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然品完一杯茶后,怡然自得的坐在蒲团上。明绥将门打开,就看见得然一副“我在等你”的模样。他又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问道:“你早知道我要回来?”
“你问的问题我还没解答,不在这里等你,我心不安啊!”
明绥的声音有些颤抖:“老师是不是还活着?”
“你也是从郦朝过来的是吗?”
接连两个问题,得然只用一个答案就可以回复,他在明绥错愕的眼神中点点头。
“那你来这里到底什么目的?抓我回去?还是阻止宋景星?”
得然摇摇头:“我的目的你不用知道,总之,我没有害谁的心思。另外,我不愿意任何一个人成为这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包括宋景星。”
明绥眼眶已经蓄满了眼泪,他无力地支撑桌面让自己站起来:“还有其他方法吗?”
得然叹了一口气:“要是有其他方法,我就不会铤而走险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了。”
明绥不知道对方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还是单纯的需要自己帮助。他现在害怕的是,自己一直奉在神坛的老师,竟然发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才是让他无法接受的。
更让他感到可笑的是,从始至终,他都是一颗随手就可以抛弃的棋子。别人需要的时候,就放在棋盘上任意别人厮杀。如果不需要了,就可以随便抛弃。
他忽然感到很累,老师多年来的细心教导,都是为了让他得以继承大统,成为一名爱民如子的君主。他也无时无刻都在相信老师,相信自己就是承载天子之气的天选之子。纵使自己开蒙晚,资质不佳。论起帝王心计,自己远远比不上那些早在深宫浸淫多年的兄长。
但是老师还是选择了自己,按照他的说法。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当今圣上靠严酷的吏法治国,那下一朝自然不能再袭承这样的治国理念。温顺听话的自己,自然就成为了老师当仁不让的首选。
为此,老师不惜修炼禁术,将三哥身上的天子之气转移到自己身上。还找到无辜之人成为此禁术的魔障器皿,导致桑弋每一世都生活在孤苦一生的日子里。
最后的失败,只怕是天命使然,因果报应。
得然不忍看见明绥这副模样,他安慰道:“你老师这辈子比任何人都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和乐。只是用错了方法,不愿意接受既定的现实。可谓天道轮回,因果轮转也不是他一人能够决定的,”
“虞祈年天资出众,少年时意气风发,满腔热血下山,成为郦朝最年轻的国师,只为黎民百姓。若论心不论迹,他就没错。”
明绥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么多年,老师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论爱民如子,就连当今皇上都不如他。一腔孤勇,愤不回头。他尊敬那个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老师,也同时怜悯他一直困在所谓的气运之中。
明绥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问道:“桑弋身上的诅咒,可解的方法是什么?”
“被偷换的天子之气归位,施咒者需要耗费半身修为化解魔障,方可解开封印。又或者,施咒者,死!”
明绥终于明白,为什么桑弋会冲动的去刺杀宋景星,原来那个时候刘爷爷生病住院。他将一切事情都归结到诅咒身上。想要通过宋景星的命,来彻底解决源头化解诅咒。
后来估计是因为遇到得然阻止,让他知道虞祈年的本体还活在郦朝。宋景星身上只是有他的一缕魂魄,他这才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我知道了。”明绥说道。
得然发觉他此刻的脸色称得上是面如死灰,再想想,对方如今也不过是一名十几岁的孩子,短短几个时辰就接受到如此大的信息,一时间消化不掉也是情有可原。
他还想再劝解对方不要意气用事,如今的局面只有让宋景星先停止修炼,另外寻找其他方法。但是他却在对方眼中看到远超于同龄人的决绝,一时之间,那些安慰的话也无从说起。
得然给了他一个锦囊,告诉他如果有什么危险可以将锦囊打开。
明绥收下锦囊,拜别得然。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陈周周和宋景星早就回了家。宋景星一晚上都在心神不宁,但陈周周几次三番都组织了他去寻找明绥。
幸好明绥如今回了家,要不然陈周周都没办法解释了。他在身后用眼神拼命暗示,明绥却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宋景星。
这场巨大的阴诡布局中,很多人都被无辜卷入。但是,宋景星作为一位普通的现代人是更无辜的存在。他凭什么要去承担别人的过错?
