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撒子吵,哪个龟儿子在老子门口闹事?”
还没等两方打起来,网吧老板就先跑了出来。
这位老板自太阳穴到嘴角处有一条巨大的疤,蜈蚣似地爬满半张脸,身上像背了好几条命的模样。
或许不是祁佑安的错觉,从老板出来之后,寸板头周围那些跃跃欲试的七彩仙女瞬间熄了火,个个化身低头顺眉的鹌鹑。
“刘叔!又是赵虎那些人!”王志诚躲在祁佑安身后,趁机告状,“他们又在你店口抽烟,还到处倒啤酒!”
“我朋友好心制止他们,差点就被打了!您可评评理啊叔——”
身后的人一阵鬼哭狼嚎,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祁佑安回头望他的间隙,此人还不忘做一个“看哥的”得瑟表情。
这口黑锅寸板头当然不认,张嘴就是问候令堂,“你他.妈……”
“妈什么妈,你喊爸都没用!人小王冤枉你了吗?!”被尊为刘叔的网吧老板,抬手就拍旁边的玻璃门,震得一整个门框都在动。
那力道,看得人脑袋生疼。
“我没……”
“地上烟灰不是你们弄的?!”
“是确实是……但……”
“啤酒不是你们的?!”
“是我们的……”
“那你还没什么没?!!”
赵虎哑言,简直有口说不出,快憋屈死了。余光瞥见旁边两人打算趁乱摸走,当下就急了,开口就吼:“王志诚!你给老子站住!……嗷!”
刘叔给他脑袋一巴掌,“乱叫什么,就你嗓门大是吧?待会给老子把客人吓走了,你看老子收不收拾你。”
“叔我错了,我们这就走。”寸板头捂着耳朵嗷嗷叫唤。
“你们不给老子把门口的东西搞干净,你敢走试哈。”
“不……嘶——我们收我们收!”
等到他们走远,王志诚一把搭在身边人肩上,言辞间满是敬佩,“行啊哥们儿,赵虎这群人都敢惹,你是这个。”
说完比了个大拇指。
还没把手磕上去几秒就被人扯了下来,王志诚也不在意,好心提醒他:“赵虎这人是隔壁育中的,他哥混社会,你以后看着他就躲远点,咱可不是每次都有刘叔打掩护。”
才认识的游戏大神并没有理他,大概他们高手都是如此不善言辞。
姓王的苍蝇贼自来熟,一直围在周围嗡嗡叫,话又多又密:“哎对了哥,你还没跟我说你在哪读书呢?我们认识认识,以后你带我打游戏呗,我让刘叔少收你点网费怎么样?”
祁佑安咬腮帮子。
“……怎么来初中部了。我去,你不会还是初中生吧!别说,看着瘦瘦小小的是有点像。”
祁佑安没管身旁咋咋乎乎的傻.逼,绕到角落,一个助跑,嗖得一下翻身上墙。
他骑在墙头,乜了下面看呆的王志诚一眼,说话语气不太好:“你来不来?”
枯毛苍蝇没反应过来,“啥?”
祁佑安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痴呆的人,“逃课出去——你打算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南中?打游戏菜,胆子还挺大。”
王志诚当然没打算就这样回学校,他本来是想饭点混着人群溜进教室。现在也就跟在游戏大.腿后面随便逛逛,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看对方真打算翻下去,王志诚有些好奇:“这怎么回去?我也不是初中生啊。”
大神爱理不理,淡淡甩出几个字,“走防空洞。”
说完做势就要往下翻,却不知怎么突然停了动作。
王志诚略微思考几秒,灵光突现,当下两手一拍说道;“对哦!”
南坞中学的附属初中和高中部修的近,就隔了一条马路。
好几十年前规划的时候,市政.府就在下面埋了防空隧道。
虽然这么多年基本没用过,但听说以前初中部的那些小鼻嘎会穿过来买泡面。
这事后来被学校领导发现了,严厉打击这种未经允许的窜校“走.私”行为,现在好多南坞高中的人都不知道,以至于王志诚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要不是当年他也是从那边的初中部毕业的,他或许都没听说过。
“我以前怎么没想到。”枯草黄毛一边翻一边喃喃自语,上来之后发现大神还在旁边有些意外,“哥你怎么还在——”
“——别说话。”
身边的人一下变得紧张,压着声对他做口型,‘咋了?’
祁佑安敛目,不自觉抿唇,“有人。”
黄毛苍蝇眯着眼侦查,秀气的脸挤成一团,看清底下的人当即眉目舒展,惊喜大叫:“哎呦,这不是我们南神吗?”
