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你来的那位师叔……许是闭关许久未与人打交道,得了师尊传信,知晓灵物诞生,又适逢魔主封印松动,行事不免有些夸张……日后不会如此了,师兄向你保证。”傅止礼满怀歉意,“还有件事……我和你小师兄都觉得,应当同你说明白。”
说完他停住脚步,转向闻越,神情认真。刚松了一口气的闻越见状不免又稍稍紧张起来。
“师兄刚才所说的魔主封印,即是师兄曾与你讲过的,我派以碧游峰为阵眼,与其余六峰共同绘就的降魔阵法,千年前,师祖……也就是前任掌门,以毕生修为压阵,方才换得千年的太平,而这一千年来法阵亦会磨损,魔主降世是必然。而师叔会对你出手,也是因为,魔主封印第一次松动……”傅止礼说到这里,犹豫了,“……就在……就在……”
“就在你作为灵物出世之时。”
突如其来一道冷冷的女声,替傅止礼说完了他本下不了决心说出的话。
“你的出世,疑为魔主降世的【征兆】。”
闻越看向声音来源,只见青石径上立着一黑发女修,一袭白衣飘然出尘,面有寒霜,眼神冷厉。
这又是哪位……压迫感太强,闻越冷汗都出来了。
『叮!触发条件(【征兆】),时间线时间停滞
请做出选择
1.“【征兆】……”
2.“【征兆】?”』
闻越的视线在黑发女修身上停留片刻,这才转回选项来。
这次的选项又变化了……
很明显,这次只要他选了选项,必定要开口说话,两个选项的区别只在于语气。
但是还有一点他比较在意……如果说之前他从没开口说过话,而选项系统应当谨遵人设行动,为什么现在突然以这么强硬的方式让他开口说话?
这是某种剧情发展的必然吗?触发条件是【征兆】?
这个世界遇到的所有人似乎都对这个词非常执着。
【征兆】到底是什么?
看着闻越陷入沉思,277虽然想开口,但是又怕打扰他。
刚刚被绑架的一幕幕它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天知道闻越昏迷过去它眼前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有多慌张。
不过……不过现在人没事就好……
闻越不知道277丰富的心理活动,不如说他过于专注完全把它给忘了。
片刻之后,他做出了选择。
『选择成功,剧情变化,人生无悔,祝您好运』
傅止礼看向那女修,微微皱眉:“师妹,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对,小师弟不过出世七日,他什么都不懂。”
女修远远地作揖:“大师兄。恕我直言,师尊未免过于心软。”
傅止礼松开牵住闻越的手,上前两步欲将他护在身后:“师妹,此话不妥……”
话未说完,被一道未哑的少年声音打断:“【征兆】……”
不过一句喃喃出声,却把傅止礼镇住了。
他扭过头:“小师弟?你可以说话了?”
谁知少年并不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又轻轻重复一遍:“【征兆】……”
不知怎么,听到这个词由闻越说出来,总觉得怪异。
“师兄,先回洞天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
“木簪不见了?在哪里不见的?”
“湖里。”
“不小心丢进湖里了?没事,你伸手进去,自然会摸到它。”
黑发女修立在二人身后不远处抱臂,默默地看着银发的少年蹲下从湖水里摸出一枚木簪。然后眼见着他失手不小心又把木簪掉进了水里。
又摸起来,这次攥在手里没有掉了。
……没有波纹。
闻越证实了想法,确定先前木簪掉进水里的时候大概率是异常事件。
【征兆】与灵物的联系,让他无法现在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三人进了洞天,傅止礼牵着闻越,要走向莲池中心的凉亭。
但没有路,难道踩在水面上过去?
