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陈影鸳提前戴上口罩，在后勤部取走现场制作的工牌，佩戴在胸前。
拿到这张“通行证”，便意味她明面上在秦氏集团，拥有正式身份。
工牌存在感强烈，行走间，陈影鸳总能注意到脖颈间晃动着的蓝色线条，她伸手抓住那张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卡牌，指腹不停磨蹭着，心里涌出一股满足感。
她和秦挽的距离，可以因为这张工牌拉近。
她捏紧卡的边缘，忽然生出担忧，若是不小心弄丢了，那——
甘露在旁边说了半天，都得不到回应，她疑惑扭头，只见陈影鸳捏着工牌，一副苦大仇深的紧张模样，不由好笑劝慰：“别这么紧张，就算丢了去后勤部填写身份信息就好，他们会为你重制。”
陈影鸳听完心下稍松，原来并不具备唯一性啊。
担忧的情绪散去，她平静和甘露回到26楼，开启秘书的职业生涯第一天。
甘露把手动整理出的tips本交给她，上面记录了秦挽的工作习惯，譬如：每天上午十点半，需要冲泡一杯浓缩美式，准时送到办公室；26楼办公区的绿植，需按时浇水，鲜花插瓶里的花，需要根据时令，定期更换新品种……上面还记载了集团总部主要管理团队，各部门负责人，以及分公司负责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更具体的背景资料和本人高清照片则在甘露打包发送的文件夹里，她需要背诵并牢记tips本上的信息。
秘书偶尔会需要陪伴秦挽出席商业酒会，其中必然会出现和秦挽交谈寒暄的客人，在秦挽不认识来人的情况下，她要负责提醒，告知对方的基本信息。
陈影鸳一条条阅读，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电脑右下方显示10点23分，距离tips本上的标记的十点半仅剩7分钟，该做准备了。
她站起身，经过甘露工位说：“甘秘，今天的咖啡由我去送吧。”
“行啊。”甘露告诉她秦挽惯常使用的茶具，目送陈影鸳进入总裁办公室，眼瞳里闪烁着兴味的光辉。
陈影鸳在茶水间里找到那套白瓷茶具，冲泡完美式。
瓷白底色的杯壁立刻沾染上深咖色，色差对比强烈，空气中也泛着浓浓的苦涩香气，苦香缠绕着鼻尖，难以消散。
盯着手里的咖啡，陈影鸳本能皱眉。就算再喜欢咖啡，一天喝好几杯对身体也不好。
略微沉吟后扣响秦挽办公室的门。
“进。”
清婉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带着如玉的质感，落入耳扉像是被袅袅琴音拂了一下，麻酥酥的。
陈影鸳耳梢微热，佯装平静地推开门。
一眼就看到在办公桌后忙碌的女人，正在查看桌上那摞文件。
她走上前，把茶杯搁在女人桌面。瓷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声响。秦挽专注文件本身，没有特别反应。
陈影鸳抿唇，加重语调：“秦总，您要的美式。”
秦挽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抬眸看见她，眼瞳里立刻染上温柔，嘴角扬起明显弧度：“是鸳鸳啊，谢谢。”
她在这瞬想起来，陈影鸳现在的身份是她的秘书。
“第一天过来，工作环境还习惯吗？”她挪开文件，关心道。
陈影鸳不可置否地点头。
然后微微弯腰，凑近观察秦挽的脸色，捕捉到她眼尾淡淡的青色，瞳中闪过心疼，忘记正式称呼，脱口道：“秦挽姐姐……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集团，很辛苦吧。”
“习惯就好——”秦挽说到一半，身体因为她的靠近倏然僵住。
眼看着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陈影鸳倾着上半身，越靠越近，视野里的那张漂亮脸蛋无限放大。
然后，微凉的指.尖落在眼尾，轻轻按捏。
像是蝴蝶的翅膀，在上面飞舞，每一次振动，都带来灵魂般的颤栗。
女孩子的声音也像是来自高山之上的密林里，飘飘若仙，如空谷幽兰。
“瞧，姐姐的黑眼圈，很明显呢。”
“昨晚没睡好么？”
她轻眨着睫羽，很是困惑。
秦挽绷紧了神经，心绪都被陈影鸳停留在她眼尾的那只手牵动着，声线不由轻颤着：“昨晚，睡得很好。”
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可鸳鸳是妹妹，做的行动只是因为关心她，逻辑正常，或许她自己的反应才不对劲。
