姓庸常,其母族景国公府不允其灵位入家祠。其子不满景国公府所为,据理力争,结果不得而知。

相传,景国公府祠堂里那方刻有“桐客”二字的牌位,正是明氏之灵位。

一盏长明灯供在灵位前,久久不息。

*

永宁十二年春,虞青舟年满十六,殷妈妈做了一碗长寿面。

他们坐在文远侯府明桐客生前住过的院子里,吃的很是欢欣。

桌上除了那碗长寿面,还有一份礼物。

礼物配有一封小笺,“栖岳”铁画银钩,像是主人随手写就,凌厉非常。

*

四个月后,明桐客祭日。

虞青舟守孝一年整,他穿着素白的孝服,在半夜,敲响了贺柏流的院门。

“阿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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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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