事实证明闻越猜对了。三人踏上水面,足底立时生出一朵玉莲,稳稳托起,不过十几步就到了亭中。
亭中摆设简洁,一方石案,四只蒲团。
三人落座,女修率先开口:“【征兆】并非单指预兆,还是劫数。师尊特命我向你解释,你听清楚。”
她言语简洁,闻越大概理解了。
魔主出世,令人忌惮的当属其对魔物的强大统御力,将引起无数的魔物自发组成庞大组织,跟随五魔将四处烧杀抢掠,将凡俗城池村庄逼成祭阵,供作魔主养料,助其速回巅峰修为。
但危害远不至此。魔主降世,必将吸纳瘴地魔气,体内循环巩固修为,这般庞大的魔力流动,将搅乱千年来灵气与魔气的平衡,更别提魔主的行动会将本只存于瘴地的魔气带入凡世,灵魔二气相冲,引得天地乱象,灾害频发,民不聊生。
而【征兆】,则是由天地法则选中的用以平衡魔主危害的生灵,与魔主的状态息息相关,魔主实力越强劲,对【征兆】的掌控力越强,同时【征兆】对其的影响也越大。
可以说,若正派得以完全掌控【征兆】,等于变相在与魔主的对峙中掌握一个强有力的关键筹码。
“先前明师叔把你绑去,就是为了用钟师叔的琴音震出你的神魂,暂缚红纱中。但明师叔她……看待事情过于简单,贸然行事,险些误伤了你。”傅止礼借机补充,“先前未曾跟你说,是出于谨慎,也不想让你负担太重。”
“但是,师尊有命,若你开口说话,需将一切告知。”黑发女修端坐着,神色依旧冷冷,“灵物聪慧,何况你已炼精化气,我的话,不难理解。”
“虽然不知道师尊如何料得小师弟会开口说话……但一切俱在师尊掌握之中,小师弟不必忧心。”傅止礼还不忘安抚小师弟的情绪。
银发少年一直默默垂眼听着,没什么动作,虽然能开口,但似乎并不喜欢说话。一副闷闷的样子,让傅止礼不免担心他能否接受这么多事实。
这个小师弟自从破石而出就是这样,动作和表情都很少,似乎没什么情感波动,真如一块石头,只在说起修行之事时才能见到他眼中隐隐的雀跃,才有些孩童的天真好奇。
这样的孩子,叫人想要关心却又束手无策,他似乎有自己的天地,并不让别人靠近。
就在这时,一只五彩大鸟俯冲向凉亭,即将撞上众人之时,黑发女修抬手,亭外竖起一道屏障,大鸟咚地撞上,缓缓下滑,掉进水里。
“嗨呀,聊得很高兴?这蠢鸟没打扰到你们吧?”青年施施然踏莲而来,“还是说我来的不巧了?扫了你们雅兴?”
“没这回事,刚才发生了点事,先过来坐。”傅止礼笑道。
稍言在黑发女修旁边一挥袍坐下:“什么事儿?”
傅止礼简单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闻越默默地听,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自己忽略的细节。
稍言听完,笑了两声:“明师叔还是那么不着调,小石头,没吓着吧?没事,她不是针对你,记得你师兄我有一次从外头诛邪回来,身上魔气还没祛,给你明师叔看到了,以为我入魔,差点一剑把我劈了。她这人脑子一根筋,不转弯,不用怕她,小师弟不是会说话了吗?下次见到她,大喊一声‘师尊救我!’保准明师叔跑得比谁都快。”
闻越眨眨眼。这第一剑修门派似乎挺接地气的……
“不过钟鸣师叔愿意给你指点修行,难得。钟鸣师叔那把本命飞剑可有意思,名为‘遏云’,知道为什么?”稍言两指并起一挥,学钟鸣水中取剑,“因为钟师叔每次出剑,剑身与剑鞘摩擦出声,出剑极快,‘破风之声此起彼伏,如乐作焉,剑意凌厉,剑声激越之时,响遏行云’,这是当年师祖对他那把本命剑的评价,自此,‘遏云’就成了师叔本命飞剑的名字,怎么样?帅不帅?”
闻越点头。太帅了。没想到钟师叔看起来懒散,出剑竟然这么利落。
这两人说得起劲,傅止礼无奈笑着听,黑发女修则闭目养神,看起来不堪其扰,却也并不打算离开。
亭内气氛堪称和谐。
“见你有兴趣,师兄我再同你多说几句,”稍言说得兴起,根本不管身后在水里扑腾的大鸟,“要说飞剑最重要的就是名字,所谓‘一字千金’、‘言出法随’,文字与言语都蕴含相当强劲的力量,若飞剑得了个好名字,威力将提升不止几倍。
“但一柄本命飞剑能承受的字也有限,受制于剑修对自身剑意的领悟程度、修行的资质、剑本身的强度等等。温养出一枚本命飞剑已属不易,能为飞剑刻下真名并以此温养出剑灵的更是少之又少,像钟师叔,得了个无比契合的名字,却也无法将‘响遏行云’四字尽收,只得取一半。”
闻越听着,感觉玄妙无比。
谁知稍言话锋一转:“知道你师姐本命剑叫什么名字吗?”
