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宁楠回到宿舍，翻出那套被他压在抽屉最底层的藏蓝色工袍。
工袍还是大交领，宽腰封，薄薄一层紧贴在肌肤上。
其实他可以不穿，但或许这能让季严亦轻一点。
去落叶山庄的路已经很熟悉，桦树哗啦啦作响，交缠斑驳。
别庄门口这一次竟然没人，仿佛知道宁楠会来，门禁扫过他的手指，一推就开。
宁楠缓步上了二楼，季严亦的书房开着灯，也没有人。
宁楠眼眉未动，轻轻跪坐到了沙发边。
沙发那是季严亦的座位，正对着投影屏。
他脱掉了学院制服，半扎着长发，宽大繁复的工袍在漆黑地毯上，软软流淌出一朵深浅不一的花。
门口有了响动，周淳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的人，面上挂着完美的微笑。
紧接着，是面无表情的郑景，后者一顿，却又仿佛没看见房间里还有个人。
但跟在他们俩人身后的季宅人，却都忍不住一愣，然后往宁楠身上吃惊，游疑，又带一点了然兴味地暼。
宁楠垂着眼，一动不动，就像没感受到那些饱含揣摩和意味深长的目光。
季严亦出现时，大衣内的学院制服上还带着寒气。
他应该是从外面回的圣灯学院，胸口的家族徽章还没取下来。
他一出现，没人再敢往宁楠身上看。
季严亦坐下，笔挺的长裤，刚好碰着宁楠的蜿蜒在地毯上的长袍。
宁楠感受到了季严亦腿部的热度和力量，正好贴着他只有薄薄被丝绸工袍遮住的大腿。
季宅人开始汇报工作，向大少爷汇报季氏财阀的财务数据。
继承人的培养不可能真正等到他们从圣灯毕业后，第一世家只会放权得更早。
书房里充斥着严肃，凝重，毕竟大少爷任何一个决定，影响的可能就是家族对帝国的把控方向调整。
所有人屏气凝神，严阵以待。
只除了跪坐在季严亦身侧的那抹与众不同。
别庄外的月光倾泻进来，寡淡的五官都变得别有一番味道，更别说漂亮的嘴唇，修长的颈脖，长袍遮不住的莹白皮肤。
隐秘而旖旎。
季严亦垂下眼眸。
特供生很镇定，在自己的腿边，坐得十足的稳。
如果不是能看清楚他头发下发红的耳廓，还有轻轻打颤的身体——
他还是感到了羞耻。
直到提到了核心财务数据，才终于有人战战兢兢提醒，“大少，需不需要人回避？”
季严亦抬起眼，“不用。”
一个小时后，书房的人走得一干二净。
季严亦高大的身影走到门口，回头盯了他一眼，“去洗干净。”
宁楠这才感觉到了真正的紧张。
他低声，“好的。”
踏进落叶别庄，他就不能拒绝，只能妥协。
二楼只有两间卧室。除了季严亦的主卧，剩下就是他对面那间柔美奢华的房间。
宁楠抿唇，他还是回到这间房了。
他走了进去。
银色贝母床上，放着一套轻薄的睡袍，正是上次他见过的那套。
浴室的浴缸中，已经放满了水，正散发着浅淡的树菊精油香。
宁楠脱下工袍。
他的工袍已经不能再穿，丝绸很娇气，跪坐了就会有折痕。
宁楠跨进浴缸，水逐渐蔓延过他的脚踝，小腿，腰身……
他沉在水底——
这昂贵的位置，会被摁得有多凶？
门口有了响动，有人走了进来。
宁楠被微微惊醒。
这套卧室的房门从来就是不上锁的，就算能锁上，这栋别庄的主人也有钥匙。
宁楠把自己仔细清洗得很干净，踏出浴缸，抓了毛巾擦干了身体。
被他带进来的睡袍，是浅白色。
宁楠套上，系紧了腰带。
睡袍是柔纱质地，穿在身体上，似有若无。
浴室门打开，季严亦果然到了这边的卧室。
他换上了一套略厚的睡衣，坐在窗边的皮沙发上翻书。
见他出来，季严亦撩起眼皮看他。
大少爷也刚洗过澡。
头发没擦，黑湿的头发微乱。
这是，要他好好“服务”了——
宁楠捏住了手里的毛巾，抿唇走到季严亦身前，“我给你擦一擦？”
宁楠心里发紧，马上补充了一句，“为了不让水珠掉进眼里，你可以闭上眼。”
季严亦“嗯” 了一声，眼皮却耷拉着。
宁楠有点不能冷静，他拿了睡袍，但忘记给自己拿拖鞋。
柔软的白绒正舔舐着他的脚趾，肆意钻进指缝间，在戏弄浅粉的指甲壳。
季严亦头发的水珠，有意无意，掉了两粒在他光|裸的脚背。
宁楠这一下是真的绷紧了起来，几乎不敢动。
这一幕，他不希望被季严亦看见。
然而其中一颗水珠，还是顺着脚背漂亮的青色血管，滚过脚趾，慢吞吞滑落进了脚底边缘。
纯白的绒毯很快泅氲出一团明显的阴渍。
季严亦的目光落了下去，
宁楠身体轻轻打起了颤。
季严亦在马上是抱过他的，知道那抹味儿。
他感觉到了危险。
-
