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泽刚走，聂凌风就问云渊：“老板，我想问以后是你代替我工作吗？”
云渊拧眉不悦：“何出此言？”
“我看你在坐我的办公桌不舍得起来啊。”聂凌风贱贱说道，“你都给我位置霸占了，我想我是不是就不用干活了。”
又被阴阳的云渊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文恺从阴间唤来了。
被突然召唤到人间的文恺有些意外，但还是恭顺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云渊冷厉吩咐：“你负责教导他礼仪，下次他若再敢对本王放肆，便是你的失职。”
文恺低头领命：“是。”
聂凌风真是要被狗阎王的官威气笑了，什么傻X玩意。
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地球最没礼仪的生物，还有脸嫌弃别人。
文恺对聂凌风说：“聂馆长请跟我来。”
聂凌风跟着文恺来到外面的院子，两人站在太阳底下相互对视。
文恺一脸正经教导道：“主子不喜聒噪，他吩咐什么你做什么，多做少说便是。”
聂凌风盯着文恺，一直不说话。
文恺被盯得十分不自在：“你有问题？”
“嗯。”聂凌风点头，“你不是鬼吗，为什么可以晒太阳？阎王也可以晒太阳吗？”
文恺黑眸一沉，冷脸叮嘱：“未来三个月你负责主子在人间的饮食起居，务必多做少说，再闯祸没人能救得了你。”
“行，知道了。”聂凌风态度敷衍，“多做少说嘛，没问题，你放心。”
文恺一字一板：“聂馆长最好是说到做到。”
聂凌风狠狠点头：“交给我，包放心的。”
文恺内心是一点都看不上聂凌风，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交代完事情后就跑没影了。
聂凌风也是说到做到，回去办公室后，云渊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质疑，直接开干。
嫌弃办公室脏？好，打扫！
让他自己给自己加张办公桌？好，仓库秒搬来一张破桌子，绝不嫌弃！
老板中午到点要吃饭？好，昨晚同款的清汤面立刻就端上！
聂凌风就一个服务宗旨，老板指哪他就打哪，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只要云渊没指令，聂凌风就把云渊当作是透明人一样视若无睹，只专心忙自己的工作，该查账查账，该对账对账，仿佛办公室只有他自己。
一天下来，除了回答“好”以外，聂凌风就没对云渊说过别的字。
下班时间一到，聂凌风快速收好账本，高高兴兴往门外走。
云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在报复本王？”
聂凌风转过身，一脸无辜道：“文恺判官教导我要‘多做少说’。”
说完，聂凌风抿着唇，伸手做出闭嘴的动作。
聂凌风的话让云渊没法挑毛拣刺，只能阴着脸撂下一句“把本王的晚膳送到正房。”后就离开了。
狗阎王终于吃瘪，聂凌风内心简直乐开了花。
他欢欢喜喜哼着歌去厨房泡了碗泡面，自己吃饱后才又做了一碗清汤面端去给云渊。
聂凌风还是把面放在圆桌处，对在书案认真批改地府公文的云渊喊道：“吃面。”
云渊没抬头：“嗯。”
聂凌风转身就走，刚给房门带上就又打开房门，远远冲云渊喊问：“今晚还要查沐安宁的事吗？”
未免让云渊误会自己是主动搭话，聂凌风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不查的话我就去洗洗睡了。”
云渊还是没抬头：“本王用膳后自会唤你。”
“好。”聂凌风迅速把门关上，跑回西耳房休息了。
等云渊用传音通知聂凌风时，已经是晚上9点了。
聂凌风来到正房，云渊一声不吭拽过聂凌风的衣领，把他带到十一殿的牢房。
第一次来到地府牢房的聂凌风好奇地打量四周。
