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啊!是不是还在上学了?高中?还是大学?”瘦高个的男人追问,半杯酒下肚,目光明晃晃扫射过来。
胖老板接话:“要是还在上学,可就是犯法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遭的寒冷比刚才更胜一筹,宋景星眼眸低垂着,对于他们的调笑之语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这小子,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都来这地方了,还装什么啊?”说话的另外一位,头顶有些秃,左右各坐着一个美女。“可别是喜欢女人,那咱们王总可要伤心了!”
胖老板不满的眯起眼睛:“妈的,过来好几次,每次看见他都是这个死样子,可别是个哑巴!”
秃顶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酒杯扔了过去,砸在宋景星的裤脚处,红色的酒液顺着裤腿而下。
“问你了,会不会说话!”
瘦高个扬着下巴,准备看戏。
宋景星小腿被酒杯砸了一下,他弯腰将被子捡起来,端正放在桌子上。秃顶顿时火冒三丈,生意场上就算是对家,也会给个脸色。现在这人,完全当他们是空气一样。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拽什么。
秃顶又用脚尖将被放好的酒杯踢翻,骂道:“都脏了,还给我们用!”
包厢里铺着的都是羊绒地毯,杯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沉闷的声音。
宋景星又捡起来,轻声说道:‘我拿出去洗洗。’
“洗?你给我舔干净吧!”秃顶阴沉着脸说道。
胖老板闻言,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他还没见过这朵高岭之花吃瘪过。越想越觉得,今天将晓栋带过来这主意真不错。
宋景星拿起杯子缓缓站起来,沉默的看向秃顶,没有动作。
秃顶被看的更是火冒三丈,刚要发作,就被身边的瘦高个推了推肩膀。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眼珠提溜的转,然后扯起嘴角说道:“那你把我杯子弄脏了,总得赔我吧!要不这样,坐在咱们王老板身边喝一杯,这事儿就过去了。”
“我不会喝酒。”
“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秃顶气急败坏的抓起酒桌上的酒瓶,准备往宋景星身上砸。
宋景星看见了对方的动作,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是又觉得自己要是受伤,今天这事情能过去也不错。于是就直愣愣站在那边,等着对方的酒瓶砸过来。
已经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的宋景星,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秃顶手上的酒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砸向了另外一边的胖老板。吓得周围人顿时大呼小叫起来,胖老板身边的男孩儿也吓得尖叫一声急忙跑开。
宋景星看见酒瓶在胖老板的头上砸出血花,胖老板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等到鲜血快要流到嘴巴里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成晓栋,我造你奶奶的!”胖老板气急了,将他一把推到在酒桌上,上万的轩尼诗在打斗的过程中翻倒在地,酒水撒了一地。
胖老板想要抓秃顶头上的头发,但是抓了个空,于是将旁边的头发抓起来,狠狠地将他砸在大理石的酒桌上。秃顶也不甘示弱,用头狠狠一撞,直接撞到胖老板的下巴上,让他吃痛的放开手。将胖老板压制在沙发上后,秃顶一拳挥过去,还骂道:“竟然对我们大人不敬,我打不死你!”