“男神?”心里的那点情绪瞬间散去,祁佑安回头看了王志诚一眼,表情古怪。
“喂——南神——看这儿!”姓王的二傻子贼兴奋,坐在墙头就开始对着来人招手,祁佑安都没来得及拉住他。
也得亏这边人少,不然这招摇劲儿,指不定得叫来多少人。
姓王的闹出的破动静,底下人要是还没听见就得去隔壁中心医院挂个号,看看是耳膜坏了还是耳屎多了。
不过很可惜,那人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当下仰头望过来。
此人端的是清癯疏朗、如孤松立风的模样。眉眼又似远山含黛般纤长,一双招人的桃花眼若含桃,眼睑弧度流畅如艳花舒展。
看着他们狼狈翻墙的样子,来人大概是觉得意外又好笑,眼尾向后一扬,耀眼的红色小痣似乎快要飞出来。
如瓷盏相击的声音传来,语调里带着未消的笑意,“怎么上那儿去了?”
祁佑安下意识又想要翻出去。
“——喂!墙上的!给我下来!”一声雄厚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三人据是一愣。
祁佑安左右张望,一把扯下王志诚,迅速躲在刻了校训的大石头后面。
这块石头宽约两米,高三米左右,后面的间隙足够藏下两名成年男性。
祁佑安背靠白墙,接着缝隙向外望。
“是谁在那边?”来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在防空洞这一块抓人,率先吼道。
陆南暄懒洋洋地收回黏在石块的眼光,嘴角瞬间挂上礼貌温和的笑:“邱主任好。”
“是你啊。”主任过来一看是他,语气放缓:“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在这儿?”
陆南暄举起手里的书,对着他晃了晃,解释说:“周老师让我到政教处帮新同学领书。”
面前的主任皱眉:“这个周胜,上课时间让学生自己来领书。”说完变脸似地眉目舒展,“你刚才有在这边看到什么人吗?”
“什么?”陆南暄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
“我刚从那边坡上看,墙头好像有什么人坐着。”
“人倒是没看见,”陆南暄想了想,“有两只猫溜过去了倒不错。”
他又递给对方一个关怀的眼神,“邱主任您最近是不是工作太辛劳,一时眼花看错了,平时还是要注意好好休息。”
“是吗……”看样子主任自己也不太确定,毕竟从他下来的位置来看,他当时离这边应该是有段距离的。
更何况南坞中学哪哪都种着香樟树,树影之间隐隐交错,一时看错也是很正常的。
祁佑安的衣角被身后人扯了一下,他回头,姓王的正蹲在地上对他龇着大牙傻乐。
“哥你放心,南神可靠谱了,有他在我们绝对不被抓。"枯毛苍蝇悄声说着。
祁佑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们南神可招这些主任校长喜欢了,每次犯事都是他帮忙打掩护。”
祁佑安知道不应该,但莫名心情就是不太好,语气又有点臭臭的:“不是这个。为什么叫他‘男神’。”
“啥?”经过这么一朝王志诚再意识不到他新认的大哥也是南坞中学的,那他脑袋真是白长了,对于祁佑安会问这个问题感到特别奇怪,“你不知道吗?”
祁佑安黑脸:“我知道我还问你。”
“没别的意思啊哥。”蹲着的人连忙摆手解释,“就是南神在我们学校挺有名的,人人都这么喊。”
“至于为啥……可能是因为他太牛了吧。”
“你也知道,咱们南坞是个小地方,但是就这么个破地方出了南神这样的神人。”
“每次联考都是省内第一,老师让他参加的竞赛也没不获奖的,这不妥妥玉省状元。”
“只要考试都会有人在草稿纸上写南神的名字,考前铁定要拿出来拜一拜,就连才来的新高一都知道我们南神的名号。”
“也不知道这一届校长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让如此的紫微星降落在南坞中学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姓王的又想到什么,神神叨叨地凑近了些,“而且我听别人说,南神休学了两年。”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南神好像也是这学期才决定继续回来读书的,还专门挑的高三这么紧要的关头。”
“但是没事啊,我们南神就算这样成绩依旧一马当先,学校领导自然是把他当祖宗伺-候着……”
剩下的祁佑安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休学”二字。
总共分开四年,有两年陆南暄都脱离了正常人的成长路径。
为什么选择休学?
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就算这样也依旧不愿意和他联系?
这比某人或许早已远走高飞、乐不思蜀的猜测还要糟糕。
在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或许还没有王志诚了解陆南暄之后,祁佑安的心情可谓是跌入谷底。
若说初遇时心中的郁闷像是要爆炸的气球,那祁佑安只能用小行星撞上地球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偏偏有人好死不死这时候撞上来。
“怎么一天净是像只小老鼠似的乱爬乱藏。”
熟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祁佑安只想给人一拳头。
他深呼吸,转身扯着皮肉露出似笑非笑的脸,“我的事就不用男神操心了。”
说完不等愣神的人反应,又猫似地翻墙跑出去了。
……
“南神你终于回来了。”前桌见陆南暄回来,按耐不住地转过身来。
陆南暄把手里的新书整理好,每一本都写上主人的名字,规规矩矩从大到小地放在隔壁桌上,简单应了一声。
他以前的斜上桌、现在的前桌是班里著名的猹,每天都在各种瓜田上蹿下跳,根本忍不了一点:“唉南神,你说新同学什么来头啊,那么嚣张。”
“才来就给你一脚不说,报到第一天就不来上课,这么**!”