牢房是用石头砌筑的，连门也是石门，目及之处空无一物，自己就像站在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里。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头惊恐跪在文恺身侧，颤声磕头：“见过阎王大人！”
“主子。”文恺低头施礼，“他就是沐老四，已经按主子的吩咐交代好了。”
“嗯。”云渊颔首。
见到沐老四是糟老头的那一刻，聂凌风只有一个想法：世道不公啊，坏人真TM长命！
云渊冷声叮嘱聂凌风：“入梦后原地候着，本王自会寻你。”
还没来得及回应，聂凌风就两眼一黑，身体直直向后倾倒。
云渊单手扶住聂凌风的细腰，没让他栽倒在地上。
文恺不明白他的主子为什么又把聂凌风的肉身一起勾来地府。
主子明明对别人都是勾魂不勾身，从来不在乎被勾魂的人会伤身。
虽然对主子的反常行为不理解，但文恺依然选择尊重。
作为好下属的文恺立即瞬移消失，随后秒拿来一把椅子，放在聂凌风身后，对云渊说：“主子，把他交给属下。”
云渊放手让文恺接过聂凌风的身体，便入梦寻聂凌风去了。
聂凌风此时正站在城北赌坊门口。
这里门庭若市，赌徒进进出出，下一秒他就看到一个眉眼很像沐老四的人被粗暴扔了出来。
“滚！再给你一天时间，明日再不还钱就上门把你女儿卖去春楼！”
这年轻版的沐老四看上去不过三十，满脸不忿的他踉跄从地上爬起，疯狂朝赌坊门口吐口水泄愤。
正要走的赌坊打手见沐老四这副德性，过去就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云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聂凌风身侧的。
看戏太入神的聂凌风被吓了一跳，急忙拍拍自己的胸口缓缓：“你下次能不能吱一声，人类的心脏很脆弱的！”
云渊挑眉瞪了聂凌风一眼，懒得回应这鼠辈。
聂凌风不屑地瞪了回去，这狗阎王还学会用沉默反制了，谁稀罕跟你说话。
就在两人眼神交战之际，非犯贱多挨这一顿打的沐老四又爬了起来。
沐老四这次正准备要走呢，有人从巷子里快步走过来，熟络问道：“沐老四，今儿又输光了啊。”
被这种在赌坊门前卖门路赚钱的中间人搭讪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沐老四懒声搭腔：“说吧，今儿又有啥。”
“有人出五十两高价想要收一个寓意好的女娃儿名字，要求必须是沐姓、还没及笄、生于五月五。”中间人笑眯眯回应，“我记得你家有个女娃儿未及笄，那生辰是几日啊？”
“五十两？”沐老四一听霎时就双眼放光，“我家那未及笄的女娃儿生辰就是五月五！”
“那不正巧了嘛！”中间人也是大喜，“老规矩，我四你六。”
“这么算的话钱太少了。”沐老四不愿，“给你二十两，还给赌坊二十两，那我不就只剩十两了。”
“那你提提价？”中间人怂恿道，“听说那对夫妻很着急，爱女是个木僵娃儿，肯定愿意加钱。”
能加钱沐老四自然就觉得不亏了，他想了想：“那你要价一百两，我女娃儿名字特别好，他们买了不亏。”
“行，交给我！我一定办成！”中间人更是喜上眉梢了，“明日午时，华香楼门前等我。”
随着沐老四和中间人的对话结束，聂凌风惊讶发现这梦境还能直接场景跳转呢，他和云渊转眼就来到华香楼门前。
中间人已经在楼外等候了，见沐老四终于来了，中间人赶忙招呼沐老四跟上自己：“快些吧，别让买家等急了。”
聂凌风和云渊跟着两人来到华香楼的某个雅间，雅间里有一男一女坐在圆桌前等候。
聂凌风仔细打量这两人，男人身形看上去跟沐安宁梦中的男人相差无几，发型也是一样的，但身上的衣物比在梦中时看上去值钱一些。
女人外形看上去和梦中的女人也有相似之处，但梦中的女人给聂凌风的感觉是温柔似水，而眼前的女人看上去非常英气。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聂凌风决定暂时不实行“多做少说”原则，勉为其难跟狗阎王讨论一下。
