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季望着他的眼睛，颤抖的身子也逐渐平稳下来，沈磊见他好一些，才放软了些语气
“没关系的，惟季。”
“很多人都会消失在你的生命里。”
“但爱不会。”
闻言，惟季有些心急的回握住了他的手，完全没经过大脑的就开了口
“你会离开我吗？”
此言一出，沈磊有一瞬的怔愣，因为他从惟季的眼中看出了几分。
恐惧。
那种恐惧和失去华华，失去不知的恐惧不一样。
惟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直白和奇怪，轻咳了一声，才敛下眉眼
“我不是想问这个无理的问题......”
“我不会。”
“我永远不会。”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沈磊这样说着，漂亮的眸子呆愣的望向了他，却添了几分神采。
“我会像鬼一样缠着哥哥，让哥哥永远甩不掉我。”
惟季的心颤了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罕见的，沈磊露出了小孩子的一面，他轻扬起了嘴角
“永远太沉重了。”
“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他这句话不知道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沈磊，情绪稳定下来，他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不知，没看见沈磊逐渐带着沉意的眸子。
他说的是真的。
他永远都会，跟着哥哥。
惟季拿出手机，站起身，站在了窗户旁边后，打开和不知的聊天框，思考片刻向对面发去
惟季【不管要不要退役，都不是小孩子了，回来好好聊一下吧。】
他这条信息一发出去，就像石头沉入了大海，了无声息。
不知迟迟没有回复，惟季的心却稳了下来，他又打开了和华华的聊天框，打开了转账。
沈磊的卡跃然出现在了最前面，然而他却毫不犹豫的点击了自己的储蓄卡。
【您向对方转账了五万块。】
做完这件事后，他又思考了片刻，在手机屏幕上敲下几个字
惟季【你手上剩下的单看看可不可以延后，你可以留到过年休假的时候去打，补贴家里。】
惟季【小孩子，怎么总是操心大人的事情呢？】
惟季【好好休息吧。】
对面没有回复，只是透过窗户，惟季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隔壁传来了啜泣声。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惟季才意识到还有一个小朋友站在这里，便收起了手机，刚准备抬头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自己的面前有一道长长的影子将自己笼盖。
惟季有些茫然的想要抬头看面前的人，开口道
“怎么了……”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话，腰就被一双宽大的手搂住，有牵扯力将他拥进了那个檀香满盈的怀抱。
沈磊轻轻将他抱在了怀里，第一次没经过他的允许就逾矩。
却不是出于私心，而是。
心疼。
“对不起哥。”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希望没伤害到你。”
“我只是不想让你一直沮丧下去。”
惟季愣了愣，停在他腰间的双手顺着脊背滑到了肩膀，而后回应了这个拥抱。
“我知道。”
“我应该强大起来，让你们都感到安心。”
“怎么小朋友一个个的都在为我操心呢？”
沈磊没说话，只加深了这个拥抱。
惟季感受着他传来的，暖和的体温，让他安心的香味。
这是不对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无法不沉沦。
如总是饥肠辘辘的旅人，也总想吃一顿饱饭。
不知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他下巴上起了些青碴，眼下也泛起了乌青，仔细看，还能看见眼角泛着红。
像是刚哭过。
也有可能是哭了一晚上。
他刚打开门，就看见自己的队友全都坐在了客厅里，有些愣神，好久才明白，他们是在等他。
在等他的答案。
惟季坐在最正中的沙发上，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见到他时，只缓缓抬眼望了他一眼，轻声道
“回来了。”
“桌上有早餐，终身做的。”
“没吃的话可以吃点。”
不知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不自控的轻轻一抖，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疏远，冰冷。
“我吃过了。”
他没有，此时肚子里空无一物，往上涌着恶心感。
但他不敢在这种氛围下吃饭。
“那先坐吧。”
惟季面前的位置似乎是为他而留的，空在那处，但又与其他人隔开了。
不知抿了抿唇，缓缓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始终没有抬起眼看惟季的脸。
二人沉默了许久，久到不知以为，其实面前的画面都是他的想象，他只是还没睡醒。
惟季终于开了口
“现在退役，你需要过一年的空窗期，才能去下一个战队。”
“你真的，要选择退役吗？”
惟季心头梗着一口气，说到这话时，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其实，如果你只是不想继续在这个队伍待下去。”
“对你最好的选择来说，是转会。”
