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歧意很大,明绥不明白这个地方是指自己是外地人,还是对方看出来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他闷着头不敢接话。
倒是宋景星解释道:“他不是本地人。”
桑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像是听进去了这句解释。
“小弋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宋景星问道。
明绥连忙躲到宋景星身后,眼神警惕的看向桑弋。
“来找老头子拿个东西,马上就走!”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来一阵怒吼:“还不快给我滚!!!”
明绥浑身一凛,看来今天这位刘爷爷对自己的表现还不算是太生气。不然他一直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他肯定早就害怕的溜走了。
桑弋耸耸肩膀,对这句谩骂看起来并不在意,只是在出去之前,抬手将冰箱里的饮料顺走了一瓶。
一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饭店门口,明绥才探出头来问道:“这是谁啊?长得好吓人?看起来像是个武夫!”
宋景星没解释道:“小声点,小心他打你。”
“啊?他真的会打人啊?”
明绥开始估量自己和对方打架的胜算是多少的时候,余光中就瞥见宋景星正在收拾自己的作业本。
“你这么早就要回去啊?”
宋景星垂眼看见明绥可怜巴巴的样子,自己回家的时候从六点挪到七点,再挪到现在八点。但是对方在看到自己准备离开后,总是两眼一弯,嘴唇一撅,摆出“全世界我最可怜的表情”望着自己。
然后说出刚才的那句话。
“已经很晚了。”宋景星最近回家的时间不定,母亲现在在家休养,还是需要人照顾的。
明绥只好放开扒在对方手臂上的手,一直用委屈到想哭的表情目送对方离开。
“臭小子,过来把碗洗了!”
明绥想把耳朵闭上,没想到刘爷爷直接过来用拐杖敲他的屁股。
“望夫石啊你!瞅着人家都不带转弯的。”
明绥觉得气愤,但还是认命的去将碗洗了。
到了晚上,明绥盯着那间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一米宽的小床,因为没有窗户,就连灯也没装,整间屋子都是暗沉沉的。明绥将门关上,然后快速跑到床上。床单被子都是宋景星亲手铺好的,他蜷缩在里面稍微安心了一些。
房间里漆黑一片,明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几天他一直在做噩梦。小的时候他因为母妃犯错,才一岁就被送到南山北苑,随行的林嬷嬷是个哑巴,三岁以前他连话都不会说。
那个时候,他也是住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床是临时搭建的,窗户是关不上的。因为这边常年无人居住,植被茂盛,经常有蛇虫鼠蚁来拜访。
明绥不敢下床去赶,只是在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就在床上打滚,简陋的床就会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小小的明绥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它们,这里有人。长久以来,也养成了睡觉就喜欢乱动的习惯。
有一次,一条蛇为了追赶一只老鼠,偷溜进了房间。老鼠在躲避的过程中,“嗖”的一下钻进了明绥的被窝。
明绥到现在都忘不了老鼠顺着他的腿往上爬的触感,他不敢下床,只能在床上不停翻滚、尖叫。常年失修的床终于支撑不住的塌下来,断开的木头扎进了小腿,明绥只能绝望的坐在血泊中大哭。
赶来的林嬷嬷因为明绥不会说话,不知道对方在哭什么。她将蛇赶跑之后,就跑到明绥身边,夜晚视线差,她不清楚伤口在哪儿,就直接想将明绥抱起来哄,结果硬生生的把扎进腿的木头拔了出来,明绥尖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从那以后,明绥对黑夜中传来的声音格外敏感,睡觉也是辗转反侧许久才能睡着。
明绥注视着黑咕隆咚的房间,白天的辛苦让他困倦不已,但是他却不敢睡,生怕又会做一些不好的梦。除了童年的噩梦,他的成长似是一条永不停歇的马车,自从催促行走的长鞭落到自己身上时,就再也没有停过。
到了半夜,明绥困得不行,眼皮都在打架。昏昏欲睡的同时,房间里竟然响起“吱吱”的声音。明绥知道这是杂物间,里面会堆放着刘爷爷采购的调料和食材。所以他立马就猜到这是老鼠的声音。
明绥猛地坐起来,老鼠这种生物白天要是看见,他倒是觉得没那么可怕。但是现在不一样,狭小漆黑的屋子,幽暗封闭的空间,让他无一例外的想到当初那间破败的屋子。小腿处的伤口已经好转,伤疤也只剩下浅浅的粉色。但是心里的潮湿却总是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悄然出现,就比如现在。
“殿下,我在了。”乔文元飘到明绥身边安慰道。
明绥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一些,他掀开被子,凭着记忆几乎是冲到门口,将门打开逃似得跑出去。
“殿下,你今晚不打算睡觉了吗?”乔文元也和明绥一样,趴在外面的饭桌上。
刘爷爷住在二楼,明绥将饭店大堂的灯打开,放下一张架在桌面上的椅子,呆坐在上面。
“我不想回去睡。”明绥双手趴在桌面上,眼神放空的说道:“乔文元,我们会成功吗?”
