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再次醒过来只觉得眼皮沉重,她费劲地挣扎起身,虚弱地睁开眼,往身后摸去,近乎气声地喊道,”阿墨。”却摸了一个空,她自己也因为浑身没有力气跌倒在地。
从海边赶回来的阿墨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抱住云笙,”笙笙。”他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猎物,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用牙齿撕下一块肉,喂到云笙嘴边,”笙笙,吃。”
云笙下意识张口,却被生肉或者是生鱼的腥味熏得一恶心,也许是身后的肩膀太过温暖,她不自觉地抗拒道,“好腥。”
阿墨顿时满脸着急,他想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没、没火,吃了、有力气。”他再次将肉条递到云笙嘴边。
云笙有些羞恼,毕竟她们现在这么惨,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有挑剔的余地,她咽了咽唾沫,狠下心来,闭上眼囫囵吞下,直到感觉自己力气逐渐恢复,晕眩也渐渐褪去,这才再次推拒,“我不吃了,你吃吧。”
阿墨顿时焦急起来,磕磕绊绊道,“我、我笨,找不到、好吃的。”
明明不是他的错,却这么急于承认错误,云笙像是有些好笑,鼻子却一酸,她眨了眨眼睛,只是声音变得有些瓮声,”好啦,是我吃饱了,你不用照顾我了,你也吃。”
听了云笙这句话,阿墨这才振作起来,响亮地”嗯”了一声,只是他的双手依旧环绕着云笙,不曾放开。
云笙没有想起推开他,或者说,阿墨的环抱让她太过安心,安心到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我照顾了他这么久,现在把他当人肉靠垫也是完全可以的。
云笙在心底重复了两遍这句话,这才理直气壮起来,她挪了挪身体,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重新倚靠一下,这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浅浅的石穴,两人抵在山壁上也不过恰恰好能藏住全身,她往外看去,外面依旧是白茫茫一片,被太阳光一照,反射出刺目的白。
云笙只觉得眼前一片亮白,她难受地侧过头闭了闭眼,阿墨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右手用力地揽住云笙的小腹,将她按实在自己的大腿上,模糊不清地表述着,”这样、暖和。”
云笙的侧脸被连带着按在阿墨的胸口处,耳边是他的心脏隔着胸腔的有力跳动“砰砰!砰砰!”连带着她自己的心脏也同频共振起来,变得急促。
她下意识地挣了挣,手却触摸到那道狰狞的伤疤,瞬间,她的手指像是被烫着一般蜷缩了一下,莫名的情绪翻涌,她甚至疑心阿墨心口处藏着火石,不然怎么烫得她这么狼狈。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阿墨宽大的手掌握住云笙触到他伤口的手指,“笙笙、不痛。”
那么重的一下,奔着至她于死地而去,又怎么会不痛呢,可是当她抬眼触及到阿墨的眼眸,那像是蔚蓝色的大海,带着几近虔诚的爱意,沿着触及的指尖、沿着对视的双眼,从另一处遥远的灵魂翻涌到她心口,像是悬着根丝线,只细细地纠缠,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缠绕。
爱意?
云笙疑心自己眼花,可是那却不容错人,说不清是逃避还是羞恼,她猛地站了起来,“阿墨,你现在已经是人了,就要有做人的行为准则,要和别人保持距离知道吗。”
“笙笙、不是别人。”阿墨委屈道,”要和、笙笙、永远、在一起。”
永远,这么重的两个字,却这么轻飘飘地从阿墨嘴里落了下来,云笙有些生气,却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阿墨,只得叹了口气,“不能随便说这种话,以后你就会知道,永远在一起这五个字只能对自己爱的人说。”
“爱?”阿墨重复了一遍,坚持道,”我爱笙笙。”
云笙对上阿墨澄澈的蓝眼睛时,又觉得他虽然人形是成年人的样子,但也许还是孩子一样的想法,难得有些负罪感,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也纠正不过来,她只得强行无视了阿墨这句话,转移话题道,“我睡了多久?”
