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何看向坐在武禅衣肩膀上的杨则，伸出手，示意他跳到手上来。
杨则并不想过去，不过也不敢拒绝，只能扭扭捏捏的飘了过去。
顾何将杨则重新放在小莲台上，摆好。
看着小小的纸人乖乖的坐在小小的莲台上，顾何心都化了。
好可爱。
“不要乱动。”
杨则用力点头：“好的前辈，没问题前辈。”
等顾何移开视线，杨则这才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后，他低头看了看身下的莲台，心中疑惑，杨则从没见过这种灵器，运行时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就和顾何一样。
杨则心存疑惑，从谢云那里知道了顾何的名字，然而，他从未听说过名为“何”的修士大能。
就在此刻，谢云提议道：“先去城主府看看吧，虞城城主武云和是元婴期的大能，城中出事，他不可能没有反应，说不定那里能找到些线索。”
其他人没意见。
就在几人打算出发时，一道黑影突然掠过，谢云与武禅衣瞬间停下脚步盯着看似空荡荡的街道。
顾何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视线扫过街道，然后在看到某个地方后，突然停下。
谢云与武禅衣也往那个方向看去，然后，他们在阴影中看到了一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
黑衣人头上戴着斗笠，一动不动的，似乎在观察几人。
谢云心中一震，眼中闪过寒光。
那身打扮，他太熟悉了，当初杀害谢家的那些人就是这身打扮。
一股怒意直冲谢云大脑，他拔剑就冲了过去。
顾何侧身给谢云开让去路，没有阻拦。
那个黑衣人看到谢云冲来并没有迎击，反而后退两步，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阴影里。
谢云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消失在眼前却无计可施。
黑衣人的气息消失的很彻底，谢云站在原地，一时没了方向。
他转身看向顾何，顾何只是说道：“走吧。”
谢云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顾何会这么简单放走黑衣人。
不过，他对顾何的决定向来毫无异议。
顾何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即使心有不甘，谢云还是收起剑跟随顾何离开。
武禅衣听过谢家的事，他走在谢云身边，低声问：“谢家就是刚才那人......”
谢云眼神冷厉：“嗯。”
武禅衣心中一紧，谢家可不是小家族，能把谢家灭族的，那些人必然不弱，加上那奇怪的装扮，更是诡异。
谢云补充了一句：“不过不是刚才那人，那些杀死谢家老小的人，已经尽数被阿何杀了，一个不留。”
这也是他现在能这么平静的原因，真正下手杀死他亲人的那些人早就死了，而他，现在也只想查出幕后黑手。
顾何全部杀死了？
听了谢云的话，武禅衣神情一滞，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倒也不是很惊讶。
他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一些。
这些人再强还能强过顾何？
有顾何在，该害怕的另有其人。
他只要乖乖跟在顾何身边，别走散了就行。
几人重新出发，顾何走的比较慢，很快落在了两人身后。
在谢云与武禅衣看不到的地方，顾何转头看向刚才黑衣人在的位置，在那里，黑衣人又出现了。
黑衣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没有其他动作。
顾何微微歪了下头，那个黑衣人也跟着他的动作歪了下头。
顾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业难也来打这个副本了？要不要组队呢？
黑衣人身上有业难的气息，或者说，这个黑衣人现在就是在被业难控制着。
顾何见过这种打扮的黑衣人，只是那时候，黑衣人的气息与现在完全不同。
这个黑衣人身上依旧有曾经的那种气息，不过，业难的气息压制住了曾经的那种气息。
黑衣人俯身对顾何行了一个礼，然后再次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似乎只是来和顾何打个招呼。
不组队吗？
顾何有点失望。
飘在顾何身边，看到顾何与黑衣人互动的杨则此刻内心波涛汹涌。
他见过这种打扮的黑衣人。
在虞城，这样打扮的黑衣人，有很多。
最开始，有不知深浅的修士主动攻击他们，然后，那些人全都被黑衣人反杀了，袭击黑衣人的修士中，不乏有些实力的，然而，那些人全都过不了黑衣人一招。
自此之后，剩下的人见了黑衣人都是绕道走。
没人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知道他们属于哪个势力，他们只知道，就是从这些黑衣人出现后，虞城才开始变得只能进不能出。
虞城的事肯定与这些黑衣人，或者说与黑衣人背后的势力有关。
可惜这些黑衣人不与任何人交流，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总是神出鬼没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不会主动攻击人。
现在看到顾何与黑衣人的互动，他与黑衣人明显认识。
这说明顾何与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肯定相识。
或者说......