明绥的视线穿过宋景星,落回到茶几上,上面摆放着一本包着白底卡通画的书,他知道这是自己一直在要求对方修炼的真经。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厌恶,又想到宋景星因为修炼这个,时不时还会引发头疼。他就恨不得将这本书烧毁,一了百了。
宋景星刚想问明绥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就发现对方的眼眶红红的。
“你...你怎么了?被谁欺负了?”宋景星轻声问道。
明绥也不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场,直接三两步上前,紧紧抱住对方。将头埋在对方怀中,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周周忍不住小声嘟囔:“我还在这儿了?!”
但是见明绥的状态不太对劲,他只能将茶几上属于自己的作业书本收拾好,悄悄回了房间。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景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对方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悲伤,像是川流不息的小河一样,也蔓延到了自己心里。
明绥贪恋对方怀抱的温暖,在这里他不用找借口,不用编理由。只需要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对方就会无限制的包容他。
他现在,是真的,很舍不得宋景星。
“我想你了!”明绥露出皱巴巴的小脸,一双眼睛哭的通红。
宋景星捧着对方的脸,擦去泪痕:“我只是去上学了。”
“但我还是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明绥不断重复自己的思念,但是宋景星却一脸茫然。他不知道对方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还以为他是远离家乡这么久,今天突然想家了。
他将明绥拉到沙发旁,拿起桌子上的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眼泪和鼻涕。
明绥拿起卫生纸吸溜吸溜的,然后就看见宋景星将那本真经拿了起来。明绥像是应激一样连忙抽过那本书抱在怀中。
宋景星一脸问号的看向明绥,对方面部表情僵硬片刻后,急忙解释道:“这...这本书有问题!”
“什么?”
明绥大脑飞快旋转着:“你不是说你现在修炼这本书头会疼吗?我去问了给我这本书的人,她说要给你换一本书修炼。这本你先还给我吧!”
宋景星心想,修炼之事竟然会这么随便嘛?明绥知道三言两语骗不过宋景星,但是他确实不能再让对方继续练这本书了,不然就是害了他。
“我都不急,你着什么急?”明绥说道,将这本书紧紧搂在怀中上了楼。
到了半夜,宋景星伸手往旁边摸了个空。他找到卫生间,发现明绥并不在里面。余光中瞥见窗外有光,他走过去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一起,面前是烧起的火焰。
黑色的灰烬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明绥用筷子不停的戳着,想让面前的东西烧的更快一些。
很快,最后的火焰熄灭,只剩下一团灰烬。他将装有灰烬的铁盆端着走出了院子,不到一会儿,又端着空空的盆回来。宋景星看见他抬头望了一眼,立马往后撤了一步,然后回到自己床上。
果然,门被悄悄打开,宋景星听见明绥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好像还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哗哗的水声结束,明绥又钻进了被窝里。
宋景星闻到了对方身上还带烧焦的味道,心下一沉。他已经猜到被烧掉的东西是什么呢?但是他却想不明白,这不是对方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嘛?为什么现在他要亲手将这个理由消灭。
但是他知道,就算自己去问,对方肯定会用其他理由来糊弄自己。肯定不会对自己说实话,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宋景星嗅着对方的头发,思考着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知道对方的目的。
明绥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对方怀里,像是生怕对方跑了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待在这个地方多久,但他知道,这么温暖舒适的日子不会这样一直下去。他现在唯一能想做的,就是避免宋景星卷入到这场斗争中来。既然老师还活着,那就只有回去,才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但是回去的时机,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他还需要再想一想。
如今的日子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宋景星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照顾母亲。因为少了一件事,成绩也自然回到了顶端。
明绥本来想找到桑弋好好谈谈。但是对方却一直失踪,就连陈周周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何处理如今的事情时,虞昭华却突然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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