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连绵不断,下个不停,屋内的钟表声一下一下响着,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寂寥。
惟季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好半晌没有动作,许久,他才站起身,从身后的床上抱起了自己的被子,往沈磊的房间去。
房间已经熄灯了,似乎还能听见小朋友平稳的呼吸声,惟季对于这个曾经自己的房间已经轻车熟路,在黑暗中以极轻的速度睡回了自己原来的床铺。
莫名的,他不想待在那个只有他的房间,强烈的不安感在进入这个房间后神奇的消失了,他蜷缩着缩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张脸。
今天的情绪变化的太快,让他变得疲惫,连精神都变得衰弱了起来。
困意循序渐进,很快,他就轻阖上了眼,只是半梦半醒,让他快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蓦地,他眼前一空,随后一脸茫然的站在了医院手术室的门口,周围有人来回走动,似乎很焦急,入目所见的一切都是白色。
“病人很危急,家属要做好准备。”
“病危通知书下来了,麻烦签一下字,家属来了吗家属?”
有穿手术服的人站在手术室门口,面色焦急的呼喊着,周边来回的人听到她的呼唤,并没有人回应。
然而那个人呼喊了许久,好像终于看到了她要找的人,大步走了过来,将手上的一张纸放在了惟季的面前。
“签字啊,愣着干什么。”
“啊……好。”
惟季有些不明所以的签着自己的名字,恍然抬眼,才发现面前的纸上写着张女士的名字。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心都随之剧烈的颤抖,那护士见他写完还在发愣,急急忙忙的从他手上扯走了那张纸,就往手术室去。
手术室的门随着她的离去而合上,等候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惟季站在原地,样貌痴傻,泪却先掉了下来。
他很快的接受了梦里的设定,茫然的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座位上,等待着张女士的手术结果。
医生下的病危通知书上是脑瘤破裂,非常危险,这样的病,之前也有过一次。
结果很快下来,几名医生将张女士推了出来,惟季见状立即迎了上去,这次却和以往不同。
他焦急的开口
“怎么样了?还好吗……”
然而话还没问完,他就发现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张女士的脸上被盖了一块白布,让他看不见她的脸。
而这样盖着,人是呼吸不了的。
惟季的心颤了颤,现实与梦境的交织感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崩溃大哭起来,胸腔上下起伏着,巨大的悲伤与绝望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吞没。
“呜呜……”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他面露痛苦的脸上,他嘤咛着,梦里他流着泪,现实中的他也同样痛苦不堪。
沈磊缓缓睁开了眼,他睡眠很浅,只要有一点动静就能将他吵醒,在惟季蹑手蹑脚进来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此时,上铺窝着的那个人发出的轻颤,顺着间隙传到了他的身体里。
“惟季。”
他缓缓出声,却没有人回他,见状,他缓缓起身,踏着楼梯走到了上铺,惟季像失去庇护的婴儿,缩在被子里,将脸都掩了大半。
那张俊美的脸上此时充斥着浓烈的悲伤,额间蹙起的眉像是化不开的痛苦。
沈磊看着他的眉眼,自己的眉头也拧了起来,他放轻了动作,慢慢的躺在了他的旁边,强硬地将惟季包裹自己的被子解了开来。
而后,将自己的头埋在的惟季的颈窝,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自己的怀里,感受到他的颤抖,手上力气愈发变大,好像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
“惟季,我在呢。”
惟季没有回应,只是紧闭着眼睛,眼角湿润,脸上痛苦神色未曾消减。
“惟季,你在做梦。”
沈磊只是缓缓唤着他的名字,语气轻柔,像是哄他入睡一般轻声细语。
惟季眼前白色的场景逐渐消失,像尘烟一样消散,黑暗中,他湿润的眼睛骤然睁了开来,那双漂亮的眼里充斥着恐惧。
他哭出了声,胸口上下起伏着,似乎只有大口喘气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黑暗中,两个人看不清对方的脸,心跳却交织在一起。
“惟季,只是一个噩梦。”
沈磊拥抱住他的力气变得更大了一些,惟季痛苦的哭声犹如刀刃剜心,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我知道你的痛苦,你的过往,所以才会如此为你心痛。
“我梦到,我妈妈去世了。”
“只剩我一个人了。”
惟季哽咽着,泪水已经将枕头濡湿,泪水却在此刻决堤,他双眼茫然,像是分不清眼前的景象,神色恍惚。
沈磊抿着唇,好久才沙哑着嗓子,微微颤抖着