他轻声说着，有些紧张与不安，旁边的沈磊见状，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腿上的手。
不知也没料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直白，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却刚好对上他的眼。
“……”
“我……”
他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见惟季又张口说了话
“我知道华华的做法让你感到自己不被信任了。”
“也知道你也同样珍惜这个战队。”
“作为教练，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作为惟季。”
他叹了口气，才继续道
“我也希望你能留下来。”
“华华昨天也给我递了退役申请。”
“如果你们非要走，我只能在里面同意其中一份。”
原本还有些萎靡的不知听到这句话，瞬间站了起来，紧紧蹙着眉
“华华要退役？”
“你疯了么？”
他几乎是带着怒气站起来的，语气拔高了一些，吓得旁边的华华一抖，头低得更下了一些。
惟季没说话，却皱着眉，抬起眼看他，好久，才冷冷开口
“你不也要退役么？”
“有什么资格说华华？”
不知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却在他脸上看见了他从未看到过的表情。
生气，愤怒，疏离。
伤心。
“这个战队对你们来说是很容易轻易被割舍的东西吗？”
“打职业的机会对你们来说很容易是吗？！”
“你们难道不是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吗？”
“整天把退役挂在嘴上。”
“从来都没为自己想过。”
“也从来没有珍视过自己队友的感受。”
惟季罕见的生气，说了许多，但他真的，太过伤心与难过。
不知沉默了下来，原本紧握着的双手也松懈下来，垂在两边。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最后再问你们一遍。”
“留下，还是走人。”
“如果你们选择留下，就不要再说出自己要离开这件事。”
“如果你们选择离开。”
惟季也站了起来，几乎是看着不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的话在安静的客厅里非常清晰，像雨滴一样一字一句敲打着不知本就颤抖的心。
不知喉中一窒，眼角又红了几分。
就在两人沉默时，华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站起身往不知身边去。
而后紧紧抱住了不知的腰际，整个人都贴进了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你不要退役，也别离开GT。”
“我也不退役。”
“我错了，我不应该骗你们，更不应该骗你。”
“你还给我过生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他含糊不清说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知原本还有些茫然，听到他说话的一瞬间，又皱起了眉。
却没有伸出推开他的那只手。
华华紧紧搂着他的腰，生怕他一松手，不知就要原地打包自己的行李往外走。
他一股脑的说了许多，差点没把他在国外战队中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全说出来。
直到再也没话说了，才察觉自己头顶的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的哭嚎声小了些，变成小声的啜泣。
他是不是惹不知厌烦了。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就有一颗滚烫的水滴，掉在了他的脑袋上。
俱乐部的屋顶也会漏水么？
他刚想抬头看看，却听不知开了口。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几分哭腔，却硬生生忍着，不想像他一样哭得毫无形象。
“是我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昨天太心急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
“我还骂你，说你。”
“你怎么还和我道歉？”
华华有些怔愣，在他的眼里，不知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永远是那样一副狂拽酷炫的样子。
可是现在却因为他，也许是心疼他，而哭得泣不成声。
他缓缓抬头，和眼睫挂泪的不知对上眼，才发现。
原来惟季，不知这样坚强的人。
也会掉了眼泪。
“才发现，不知你长得好漂亮。”
蓦地，华华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把刚才不知酝酿出来的情绪全都灭了下去。
就连惟季，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个问号。
这孩子别是因为太伤心难过而变傻了吧。
而被夸漂亮的某人，瞬间就垮起了个批脸，眼泪像是雷阵雨，瞬间就停了下来，嫌弃地推开了他，冷漠道
“你鼻涕蹭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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