月色被乌云笼罩，房间里只剩下缠枝落月灯的昏暗光线。
寡淡的声音，多了一点暗沉，“转过身去。”
宁楠偏过脸，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紧张的眼睫。
不是第一次经历，他还是不能适应季严亦这样更重的程度。
“宁惑。”
像惩罚。
宁楠转过身体，双手撑在沙发前的木桌子上。
柔纱质地的睡袍，后背露出一大片肌肤。
黑沉的视线，在逡巡。
宁楠头抵在桌上，闭上了眼。
睡袍从肩头滑落，惊险的线条，收进起伏的身线。
特供生抖得厉害，纤细漂亮的手指胡乱抓住了木桌边缘。
可惜那里并没有更多东西，能让他遮住自己。
还没动手，只是看看，雪松就不堪重负。
-
宁楠坐在图书馆老位置，努力又刷了3套模拟题。
其中有一道论文答辩，宁楠花了两个小时联机，堪堪在最后5分钟通过。
窗外的光线由暗变亮，宁楠站起来踱步，捏了捏酸胀的额角。
短时间内查询大量材料，啃下学术著作，饶是他有基础，也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老图书馆里人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都占据了一台电脑。
宁楠沉住气，也登录了学籍部的教务系统。
今天中午十一点，有一门最新A级课程，这学期新开放。单科学业分能高达300。
宁楠看见了侯乐和余书，这一次余书没有过来，不过宁楠并不在意这一点。
他仔细翻着课程介绍。
每一次副本刷新，总在细节上会有变动。
【是不是A级课程又刷新了？】他问。
机械音提取数据库资料，【查理兹·诺德曼教授，圣灯学院今年新聘请的联邦退役专家。】
【他的‘生物延导’选修课，比圣灯之前的‘生物改造’课程更先进。所以选人条件严格得出乎想象，仅凭几套生物满分模拟题就想入教授的眼。根据此前查理兹教授在联邦任课统计数据分析，目前就算你是年级第一，也不可能能顺利进入。】
【之前提醒过，A级课程很难。】机械音道。
宁楠不语。
这一门选修课，他是势在必得。
【有没有什么准入条件？】
机械音道，【三篇论文，是最基本的条件。能在《物种科学》上发表过一篇概述，就算只是第二著作人，也能当敲门砖。】
【这位查理兹教授研究方向是《端粒基因三次裂变》，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新观点，或许也可以试一试。】
宁楠陷入了思索。
头顶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余书犹犹豫豫坐到了宁楠对面，抬头看看隔壁桌，又低下头。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问，“宁惑，你也要选生物延导课吗？”
宁楠也不回避，“是的。你也想选？你也可以选。”
【生物延导】对圣灯大一学生只有1个名额。
余书不可能选，犹豫看向了隔壁。
侯乐阴沉的目光，在远处滑过，脸色明显不好看了起来。
宁楠无动于衷。
别人的敌意，并不能让宁楠退缩。他也没有理由把课程让给任何人。
他站起身，去了二楼。
这一门课他有基础，但他打算收集更多的材料进行研究。
机械音却突然道，【刚忘记提醒，查理兹教授最新著作，老图书馆没有。不过，有一本手写稿在落叶山庄。】
宁楠闻言一僵，慢慢放下手里的记录笔。
昨晚上，到后来，季严亦的目光最终是收了回去。
房间里只剩下风筒嗡嗡的响动，连带着银色贝母床的薄纱幔在微晃。
季严亦想必得到了满足。
他额前湿发的水珠，都滴落到了他冰凉的后背上。
宁楠差点咬破舌尖。
头发不再滴水后，季严亦回了主卧。
别庄门禁封闭，宁楠不得不在落叶山庄留了下来，呆上了一整晚。
宁楠捏捏眉心，【论文资料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不要再提。】
他垂下眼眸。
今天早上不到六点，他就醒了过来，直接离开了别庄。
他的圣灯制服里，多了一张黑色蔷薇边框的门禁卡。
季严亦的满足，需要继续。
就一次怎么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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