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轰然的雷声,云笙按住漏跳一拍的胸口,坐上来接她的公务车,转头问,“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昨天刚接到总工安排她出差西安的通知,今天就要去找所谓诺亚方舟的传人检验真假、商谈合作,这未免有些匆忙,好在部门足够给力,技术部门的副部长推了推眼镜,“放心,云总,资料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见到人,阿克船传言的真假就能水落石出,如果是真的,我们也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说服对方进行合作。”
云笙“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很不安,心脏重重地鼓动着,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两下手腕上的猫猫铃铛,这是她某次出差买给糯米的,说是送给糯米的礼物,其实她后来每次出差都会把它偷渡出来戴在手上,像是护身符一样,也像是糯米在陪着她。
公务车刚行到半山腰,天空骤然变暗,雷鸣骤响,闪电撕开黑幕,雨点如同碎石般猛然砸落下来。
云笙眉心一跳,往窗外看去,只见天地间的雨雾粘黏在一起,目之所及只剩一片白茫茫。
司机迟疑的询问传来,“云总,这个雨太突然,也太大了,这山又陡,我怕开上去视线受阻车。”
窗外的鸣雷一声接一声炸响,云笙当机立断,“先下山,等雨小了再上来。”
“可是......”副部长有些迟疑,然而当云笙扫过一个眼风后,她咽下了心底的迟疑,毕竟于总在千里之外,要是这次合作真谈不下来,也有云总顶着。
车身开始调转,逐渐往山下驶去,云笙看着窗外别无二致的白雾,心底涌起一股不安。
忽然之间,公务车像是闯进了一个迷阵中,没有雨声,只有一片寂静的白雾,就在这绝对的静谧中,一道粗壮的紫色闪电落在车辆上,云笙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滞的窒息感让她几乎弯下腰,忽然间她听到隐约的凄厉猫叫。
那一声叫声清晰地刻入云笙的脑海,像是她熟悉的糯米的声音,令她心底猛地一震。
是糯米?!念头闪过的刹那,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便彻底淹没了她。
意识像是缓慢老旧的机器,从最深处缓缓浮出,云笙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完全陌生的绿意瞬间撞入眼帘。
我这是在哪......我没死,还活着?云笙扶着树干颤抖地站起身,仔仔细细地摸索遍全身,衣服鞋子没有受损的迹象,头发服帖地披散在脑后,衣服口袋里的钢笔也好好地在原位,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痛处,甚至没有受伤的痕迹。
云笙握住手腕处的猫猫头,激动地亲了一口,一定是糯米在保护自己。
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去,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想要找到车辆残骸或是其他同事,然而她在丛林间走了许久都不曾看到浓烟、碎片或是血迹。
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她不敢置信地在自己醒来的周边反复搜寻,却什么也不曾找到。
如果这里什么也没有,救援队怎么才能找到自己?云笙疑虑着,左手却忽然触碰到口袋里的硬物,是手机,手机居然也还在这里,云笙心下一松,拿出来关闭飞行模式,然而右上角的图标却显示着一个大大的叉,这里竟然没有一点信号,连卫星电话也无法拨打。
难道这里是原始森林?云笙环顾着四周,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脚下精致的小高跟眼下已然成了累赘,云笙咬咬牙,脱下鞋子拎在手里,黝黑的泥土和硌人的碎石立刻从脚底传来,她忍着不适,抬头辨认了下太阳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日光火辣辣地照在她的身上,即使有着参天的树木的遮挡,也还是热得云笙微微出了汗,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忽然惊觉有哪里不对。
是季节。
明明翻车前还是秋季有些肃杀的萧寒,此刻的四周却是绿意盎然,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带了初夏的暑气。
不对、不对,这一切都乱套了。
云笙心下大惊,她竭力保持震惊,用力吐息,随后紧紧握住手腕的铃铛,强自平息下来,她现在要弄明白两个问题,这里是哪里,和她们车辆出事后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
正在她头脑风暴的时候,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听不太分明,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说话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有人!是来救援的吗?