“只是一个噩梦。”
“别害怕。”
惟季的哭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至消耗掉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他才停了下来,昏睡了过去。
窗外有一丝破晓带来的亮光,沈磊睁开了那双疲惫又心碎的眼睛。
对着第一缕阳光,对着还未消融殆尽的残夜。
希望让你如此痛苦的那一天迟一些到来。
惟季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醒来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身后留有弥留的余温。
他躺在床上,漂亮的双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思绪翻涌。
他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与沈磊的关系,此时此刻竟生出一股疲惫感,昨夜跑回二人房间睡觉的行为既是冲动也是选择。
他不能再继续刻意疏远,回避所有的感情,却也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如树芽抽枝,肆意生长。
惟季又阖上了眼,任由沉重感包裹着他的身体,许久,才缓缓起身,打开了房门。
终身和东门安静的坐在桌子上吃着早餐,不知则坐在训练室训练,沈磊系着围裙,恰好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见他起床,开口道
“哥,来吃早餐吧。”
惟季牵了牵嘴角,嗯了一声,才坐在了餐桌前,见华华不在,开口询问
“华华呢?”
一旁的终身边喝着牛奶,抬头道
“今天还没见到过他人,应该是还没起床吧。”
闻言,惟季点了点头,余光又瞥见玻璃照射出不知的身影,追问道
“不知吃过了吗?”
终身回的很快,还不忘咬了口手中的那块面包
“他起的比我们都早,所以早就吃过了。”
惟季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沈磊恰时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将手中一盘煎蛋放在了他的面前。
“惟季,多吃一点吧。”
闻言,惟季这才抬头,见沈磊眼下也有些乌青,微微有些不解。
没记错,小朋友昨天睡得还挺早的。
他点了点头,却没再多说什么,直到终生和东门吃完饭走开后,桌上只剩他们二人沉默的吃饭,片刻,惟季才开口道
“我晚些搬回来住,新的体系这几天已经差不多了。”
闻言,沈磊嗯了一声,而后两个人就没有更多的对话,惟季沉默的吃完碗里的饭,就站起身收拾了碗筷,站在水池里准备洗碗。
沈磊与他一前一后的进了厨房,见他拉起衣袖就准备打开水阀,从门挂上取下了围裙,站在他的身后,突然以一个从后环抱住他的姿势,拢住了他。
惟季不在状况内,却总觉得身后的体温十分熟悉,昨天在梦里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样的温暖。
“厨房油重,哥还是系着围裙洗吧。”
他利落的伸手在惟季腰间系好了一个蝴蝶结,随后轻巧抽身,大步往外走。
惟季直到他走了出去还有些发懵,总觉得沈磊顺手得就像路边解救了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简单。
等手上的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他才走出厨房,望见训练室的小朋友,却还是没看到华华的身影。
见状,他转身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然而里面始终没有人回应他,见状,他才小心的拧开了门把手。
内里漆黑一片,只有一台电脑亮着,惟季不经意扫过了一眼,却发现华华这个月的直播时长确实长了许多。
一般职业选手都不会打超直播时长的,因为训练和比赛需要占据太多的时间,且直播时长奖并不可观。
可华华却超了这么多。
最近很缺钱么?
惟季新有疑虑,慢慢走到了华华的床边,只见他平稳睡着,只是总觉他清瘦憔悴了些。
他小声开口,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身体。
“华华?”
像是精神衰弱,他的睡眠质量不太好,惟季这么一拍,他几乎是猛然惊醒,胸口上下起伏着,坐了起来。
惟季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华华显然还没从睡梦中清醒,瞪大着双眼看他,好久,惟季才开口
“是不是吓到你了?”
“差不多要起来了,准备训练了,吃早餐的时候没看到你,就进来叫你了。”
闻言,华华才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随后一脸惊慌,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惟季哥,我不小心睡过头了,我现在就起来。”
说罢,他连忙起身,套上了外套就往外走。
惟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总觉得隐约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