“老周也就不说了,他瞎眼瞎习惯了,关键是其他人也绝口不提,这可奇了怪了。”
陆南暄懒懒散散地理着课桌,只简单回答道:“我也不清楚。”
“我听我兄弟说,”跟他们隔了一个道的胖子把身子凑过来,共享着打听来的消息,“我们班这个是因为打架才被原来的学校开除的。”
“打个架不至于吧,这么严重?”
“你听我说完。这兄弟凶得很,直接把人打进医院。被打那户人家自然不干啊,就到学校把事情闹到大了。”
“那后来怎么办的?”
“还能怎么办,肯定是赔钱转学一条龙服务呗。”
“那还能转到我们学校,转到我们班?虽然南坞市发展的确差,但咱们学校好歹也能在省内中学中往前挤一挤。”
“是啊,所以我看新同学肯定大有来头。你没注意到吗?他底下穿的那双休闲板鞋,虽然不是限定,但也是LV的牌子,市场售价好大几万呢。”
“我去……”
“对了。”陆南暄及时打断他们,他问前桌,“我上次麻烦你那件事怎么样了。”
“这个啊。”前桌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当即拍了拍胸脯,“南神你放心,你交托的事情我肯定是办的妥妥的。”
虽然隔了有段日子,他还是感到惊奇,“你当时说要把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租出去,我本来就觉得奇怪呢。
还只能租给我们学校的学生,而且必须得是高三生,我寻思谁能来租呢?唉嘿结果还真有人要啊。”
陆南暄启唇,话里的感激不似作假:“谢了,改天我请你和你哥吃饭。”
前桌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跟兄弟说这些。”
……
祁佑安也不是单纯地烦陆南暄,他只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对方。
就像四年里,他对陆南暄一点也不了解一样,现在的陆南暄恐怕也很难想象他变成了什么样。
懦弱也好,逃避也好,祁佑安只想找个远离陆南暄的地方呆着。
索性闲来无事,干脆拨通租房中介的电话,跟着地址和对方给的钥匙摸到提前租好的房子那去看看。
他找的地方是近十年内才修好的商业小区,安保和绿化都很不错,离上学的地方也近,能省去不少通勤时间。
租房的时候中介提前说过,房子的主人也是南坞中学的学生,因家中父母常年不在,才打算把用不到的主卧租出去。
祁佑安不建议和别的男生合住,就当多个室友,这没什么。
就怕遇上缺少大脑的单细胞草履虫。
接下的室友是不是智障他不清楚,但应该不是什么邋遢玩意儿。
祁佑安环视四周收拾得干净规整的房间,软装设计师大概是到西亚战乱区采风过,整体家具都比较简陋,客厅除开不知道哪收来的古董沙发之外,连张桌子都找不着。
想必房子主人也是个适合出家的高人,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始终遵循“譬如明镜,垢去明存”的八字真言,压制欲-望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
看得人肃然起敬。
祁佑安又绕着房子四处巡逻,避开那间明显有人住过的侧卧,其他地方都看了个遍。
可喜可贺,居然还有冰箱和洗衣机,厨房也有天然气灶台,差点要体验一把上古野人的生活了。
他和中介谈好的,他住主卧,打开房门一看祁佑安有些惊讶。
带有独立卫浴的主卧居然五脏俱全,什么可能用的东西都有。书桌、电脑架、小飘窗……和外面的极简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祁佑安的错觉,卧房和他小时候的房间布局十分相似,可以说是拓印翻版。
检查完马桶和淋浴后,祁佑安拿上钥匙打算下楼。
他从海城带来的所有东西都在那个黑书包里。而很显然,当时一怒之下就离开的自己并没有记得拿上全部家当。
怎么想都是姓陆的错,害得他这一天下来又是和人吵架、又是翻墙的,最后还把包落教室了。
祁佑安咬牙切齿地握上门把手,心里骂骂咧咧。
“咔擦——”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一双带着暖意的桃花眼直直撞入视线。
小祁开门,老妈给你送仆人来了[愤怒][愤怒]
温馨提示小说情节为剧情服务,各位老婆宝宝们在租房子的时候一定要真人到场细细检查每一个地点,特别是水龙头和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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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抛弃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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