顾何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杨则看着一脸淡然的顾何，刚才黑衣人的事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
杨则越想越感觉事实就是他想的那样。
再想到谢云刚才的话。
谢家的事，杨则也有所耳闻，他只是不知道谢家竟然是被这些黑衣人杀死的。
现在，将一切串联起来。
一个巨大的阴谋出现在杨则脑海里。
顾何与黑衣人是一伙的！
他救谢云是为了接近谢云，谢云说的顾何将袭击他家的黑衣人都杀了，那肯定是做戏，故意做给谢云看的。
顾何肯定在背地里谋划着一个阴谋，谢云是其中一环，这虞城也是其中一环。
想到这里，杨则只感觉头皮发麻。
虞城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来虞城前，他的师父潜山道人曾为他算过一卦。
解卦时，潜山道人却突然陷入混乱，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过了许久才恢复。
之后，潜山道人拿着卦象又去问了其他人，结果，那卦象却无人能解。
潜山道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他只见过触碰天机被反噬的，或者算到一片迷雾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像这样算出来却解不了的还是头一次。
他断言此行凶险，劝阻杨则不要前往，不过杨则心系父母兄弟，最终还是来了。
结果就遇到了这一桩桩怪事。
杨则有种感觉，或许，师父并不是解不出卦象，而是因为解出来的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以至于他无法理解，无法诉说。
直觉告诉杨则，虞城的事才刚刚开始，潜山道人在卦象上看到的，他即将亲历一遍。
他现在的情况，除了依附顾何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不过，他现在已经成了顾何的玩具，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杨则默默的想，福祸相依，遇到顾何变成现在这样，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对于顾何，杨则是畏惧的，顾何的实力简直深不见底，他的身份更是扑朔迷离。
除了畏惧，也有一点恨，毕竟以他的天资，假以时日，肯定可以成为修真界新的天骄，宗门大比他能拔得头筹已经可以说明这一点。
现在，这些都不会发生了，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纸人。
不过在知道顾何与幕后之人有联系后，杨则换了想法。
能跟在顾何身边是好事，即使不为他自己，也为了杨家。
现在，虞城里的所有人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如果能抱上顾何这条大腿，说不定杨家还有救。
杨则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然后飘到顾何耳边，小声说：“主，主人。”
顾何看向杨则眨了眨眼，是在叫他吗？
杨则干咳了一声，继续道：“主人，可否问下，杨家那些人，还活着吗？”
问这个问题时，杨则声音发紧，内心忐忑，他恨害怕听到他从来不敢去想的那个答案。
顾何扫了一眼空荡的大街，这里的人现在都在时间罅隙中，不算活着，也不算死。
“没死。”
杨则呼吸一滞。
没死？那就是活着！
杨则瞬间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却又提到了嗓子眼。
虞城就是一片迷雾，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而顾何的回答说明，他知道。
杨则感觉自己刚才想的完全是对的，只是不知道顾何是直接造成这一切的人，还是只是与幕后黑手有关系。
杨则马上代表杨家开始表忠心：“杨家虽在虞城，但是与虞城城主关系并不密切，如果您不嫌弃，之后就让杨家追随您，杨家定当为您肝脑涂地。”
顾何“嗯？”了一声，他看着变成纸人的杨则，想到的却是：“他们也想变成纸人？”
顾何想象了一下铺天盖地的黑色纸人，感觉不是很好。
杨则愣了一下，忙到：“不，怎么会，有我在您身边足够了，其他人还是保持人型才更好为您效劳。”
顾何不想要一堆纸人，也没有兴趣找一群人跟随自己，他对杨则的提议没有兴趣：“不要。”
被拒绝的杨则也不气馁，有的是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机会说服顾何，顾何确实不需要其他人的追随，但是杨家如果不追随顾何，杨则怀疑杨家说不定就会步谢家的后尘：被灭门。虽然现在已经在灭门附近徘徊了。
看到顾何没有因为刚才的问题生气，杨则壮着胆子继续问道：“您感觉，虞城怎么样？”他不敢问的太直白。
虞城怎么样？
顾何看到小小的纸人伸着脖子，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顾何忍不住笑了，他轻轻点了点纸人的头，说：“很好玩啊。”这么大的副本给他一个人玩，那可太好玩了。
杨则沉默了。
这么诡异又危险的虞城，好玩吗？
然后他听到顾何说：“之后，会更好玩。”副本刚开始，BOSS都还没出来，之后，肯定会更好玩。
听着顾何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兴奋的语气，杨则莫名有些发憷，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感觉哪里好玩呢？”
顾何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对杨则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可以慢慢的杀光所有人，就是最有趣的。”
顾何的意思其实是，杀光所有怪，或者红名，这是顾何的通关秘籍，大部分游戏，他都是这样通关的。
不过，这话听在杨则耳中就是另一个意思了，他不确定的问：“您是指，杀光所有阻挡您的人吗？或者是，所有出现在您眼前的人。”
顾何摇了摇头：“不，那样才能杀多少，万一他们躲着我怎么办，当然是一个一个的找到，然后全部杀掉。”
他眼睛发亮：“现在，没人能跑不出去，可以慢慢杀，不感觉很好玩吗？”他最讨厌开放世界了，清红名要清好久，像这样的箱庭式的副本，他最喜欢了。
杨则想要陪笑，但是实在笑不出来，顾何声音中压抑的兴奋，让他感觉脊背发凉。
想到自己之前还想杀顾何，杨则只感觉，自己之前那样勇的吗？
杨则已经放弃思考，他声音极尽谄媚：“是，主人说的是。”无所谓了，他连自己都保不住，更没精力去帮别人。
杨则不算坏人，但也不是善人，他只想活着，即使是苟活于世，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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