乔文元飘来飘去,没有回答明绥的话。
“我好像每件事都做不好。”明绥缓缓眨眼,自己在垂死之际被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带着所有人的期望去寻找解开封印的方法。但是这一切却并不是如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绥终于在饭桌上趴着睡着了。早上起床开门的刘爷爷见大堂的灯竟然开了一夜,顿时将明绥叫起来骂了一顿。
没有睡好的明绥也没力气和对方对骂,只是揉揉眼睛去洗漱。
到了中午,饭店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明绥忙的脚不沾地,昨晚睡的太晚,加上心情不好。白天的时候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有好几次都将客人的菜上错了。
刘爷爷见明绥精神萎靡的模样,摇摇头递给他一盘鱼,让他传完这盘菜就去休息,不要给他丢人现眼。
明绥打不起精神来,蔫蔫的端着菜就走了。
等到刘爷爷听到喊叫声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那盘鱼没在桌子上,反倒顺着一位客人的西装裤滑了下来。
酱色的油汁顺着裤腿留下来,黑色的西服瞬间面目全非。
“你个小子怎么回事儿?眼瞎啊!上菜让人身上上!”西装男推了明绥一把,张口骂道。
明绥此刻才清醒过来,他张口解释道:“是你,是你刚才突然抬手,把我的鱼打翻的,你怎么能全怪我。”
刘爷爷这才看见明绥手臂上也都是汤汁,手腕出都被烫红了。
“你个臭小子成年了吗?这别是家黑店吧!还雇佣童工?我可是律师,你们老板了,把他给我叫来,老板!!!”西装男大声吼道。
刘爷爷连忙上前赔礼:“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孩子,今天忙,让他过来帮帮忙。”
“你看,你今天的消费就当我赔礼道歉行不行?”
自称律师的人顿时更气了:“你当我缺你这顿饭钱,我这身西装可是定制的,要三四万了,你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
明绥气不过,明明是对方有错在先,为什么竟然还强词夺理。
“刚才明明是你手舞足蹈的,我都说上菜了,你还是站起来突然甩手,鱼这才打翻的。根本就不能全怪我!”明绥也大声辩解道。
律师男见对方小小年纪,还和自己争辩,气不打一处来。
“行行行,你们这家店不仅雇佣童工,弄脏衣服还不赔。我这就打电话给市场管理局,好好治治你们!”说着,就真的拿起手机来准备打电话。
刘爷爷连忙上前拦下,要是市管局的人真的来了,发现自己让明绥在这里打工,那估计真的要停业整顿了。
律师男刚才已经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家店根本没有摄像头,也不管刚才确实是自己的错,就一股脑将事情怪罪在明绥身上,还将拿捏住对方的软肋,用举报来进行威胁。
刘爷爷气不过,当初为了省钱,这摄像头就没装,现在谁也说不清这鱼到底是不是明绥撒的。这三四万的西装自己也确实赔不起。但是到时候停业整顿损失的也不少,他咬咬牙准备拿钱消灾时,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赔!”
明绥看着门口出现的宋景星,背着厚重的书包,一只手攒住书包背带,关节都泛了白。
一旁的乔文元也气不过,他转了几个圈,咬咬牙,准备将明绥的叮嘱抛诸脑后继续上演附身的戏码。却被一道目光刺的浑身冰凉,他猛地抬头被一道强光闪过,整个幽魂被拍在墙上。
桑弋的目光穿过众人,冷冷的盯着墙角的乔文元。手中的一道黄符在顷刻间化为灰烬,他翻手碾碎,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几人面前。
“三四万的西装,还来这里吃饭?”桑弋扬起下巴注视着律师男。
律师男被盯得不舒服,但还是叫嚣道:“不管这西装多少钱,你们这家破店雇佣童工是事实,我要是现在打电话去举报,你们停业整顿七天都是轻的。
刘爷爷一脸的无可奈何,明绥见乔文元被桑弋打伤却不能上前帮忙,极力忍耐着自己不要上前的冲动,眼神却时不时撇向众人都觉得空无一物的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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