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欺负你?”
宋迎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朝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白一倾在椅子上坐下来,替他按住手臂上的血压计,轻声说:“我是一个专业的医生,且非常具有职业道德,你有哪里不舒服,或者遭遇到了令你不舒服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虽然我和他是朋友,但我首先是个医生,你不用害怕。”
宋迎微微一笑,说:“谢谢你,白医生。”
白一倾目光温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等到血压计跳了,才有问:“真的没有吗?”
“没。”宋迎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
他没有撒谎,近一年来苏星南确实收敛了许多,没有再对他做出非常过激的行为,或许是因为没有经常在家的原因。
只要还在承受范围内,宋迎都觉得已经算是好太多了,他也不敢奢求苏星南能像正常人一样对待他,毕竟他们之间有着一条不可填补的鸿沟。
“您之前帮过我很多,我会一直记得的。”
宋迎不想他因为自己被苏星南记恨,想了想,把自己的情况如实说了:“其实这一次我只是有些上火,没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您不用……”
“我明白的。”
白一倾把血压计收起来,说:“基本检查都没什么问题,最近身体状况还挺不错。”
宋迎穿好衣裳:“谢谢。”
“可我觉得……你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呢。”白一倾站起身来,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仔细地观察了他几秒,问道:“平日里焦虑吗,或者有没有觉得心慌,集中不了注意力,喜欢胡思乱想之类的情况?”
“没有的。”宋迎回答得很快。
他看着白一倾那双淡墨色的眼睛,感觉像是在看一汪水,比苏星南的要清澈、纯粹,给人一种轻松自由的舒适感。
“好想画下来……”他心里想着,没忍住低声咕哝了一句。
白一倾眉头微皱,疑惑地问:“什,什么?”
宋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哦,没什么的。”
白一倾神色略微有一丝变化,宋迎想到他刚才问的问题,又补充着回答了一遍,说:“我真的挺好的,白医生,就是最近我有在画画,平常想的东西确实有点多,但注意力还行,没有什么焦虑。”
白一倾听后,沉默了片刻,才说:“那就行,平常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宋迎:“好,我记住了,谢谢你,白医生。”
白一倾勉强露出个笑容,说:“那我让小闫进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记得说出来。”
宋迎点头:“嗯,好。”
白一倾收拾好东西,出去的时候又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宋迎一头雾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自己刚刚一直盯人家看,把人冒犯了。
半小时后,书房里。
苏星南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低头看着手里手写的检查报告:“他什么问题?”
“不识字嘛。”白一倾隔着桌子喝茶,挖苦他道:“都当上苏总这么久了,合同应该看过不少吧。”
苏星南冷不丁睨他一眼,目光落在报告最底下那行字上。
“上火?”他皱起眉头,“就只是上火吗?”
“嗯,目前就这一个问题。”
白一倾放下茶杯,看向窗外:“最近天气热,容易上火,吃食方面吃清淡点吧。”
“那他说疼是怎么回事?”
白一倾看他一眼,轻叹了一口气:“上火就容易疼,还有过于频繁也会疼,这种问题不用我再解答一遍了吧,我记得他才跟你来到这里那一年,情况比现在还要严重些。”
苏星南面色微沉,半晌才说:“我今年都没怎么碰过他。”
白一倾抱着胳膊道:“造太狠了,也会。”
苏星南不说话,低头继续看报告。
白一倾说:“如果都没有的话,那暂时可能就是上火,我待会儿开张方子,平时多注意点,你也歇几天,别每次都跟饿死鬼一样,把人不当人似的造。”
苏星南一把将报告扔桌上,想要反驳。
“Omega身子本来就弱,”白一倾拿出单子,边写边道:“你忘了之前那一年多,他营养不良吗……”
苏星南夺过话头道:“那现在不是养好了吗。”
“要是伤了底子,可没那么容易好。”
白一倾把药方递过去,说:“药就不用我开了吧,让人去岛上的药房买就能买到,按时吃,忌辛辣油腻,你也得跟着忌,忌什么你自己清楚。”
苏星南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白一倾正要起身,他又把人叫住:“我还有个问题。”
白一倾:“你说。”
苏星南换了个坐姿,思考了几秒,盯着桌上的报告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是……易怀孕体质。”
白一倾端茶的手一顿,看着他:“你……”
苏星南问:“快三年了,还没怀上,正常吗?”