场面混乱不堪,但是对方这句话还是被宋景星收入耳中。他顿时感觉这句话,和自己有关。宋景星疑惑看了一眼四周,刚才伺候陪酒的人早就四散而逃,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只是周围的空气好像更冷了。
“成总,你先住手。”刚才被吓呆住的瘦高个,此时也反应过来。虽然还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但要是两人一直这么打下去的话,迟早要出事。
宋景星也觉得今晚要是出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看着瘦高个抱住秃顶,试图让他住手。自己就上前去抓住胖老板,想让他脱离战场。
秃顶看着个子小,力气倒是不小,三两下就把瘦高个推到一边,又往胖老板身上扑过来,这架势,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怨。
偏偏胖老板两只手还被宋景星拉住,看到瘦高个冲过来时,没有手去抵挡,面门顿时就被一记勾拳砸向鼻梁。宋景星还没回头,就听见胖老板的一阵哀嚎声。他不得不松开手,胖老板捂着自己的鼻子到底,顿时说不出来话,用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宋景星,又看了看秃顶,哀嚎一声。
宋景星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他原本只是想让两人分开而已。
但是看到秃顶还要继续上前的时候,他立马上前,抱着秃顶的腰将他拉开。
“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宋景星劝解道。
刚刚还被秃顶掀翻在地的瘦高个,看见宋景星竟然还上前帮忙,意外之余,竟然发现刚刚还像是失心疯一样的秃顶,被宋景星的两句劝说,停下手来。
宋景星见秃顶冷静下来,抱住腰的手顿时松开。也发现秃顶原本浑浊发黄的眼神,此刻意外的清明起来。
“冷静,冷静。”宋景星安抚道,他直视着秃顶的眼睛,可就在一瞬间,原本清明的眼睛在眨眼的功夫又变成浑浊的样子。宋景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眼前的人顷刻间就倒了下去。
没等宋景星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胖老板的叫骂声。
“我□□娘的,敢打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看我不打死你!”
“你他妈当年饭都吃不起的时候,还是我给了你一条活路,如今敢对我动手,活腻了吧!”
胖老板目瞪欲裂,双眼猩红,左一拳右一拳的对秃顶进行暴击。
秃顶被打的猛,双手胡乱的挥着叫饶:“别打了别打了,大哥,别打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
宋景星听出现在秃顶说的话和刚才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他皱着眉,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了怎么了?!”姗姗来迟的陈经理,一进来就看见一人被殴打的血腥场面,他下意识的以为躺在地上挨揍的是宋景星。可是在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万年冰山脸的人,脸上和众人一样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加上一地的轩尼诗碎片。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王老板,王老板,这是干嘛呀?快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啊!”陈经理手忙脚乱的想要将地上的两人扶起来,没想到却被胖老板一个不经意的肘击,打到了下巴。
瘦高个也加入了停战的合作中,和众人一起将两人分开,这场无厘头的混乱才算结束。
包厢内已经狼藉一片,到处都是酒水和酒瓶碎片。胖老板和秃顶更是惨不忍睹,两人的脸上都被打的鼻青脸肿,鲜血糊了满脸,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谁伤的更重。
出了这样一场闹剧,宋景星只能提早下班。虽然走之前,被陈经理抓住好一顿数落,但事情总归怪不到他的身上,也不能说他什么。只是走的时候,没注意到瘦高个男人幽深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很久。
时间刚到九点,宋景星也是第一次这么早就下班。他将自己的棉服套在身上,背着褪成黑灰色的书包低头走在外面的小巷中。
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宋景星伸手摸了摸,看来今晚要挨饿了。
他每天只在学校吃一顿午饭,价钱不超过三块。唯一吃的好这一顿,就是酒吧晚上的夜宵,有肉有菜,米饭还不限量,但是只有到十二点才会供应。
今天出了意外,九点就下班,他自然没吃上这顿饭。从中午到现在已经九个小时,宋景星看见远处的便利店,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
应该可以买得起一块面包。
以往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这个时间没有公交车,他就会扫一辆共享单车骑回去。但是现在公交车还没有停运,他还可以用零钱坐公交车早回家,这样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但是,今天晚上的工资会结给他吗?宋景星低下头,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包厢内的东西都被砸得稀巴烂。虽然不是自己砸得,算在他头上也没理由,但是要用这个当做借口扣他工资,理由就足够充分了。
唉!
宋景星将口袋里的零钱又摸了摸,打算走回家。
已经是十一月份,位处南方的淮阳市,此刻也刮起了刺骨的冷风。宋景星的棉服有好几处都露出了棉花,还是被妈妈缝了好几次才勉强补上。他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抱着双臂打算走快一点。
一道刺眼的亮光忽闪而过,宋景星被光刺的睁不开眼睛。片刻,亮光逐渐变小,他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表面锃光瓦亮,路边商铺的灯光落在上面,在黑夜中,像是一头会发光的怪兽。
灯光又闪了两下,宋景星不打算理会,准备继续往前走。
车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
宋景星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包厢内的瘦高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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