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得了准信，洛求手底动作加快，转化已经到最后一步，他不免有些兴奋，站起身后精神触手将运转中的能量捧成团跟在他的身后。
“准备就绪。”洛求又蹭到医疗舱边上：“其实也不用两分钟……如果负担太大，一分钟我认为也可以完成——”
菲利亚并不看他：“能量放到转接口，你找个位置抓牢别飞出去。”
洛求：“……”
精神触手一股脑涌上将能量团塞进了转接口后，严丝合缝堵在接口处汲取残留的能量，洛求仔细打量医疗舱，选择了从后往前紧紧扒住舱体。
菲利亚眼皮一颤：“……抓牢了。”
说完，还好心开启了星舰内的倒计时功能，给了洛求一个缓冲的机会，他听得机械音立体环绕在舱内，脑中生出一股奇异的快感。
“这架。”菲利亚一眼锁定那以激光洞穿驾驶舱的敌舰，“看好。”
闻声，洛求的目光从菲利亚的身上转移到正前方的光屏。
先前在洛求手中被逼到绝境的星舰还是顶着滑稽招摇的外观，缺失左翼后堪堪以能量维持平衡，什么都没变，但是明显又不一样了，其到了菲利亚手上化腐朽为神奇般的灵活，在重重包围之中顺激光路线反击而至。
路线上的敌舰接连被扫射的能量摧毁，而到了激光终点的敌舰之前，菲利亚手下动作一顿，敌舰的反导系统捕捉到近在咫尺的敌人，错乱间敌方下达的攻击指令使高额能量迸发照亮沉寂的战场——
能量尚未触碰到星舰外防便被尽数吸收，在菲利亚此刻充当转换器的身体里过了一遭后凝成一圈又一圈倍状膨胀的能量波，将自己星舰为中心包围圈内半数的敌舰扫落摧毁。
局势顷刻逆转，一场盛大的碾压级的战斗转瞬即逝。
菲利亚咽下喉头的血：“两分钟倒计时。”
洛求腰际安全索尽职尽责使他能像壁虎般紧紧扒牢舱壁，然而在震荡的失重感中只仍旧觉得自己恍惚间要被甩出舱门，些许狼狈后更多的则是膨胀的兴奋，精神触手以他头顶为跳板一跃到了医疗舱中端正对上菲利亚的视线。
配合着精神触手的操作，先前准备好的能量团有条不紊进入菲利亚的身体，双臂困缚在舱壁上为持续不断的能量波输出，几种能量在身体里碰撞下，菲利亚身躯一震，呼吸变得有些凌乱。
“引导我…洛求…唤醒朱雀。”
他的双眼骤然失焦，可那一抹亟待苏醒的红却迟迟不肯出现。
“这就来，你撑住。”
一摆先前壁虎姿态，安全绳紧绕着结实的腰腹，扣下安全纽后，借着失衡的空间场洛求站起身，大踏步飞也似到了医疗舱中段。
熟悉的精神力包裹着自己周身，菲利亚语气沉沉，流动的能量压着他身躯动弹不得：“朱雀启动后即刻跃迁回陨石星。”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跨星系跃迁。”洛求的精神力快而稳地将能量引导至菲利亚的眉宇间，“还有一分钟。”
菲利亚无声地笑了下，瞳孔映出艳丽的红色，视觉恢复后他直直盯着洛求，似乎要将这张脸铭刻。
“朱雀——”
轰然而起的赤色机甲在一众黑灰的机械中燃起一把高涨的火，机甲与星舰对接口双向开启的同时，舱门迅速开出通道，精神力触手先一步蹦跳着进了朱雀的核心舱。
洛求扣好安全头盔后，在狭窄的视野中余光看到空落落的地板，为医疗舱所设置的滑行轨道未被启用，他猛一转头意识到不对劲，看着医疗舱里平静的菲利亚。
“菲利亚你要干什么？！”
菲利亚自有一番打算，只是这些打算却并未告知其谋算的对象，洛求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扭身大步奔来试图开启医疗舱，此时朱雀在操控下释放出对接保护装置，蓝灰色的气体使得洛求仿佛置身于柔软的包裹中同时双脚离地向对接口浮动着飘去。
他在这种包裹中找不到发力的支点，拼尽全力扭过头只看到医疗舱不透明冰冷的金属外舱。
“菲利亚！”
他兀地生起一股莫名的胆战心惊，直教人脊背发凉。
眼看着倒计时进入三十秒，脚下兀地铺设出一条荧光的轨道，洛求瞪大双眼同时只听身后传来菲利亚带着怒意的声音。
“朱雀！”
平静清脆的声音并不能安抚菲利亚此时的怒火，朱雀核心并不展露拟像，集中能源进行“违令”的对接任务。
“抱歉主人，在我的设置里主人的生命健康是第一优先，您选择留在星舰内让洛求主人操纵我跃迁回陨石星的指令为第二优先。”
“根据主人您目前的身体状况，我将为您强制开启医疗舱休眠治疗模式。”
菲利亚紧急之下想要挣出，被牢牢困缚无力的四肢爆发出一股劲儿，还没使出便被高浓度的安眠剂一针扎进失去了意识。
人类感知中稍纵即逝的分秒时间，人工智能已将庞杂的任务有条不紊处理完毕，采样自菲利亚实战出的战斗模型数据在应对当下的局面，属实大材小用。