“不正常。”
白一倾把茶杯放下,在桌面磕出一声脆响。
门缝外的宋迎跟着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嘴,靠墙躲到了一旁。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宋迎有些发冷,他害怕的不是那声响,而是从苏星南口中说出的“怀孕”两个字。
虽然苏星南这份心思,他老早就知道了,但却没想到他能执着这么久。
这两年多来,他一直吃着避孕糖片,自然不可能怀孕。
宋迎也不知道这种避孕方式,会不会被白一倾看出来,不由地有点恐慌,甚至怀疑苏星南是为了这件事,才特意喊医生上门的。
屋里重新响起谈话声,宋迎还想再听,却被上楼的苏星乐打断了。
“得什么病了,这么大阵仗?”
“医生说只是有点上火。”
宋迎不想跟他斗嘴,随口答了一句,便匆匆下了楼。
苏星乐翻了个白眼,叼着串葡萄一把就推开了书房门。
下一秒,就被轰了出来。
等到门外没了动静,苏星南才继续道:“你说的那些措施,一种也没有做过,怀不上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白一倾沉吟着说:“上一次你们做全身体检的时候……”
“没问题,”苏星南回答:“我和他都没有问题,还是在你们医院做的检查。”
白一倾撑着胳膊,想了会儿道:“检查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那会是什么原因?”
苏星南拿起那纸报告,又重新看了起来。
白一倾抿了两口茶,看着他道:“身体没有问题,有可能是其他方面。”
苏星南抬起头:“比如?”
白一倾对上他略显急切的目光,神情严肃起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苏星南不明白:“什么意思?”
“精神,或者情绪问题。”白一倾说。
苏星南微微一愣:“这算哪门子问题?”
白一倾扣上茶杯,取了新茶叶重新煮茶,说:“一个人正不正常,不能只看身体健不健康,躯壳只是表象,最重要的是心,心里若是存着问题,那再怎么治也都是治标不治本。”
“你的意思是……他心里有问题?”
苏星南像是听了一个笑话,立即否认:“这怎么可能。”
白一倾继续手中的事情,没有吭声。
苏星南道:“他每天能吃能睡的,天天往外边跑,画画也画得起劲儿,我看不出他哪里有毛病。”
“你说他心里有问题,总得有症状吧。”
白一倾倒了杯茶递给他,问道:“他最近一年有什么很明显的变化没有,相比起以前来看?”
“没有,”苏星南想也没想便道:“一直挺乖的,没有逃跑,也没有犯什么严重的错误。”
听到‘没犯错误’这句话,白一倾表情变了变,“你说的错误是指什么?”
苏星南不耐烦道:“这重要吗,反正他挺正常的,根本不可能存在你口中所说的心理问题。”
白一倾也不跟他争,换了个问题问:“那你说,他跟你来南屿岛后,最想要的东西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最想要的东西……”
苏星南端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有,他也没跟我要过什么东西。”
“至于想做的事情,画画算吗,前段时间他为了这件事还跟我闹了一场。”
白一倾:“除了这个呢?”
苏星南垂眸想了片刻,脸色忽地一沉,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一倾也没回答,慢悠悠地将桌上的茶具摆放整齐。
“我记得,他才来南屿岛的时候,逃跑过几次。”过了半晌,白一倾才又开口,“他最近还有想要离开南屿岛的想法吗?”
听到这里,苏星南神色总算有了丝变化,沉声说:“没有,从去年开始,没再提过,除了每年固定回家探亲那一次。”
白一倾靠着椅背,用质问的语气道:“所以,你觉得他是妥协了,还是对你日久生情了?”
苏星南冷眼瞧着他,没有说话。
白一倾无视他的目光,缓缓说道:“今天我帮他做检查的时候,他对我十分客气,客气得不正常,谢谢都连着说了好几遍。”
苏星南:“这能说明什么?”
白一倾一摊手:“以前他可不这样。”
苏星南忽然放下翘着二郎腿的腿,似想起什么,冷笑了声。
“上一次你来的时候,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你当时偷偷教他的那些手段,还往我药里加了不少东西,你帮了他,他对你客气怎么就不正常了?”
白一倾笑着摇摇头:“苏总,你还真是记仇呢。”
苏星南轻转着手上戒圈,微笑着与他对视。
白一倾叹息一声,说:“我跟你讲这些,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问题是你先问出口的,何必跟我拉脸呢。”
苏星南:“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一倾:“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你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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