云笙的强力镇静一下丢了开,惊喜之色溢于言,她踉跄地站了起来,刚准备呼救,就听到远处的声音更近了些,变得清晰可闻,而那两道声音说的竟然不是她习以为常的汉语,更不是她以前听到过的任何一种语言。
迟疑间,云笙求救的呼喊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听起来也不像是西安方言,难道这是什么野人?云笙暗自猜测。
忽然,她的脸色一变,两人对话的陌生语言在她大脑中横冲直撞,是针尖在其中搅动般的疼痛,只不过瞬息之间,刚才还在脑海中无序冲撞的陌生音节,已经完成了重组构建,仿佛一块散落在沙滩上的零碎零件被海浪冲刷后组成了一块崭新的手表,刚才还陌生的语言,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竟然已经能听懂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待她想更多,她已经透过树叶看到远处隐约的人影了。
说话的是两个男人,身材高大,看上去能和姚明比肩,体格魁梧,皮肤黝黑,裸露着上半身,下半身则穿着类似兽皮一般的裙子,前面的人则有些许疲惫,右手无力地耷拉着,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后面则那个面容稚嫩,看起来像是刚成年,右手紧握着一柄石斧,两人正一前一后地向云笙的方向走过来。
渐渐地,走在后面的男人快步向前面的男人走去,缓慢将右手的石斧高举过头顶。
斧刃上的刀光明晃晃反射在云笙眼底,她头发一麻,心中发紧,不对,情况不对。
她甚至来不及多做思考,本能地冲出去拦下即将发生的血腥,快步冲出去,厉声呵斥道“住手!”
一声厉声呵斥后,她却呆立在了原地,因为她错愕地发现她不仅是能听懂他们的语言,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从她口中吐出来的并不是汉语,而是那样一种陌生的字符。
有什么被她忽略的东西隐隐在涌动,她呼吸一滞,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会不会,这已经不是西安、甚至不是老中,她是不是像是看过的泡沫剧一样,穿越了?想到这里,她整个头皮像是炸开一样发着麻。
丛林里突然钻出的人影让对面的两个人同时一怔,后面那人却并不心虚,上下打量云笙片刻,皱着眉问道,“雌性?”
这个问话没有得到答复,对面那人越发戒备起来,语气变得狠厉,“难道你是希的人?想把人带走?”
对方狠厉的问话让云笙的理智后知后觉的回笼,眼下是什么情况,对方又到底是什么人?双方是互有冲突还是偷袭?这些她都完全不知情,只是凭借着一股救人的热血就冲了出来。
云笙却并没有太多懊悔,只是盯着对方手上的石斧,大脑飞速旋转起来。
野人……土著……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现代人航海到非洲被认为是神灵跪拜的传闻,这是有据可依的故事,也说明野人对神灵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
想到这一点,她心下一定,不待对方再有动作,反而迎着目光往前踏出一步,目光凌厉而威严,“我是神灵派遣的使者,代神灵行走人间。”
“神灵的使者?”男人一惊,上下打量了一圈,此时的云笙穿着他从未见过的颜色亮丽的服饰,打底的真丝衬衫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亮色和繁复的服饰。
就在男人被神使之名震在原地之时,那个瘸腿男人竟然拔腿就跑,“诶——”云笙见状,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叫住他,然而不知道是那个男人对这里熟悉还是异常敏捷,只不过是用几棵树木遮挡了身形,再一看去,对方竟然就消失在云笙眼皮子底下。
云笙第一时间怀疑的是自己在翻车后撞到了大脑导致出现了幻觉,不然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活生生消失在丛林中,可看旁边男人懊恼却不震惊的表情,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一旁的男人看着对方逃跑的背影,咬牙斥骂,“这叛徒,竟敢逃向希的领地,这是对部落最严重的背叛!”他条件反射地追出两步,可是眼前的神使比”仲决”的叛逃更为重要,于是他停住了步伐,重新看向云笙,目光中掺杂了敬畏和怀疑,“如您果真是神使,就请您和我回部落,请祈来给出答案。”
祈是什么?他们的祭司、或者是酋长?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弄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只是,自己必须掌握主动权。
云笙挺直脊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正合我意,我也需要见见你们的祈,让神灵的目光落向这片土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