黑发女修这才睁眼瞥他:“多嘴。”
稍言有意逗她,故意夸得天花乱坠:“天下独一份,她的剑,出鞘一寸,诛邪莫敢近身;出鞘一半,瘴地魔气散尽;出剑之时,天降正雷,正气凛然,为天执道……这柄剑,名为‘浩然正气’。”
“夸张。”黑发女修一弹指,稍言仿佛被石子打中眉心,一个后仰倒地。
“大师兄,瞧瞧秋客,长大出息了,连一向爱护她的师兄都敢打,你不管管?”
“多大了,还像小孩似的欺负师妹,若不是你先招她,秋客怎会对你动手。”
“我分明在夸她,是这妮子不识好歹。小师弟,你来评评理,师兄我哪句夸的不好?”
这一下子,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向闻越。包括黑发女修悠悠的视线。
怎么……这种难题为什么要交给他一个刚出生七天的石孩解决啊!
三双视线或无奈或狡黠或平静地盯住闻越,似乎他的回答非常重要。
迫于压力,出于良心,闻越还是开口了:“很好。”
“哈哈哈哈,小师弟,言简意赅,很会说话嘛。”稍言揽过闻越的肩膀,好哥俩似的。
秋客眼不见心不烦,起身就走,顺脚把刚冒头的大鸟又踩回水里,回了木屋。
“这下你又把人气走了。”
“她害羞而已,整天冷冰冰的一张脸,现在这样不是挺可爱的吗。”稍言说着又笑起来。
傅止礼叹了口气,抬起手,水中扑腾的大鸟终于被托出水面,缓缓放到亭内。大鸟抻着脖子呛了几口水,发出一阵哀鸣。
看它这副惨相,闻越不知怎的联想起自己运转小周天时百无聊赖只能抱怨的277,于是不自觉笑了出来。
或许是这三个师兄妹之间关系融洽仿佛亲人,本作为一个旁观者的他看着看着也不自觉内心温暖起来。
……云华派里的剑修个个性格鲜明,但都……很坦荡,从眼睛可以一眼望到底。
如果不是一身正气,挥不出那么潇洒无匹的剑。
闻越一直在当一个旁观者,借灵物的身份,默默地倾听一切、观察一切,试图从无可挑剔的云华派里揪出让他时刻感到违和的东西。
无关云华派众人,那股违和感来自云华派本身。从他破石而出开始,他就总觉得哪里不对。
得益于曾经的经历,他对环境、对人态度的变化都很敏感。而云华派的异常,就像某种东西伪装成了你最熟悉的模样,欺骗你的感官。这种异常如某种恶寒,如影随形,直到他进入莲池洞天。
而今天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代表异常的波纹。
只有他注意到,只与他有关。这是针对他的危险预警。
他会弄清楚……如果有人想悄悄利用他达成某种目的,他会弄清楚。
闻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稍言拍拍他的肩膀。
“小师弟,走,咱俩找你师姐去,看看她是不是一个人躲着哭鼻子。”稍言拉着愣愣的闻越起身。
什么?哭鼻子?那个眼神跟刀子一样的师姐?
闻越联想出来荒谬的一幕,一下把刚刚沉重的思绪吹散了。
傅止礼摇摇头:“小心她把你们轰出来,你去丢人就算了,别带小师弟。”
稍言反而又抓住傅止礼的胳膊把他拽起来:“那师兄你去帮我俩挡几剑,她打完你就不会再打我俩了。”
稍言就这样半拖半拽着两个人闯进了秋客的木屋。
秋客此时正在品茶读书,抬头见三个人乱七八糟涌进来,神色不变:“自己出去。”
一句话,三个人立在门边进退两难。
“师兄,你有威严,你上。”
“我明日还要替师尊办事,不能费神打架……”
“师弟,你比较可爱,你上。”
“不敢。”
“那我们走吧。”
于是三个人又乱七八糟地退出去了。
一室归于寂静。
秋客缓缓翻过一页,忽地轻笑一声。
“窝囊。”
[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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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穿越,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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