“这个女人不是沐安宁梦中那位吧？”聂凌风侧头问云渊。
“眼力不错。”云渊说，“男人是沐安宁的父亲，女人不是她的母亲。”
沐老四和中间人也往圆桌处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双方就直奔主题。
中间人拿起在桌面备好的纸和笔，递给沐老四：“来，把你女娃儿的名字写下来。”
沐老四接过纸笔，在纸上写上“沐安宁”三个字，交给中间人。
中间人笑着把纸递给男人，男人看过一眼，马上就递到女人跟前。
女人只是一个很轻的眼色，男人便开口问沐老四：“沐兄孩儿的八字是？”
早就有所准备的沐老四脱口而出：“戊申、戊午、丙午、甲午。”
对生辰八字一点都不了解的聂凌风悄声问云渊：“这八字如何？”
“恶月恶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八字七杀攻身，母星无救。”云渊蹙眉，“此女克母，出生当日母亲便难产而死。”
“恶月恶日？什么意思？”聂凌风有些不解，“他们不是要找生辰是五月五的孩子吗？”
“五月初五，端午恶日。”云渊解释，“阴恶从五而生，五毒并出，当日需避疫驱邪。”
聂凌风惊讶到说不出话，他只知道端午要吃粽子，完全不知道端午不是好日子！
此时男人看向女人，女人藏在袖中的手快速掐算过后，再次轻给男人一个眼色。
男人从胸前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放置在圆桌中央，对沐老四说：“沐兄孩儿的名字我买了，请沐兄稍后回去就替孩儿改名，以免日后影响孩儿命数。”
“好说，好说。”沐老四乐呵呵接过银票，“我回去就让村长再给她取个好名字。”
男人和女人对视，两人起身，开门踏出雅间，梦中的一切都被定格。
聂凌风走到雅间门口，打量静止的男女二人，问云渊：“按你说的，沐老四家孩子八字并不好，为什么沐安宁父亲还要买这个名字？”
聂凌风又盯向女人，好奇问道：“她刚才就在桌底用手指在那掐来掐去，她是算命的？”
“不是。”云渊走到女人身前打量，目光停留在女人右手佩戴的玉戒，“她是钟家的引灵师。”
“引灵师？”聂凌风有些意外，“引灵师还会兼职替人算命？”
“引灵师家族多数隐世而居，只有少数家族现于闹市。”云渊解释，“钟家族内不和，一脉隐世而居，一脉游走江湖。”
“所以这女人是江湖骗子吗？”聂凌风紧皱双眉，“这样凶恶的八字还让沐安宁父亲买走，难怪沐安宁没有好转。”
“对于身患木僵的沐安宁来说这是命硬的好名字，可以延寿。”云渊说，“沐安宁父亲是在欺瞒天道，寻人借命。”
云渊的话让聂凌风心头一紧，他低头思索：“既然这女人是引灵师，那沐安宁的记忆是不是被她封印了？”
“不无可能。”云渊说，“想要知道真相，可以找钟家的引灵师后人。”
聂凌风不语，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如果沿着中间人这条线索查下去，他们应该是能查到双方交易前的接触，有机会得到沐安宁父亲的身份线索。
但现在钟家的引灵师出现了，转向去查沐安宁是否被封印记忆是最快捷的，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能直接找回沐安宁的记忆。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云渊问。
聂凌风回了回神，想了想才问道：“沐安宁父亲不会也在地狱吧？”
云渊看向聂凌风，轻声答：“当年之事若真是如此，沐安宁父亲便是欺瞒天道，会被判进第十八层地狱——刀锯地狱。”
聂凌风抬眸对视上云渊的双眼，脸色不自觉变得凝重，沉寂了几秒才开口：“我们去找钟家的引灵师后人吧。”
云渊答得很干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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