秦挽说服自己压下心尖那抹异样。
“黑眼圈是前阵子没休息好才有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入睡变得很困难，不能听见噪音，不能见到光亮，枕头和被子要摆放得整整齐齐……提早躺在床上，酝酿几个小时才能睡着，即便睡着，也很容易被细微的动静惊醒，再陷入新一轮的失眠。
点助眠香薰、播放白噪音、做运动；试过各种办法，收效都甚微。
昨天竟然难得睡了好觉。
一夜无梦，早晨醒来神清气爽，久违的轻松灌溉了四肢百骸。
仔细想想，唯一的变数就是陈影鸳。
是昨天照顾喝醉的鸳鸳太累？可鸳鸳喝醉了也很省心，没有给她造成多大麻烦。
秦挽胡乱分析睡眠质量变好的原因。
“这样啊……”陈影鸳声音轻轻的，依旧辨认不出情绪，像是认可。又像是陈述，表达我知道了的意思。
转瞬间，按压在秦挽眼尾的那根手指开始动作。
按照某种特定的韵律，揉捏，轻摁着眼周。
随着动作，那处皮肤开始发热。
秦挽仿若置身于极度柔软的鹅绒里。
“秦挽姐姐，你可以闭上眼睛。”缥缈女声温柔萦绕在耳侧。
在她的指法下，秦挽身体不自觉放松，眼皮也慢慢合上。
“我曾经学过推拿，知道穴位经络的分布，帮姐姐按一下，你会很舒服的。”
此时此刻，陈影鸳的讲解，对秦挽而言是最好的白噪音。
声音里似乎也藏着玄奥，使人沉沦的韵律。
如果不是秦挽昨晚的睡眠质量足够好，恐怕她即刻就要睡过去。
秦挽模模糊糊回忆起，鸳鸳好像是演过在中医馆任职的医助。
许是在演戏过程中学到的能力。
经由陈影鸳的按捏，体验感远超一次高级spa，结束后秦挽怅然若失。
“鸳鸳好厉害！”秦挽表情里漾着享受，眼里充斥着惊喜与夸赞，能从中见得陈影鸳的倒影。
陈影鸳在她眼里看到自己，身体变得发烫，不动声色地撇开眼光，把刚触碰到秦挽眼尾的手背在身后，指头不断屈起又弹开，反复许多遍才把身体里的热意排解。
“鸳鸳，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秦挽觉得陈影鸳是个百宝箱，每次打开都有新的惊喜。
“遇到感兴趣的，我都想把它们研究透彻，化为己用。”陈影鸳沉声表述，眼里透出野心，还有不可忽视的侵略感。
秦挽有个瞬间，被那些厚重的情绪惊到，呼吸停顿半拍，用假装轻松的口吻打破害怕：“对人也如此吗？”喜欢，就想办法追到。
“嗯。”
陈影鸳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没有说多余的字，秦挽却觉得……酝酿在陈影鸳眼中的风暴，更强烈了。
她竟不敢与她对视。
察觉出秦挽的躲闪，陈影鸳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偷笑，见好就收，开启新话题：“休息不好，还每天喝黑咖？”
秦挽有点心虚，这一霎，她才是被陈影鸳震住的逆反小朋友：“提神嘛，我也很喜欢——”
尽管恶性循环，加深她的入睡困难症。
“今天就算了，明天我会给你更换别的饮品。”陈影鸳直接做出决定，要帮她更正习惯。
秦挽错愕几秒，幽然提醒她：“陈秘书，这可不是面对上司的态度。”
陈影鸳的话锋立即转换，稍显冷漠的表情也一齐柔软，染上怜色与心疼。
“秦挽姐姐，我刚才帮你按过之后舒服吗？”
“舒服。”
秦挽不可否认，怀念仿佛躺在云端的感受。
“相信我，我会让你更舒服。”
“我不想姐姐过量引用咖啡加剧精神不振。”她似乎感同身受，眉心轻蹙，弥漫着化不开的愁容，看起来十分可靠。
也让人无法狠心拒绝她的请求。
秦挽沉吟，秦挽放弃抵抗，选择让陈影鸳来安排她的明天。
“我信鸳鸳。”
“明天也请拜托你。”
陈影鸳挺起胸脯，原本蹙起的眉毛立刻舒展开，唇角上扬，鼻翼那颗的褐色小痣挺立着，给她的脸庞增添上几分艳丽浓稠的色彩，她笑得又甜又动人。
看到她快乐的表情，秦挽无端端也觉得高兴。
“我接着去工作啦。”
“去吧。”
秦挽含笑着和她告别，看到陈影鸳转身离开的背影，工牌系带随着她行走的步伐一晃一晃跳动，扬起又落下，晃动起来的高度胜过许多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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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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