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还未彻底平复，从地球而来的身体在这段太空历险中显得生涩而脆弱。洛求在朱雀避险式紧急跃迁还不忘回头给敌军开上一炮的震动冲击中短暂晕厥。
再一次睁眼醒来时，自己依旧是扒在菲利亚的医疗舱上，整个人稳稳趴在医疗舱的可视层，动作粗犷。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洛求主人。”朱雀的声音带着机械的起伏，“您看上去年轻不少，像是回到了18岁。”
没有经过腥风血雨，明争暗斗的稚嫩的缺少经验的理想主义的18岁。
一时之间洛求不知该说些什么，亲手设计的机甲连同菲利亚有关的记忆一同被抹去，只留下个模糊的影。
他谨慎点头并不多语，好在他所设计的人工智能并没有矜持的设定。
“很想与您接着叙旧，但眼下能源告急，您临时转化的能源不足以支撑我们用智能驾驶模式进行太空漫游。”
“按照菲利亚主人的指令，我现在应该带您跃迁回到陨石星。”
洛求凝视着菲利亚在安眠间依旧紧皱的眉头，他未等到朱雀的下文，便主动开口发问。
“他这个身体情况能进行跨星系跃迁吗？”
“并不合适。”朱雀顿了顿继续不解释，“按照程序设定我不应该在未经召唤且能源紧张的情况下主动接管系统，但我的数据库分析出主人的指令的死亡概率高达99％，系统内部便启动紧急密钥自主更改指令。”
“密钥？”
“有关这部分内容是您亲自设置的十级加密。”
洛求捏了捏鼻梁：“完全找不到相关记忆……算了，那不回陨石星，我们现在能去哪儿？”
“建议您找到能进行能源补给的星球。”说着，光屏上展开地图供洛求查看。这一操作让驾驶舱内暗淡了不少，原是地图一片漆黑无一可供选择的定位造成的。
在一片漆黑中，洛求先前放出去的精神力触手分散开仔细观察，最后一个找到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定位信息。
“距离倒是不太远。但这种完全未知的星球我们降落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能源。”洛求的手指点在这个定位上，弹出寥寥数语的信息，“没有能源，无法提供更好的治疗，侥幸活下来也同野人没什么区别。”
洛求举棋不定之际，朱雀滋啦的电流音在耳边炸开，他被惊得无声一震，头往后仰的同时侧过去看声音的来源。
“菲利亚？”
洛求说完也意识到不对，面前只是双目无神泛着微弱蓝光的数据投影，正主还在自己身下的医疗舱里躺着。
“这是系统根据机甲内保存数据所制作的主人的模型，或许模型的答案能给洛求主人您一点启发。”
朱雀说完不明原因关闭了舱内的几处照明点，在四周一片昏暗的环境里菲利亚的模型自然占据了洛求的全部视野。
“未知的危险和已知的阻碍，你会怎么选择？”
被提问所唤醒的模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瞳孔缓缓聚焦的视线落在洛求身上，原本冷峻的面孔变得多了一丝柔和。
洛求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面前只是一堆数据的联结出的结果，然而下一步——
数据模型感受到洛求内心的困顿与焦虑，伸出手轻抚洛求的侧脸。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低沉的声线却是温柔的语气，数据面对更为年轻的洛求展现出菲利亚的偏爱与包容。
洛求上前一步，数据跟着他的动作同样上前一步，两者距离进一步缩短。他依旧张开双臂，模型配合他的动作被拥入怀中，虽然感受不到真实的触感，却觉出心底柔软。
“洛求主人，输出完整的问题背景才能得到模型的回答……”
“不必了。”
貌似答非所问的答案，但莫名的洛求记忆中所丢失的部分在此刻得到了正向的反馈，仅仅是望着这张脸对着自己露出柔和的神情，他便有无尽的勇气与恒心。
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准备跃迁未知星球。”
新地图[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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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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