阿墨的思绪完全跟着云笙跑,听她这么问,也不再纠结上一个话题,只摇摇头,“不知道。”
云笙想他也许是不懂怎么计算时间,耐心解释道,“我睡着之后你看见几次天黑天亮。”
阿墨见过云笙这么耐心的模样,那是她逗朋友的孩子的时候,也像是现在这样耐心,举着棒棒糖,一边拿高,一边诱哄,想到云笙把自己当做孩子哄,他有些不开心,有些着急地想要展现自己的可靠,“不要、把我当小孩,我懂、但是太阳一直在天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焦急,她这次开口,比之前流畅了许多。
太阳一直在天上?
云笙心底纳罕,她之前带着阿墨走了这么久,更别提晕过去后阿墨还带着她找洞穴、捕食,就算是一天还没结束,太阳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正在日头的位置吧,难道是又穿越了?她心里嘀咕着,不会这么倒霉吧。
太阳一直在天上……云笙默念着这句话,忽然之间,她想到在部落的时候,琪菈曾给她讲过的神话故事,“神使和他们的后代被流放到了地之角,那里永远充斥着寒冷,有着漫长的白天和黑夜。”她眉心一跳,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地之角?
云笙从脑海里扒拉出贫瘠的地理知识,如果这里有着极昼和极夜,从地理位置来讲,他们现在很有可能是身处极地附近,这里又四周环海,他们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自己做船?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毕竟鲁滨逊就是坐船漂流回家的。
但是,云笙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冰川雪原,没有看到任何树木,或者是其他有生命的存在,做船,自然是没办法行得通的。
如果能找到生活在这里的部落就好了,云笙摸摸腰间的匕首,虽然手机被水流冲走了,但是这把匕首也是能假扮神使的道具,她可以故技重施,谎称自己和阿墨是神使,然后再想办法做一只船,毕竟她做船也不一定非要树木作原材料。
可是——她的眼前忽然闪过琪菈的脸庞——可是如果再遇到希部落这样的人呢?况且,她能得到琪菈他们的认可,也是有祈的原因,这个地之角可是他们称为罪人流放地的地方,万一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呢?
“笙笙。”
听见阿墨的声音,云笙回过神,下意识想要像以前一样抱起阿墨,刚伸手却意识到现在阿墨已经不是毛团子了,于是悻悻地收回手,问道,“怎么了。”
“笙笙,你在、烦恼。”阿墨看着云笙,眉头也微微皱起,伸出手按在云笙眉间。
温热的手指触及眉间,这种感觉十分怪异,云笙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额头,不想让阿墨跟着担心,于是搪塞着,“没什么,只是想到祈说的圣山,我们要怎样才能抵达呢?”说着,她竟然真的有些迷茫
“能到达的,只要、我们要离开这里、笙笙、要去圣山、要回家。”
“是啊,我要回家。”云笙的迷茫一下子被驱散了,虽然有了阿墨做锚点,没有以前那样急迫地想要回去的心情,可是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她又抬起头来,看着阿墨笑了笑,“我们两都失了太多血,现在我们先睡一觉恢复体力,等醒来后再沿着一个方向找一找有没有能够做船的材料。”她又嘟囔,“如果我能回去,就把你一起带回去,就是不知道糯米会不会跟你打架,黑户也不好解决啊。”
云笙说得小声,阿墨也没有听清她最后两句话,只听到前半句,于是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接着道,”那笙笙你睡一觉,睡起来就好了。”
云笙失笑,竟觉得阿墨说得也对,毕竟有句话叫“把明天的烦恼交给明天”,至于现在,当然是睡觉。
看着云笙躺下,阿墨”嗖”地一下窜到云笙跟前,然后跟着躺下来,长手长脚圈住云笙,下巴抵住云笙,胸膛挨着胸膛,呼出的热气全部喷洒在云笙颈侧“笙笙、睡。”
云笙挣了挣,却被更用力地抱住,心里想着,你这样我哪里睡得着。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闭上眼睛不过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见怀里的人睡着了,阿墨抱紧云笙,用侧脸蹭了蹭她的头顶,用温柔的语气小声呼唤,”笙笙。”突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目光隔着石洞投向遥远的天际,眼里露出了自己都不明白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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