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中烛火昏暗,外面却已经风雨压城而来。
呼啸的风此时就像是出笼的猛兽般发出声声嘶吼,如同要摧毁世间万物。
李萱华蜷缩在腐烂的干草之上,仿佛坠入一场永远都无法醒来的梦中。
在梦里,她明明还是那个李氏女,高家妇。
可是——
如今这无时无刻不在往鼻子里钻的腐烂气息。
那娇嫩皮肤上所感受到的潮湿粘腻,那耳畔传来其他囚犯的怨恨咒骂呻吟,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并非一场噩梦,而是**裸的现实。
她的夫君高慎,在被高欢外任北豫州刺史之时,突然做了叛将,献出了自己所驻守的虎牢关,投靠了西魏。
可笑她还像傻子一样在家里盼他书信,等他归家。
直到府邸被围,家人下狱。
说她乃叛将家眷,按律当斩首示众。
她才知道自己早已做了自己夫君棋盘上的弃子。
通敌叛国,抛妻弃子。
他就这样把自己、把高家全族百余口抛弃在了东魏,留在了这种将要化作齑粉的绝地。
让她独自面临高欢的怒火,让她一介妇人,背负男人所犯下的罪孽,承受本不应该让她承受的苦果。
凭什么。
当初高慎为娶她而休原配崔氏,她还曾感动于高慎的情深,而罔顾年龄的差距。
那时的她又怎会明白,为达目的对自己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妻子都可以任意抛之弃之的男人,又怎会是她的良配?
可笑她天真,曾傻傻相信高慎对她是真心相护,想着既然嫁于他,便应同他夫妻齐心,白头偕老,相伴此生。
可现如今,她才真正明白,妻非齐也。
对男人而言,女人不过就是他们身上的一件衣服,寒时可暖身,暑时可蔽体。
可彰显权势、富贵,却也可换、可丟、可弃。
李萱华现在已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思考高慎这样做的理由,也不再去想马上要面临的处境,只因腹中的饥肠辘辘像是要把她撕成无数个碎片。
昔日光彩照人的贵族宗妇如今却只能蓬头垢面地像蝼蚁一般蜷缩在地上。
每日用来充饥的不过只有半块发霉的馒头。
可笑她如今惟一的念头,竟是只是吃上一顿饱饭。
可这便是阶下囚的命运。
脚步声临近的时候,李萱华已经饿的昏昏沉沉,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股馥郁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混着牢狱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那个人蹲了下来,伸手抬起了她的脸。
李萱华在幽暗的烛火中看清了他的面容。
高澄。
那个曾经为了报复高慎,想要在新婚之夜凌辱她的相国府世子。
此时却如同谪仙一般地降临在她这个看不到光亮的世界里。
李萱华半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华衣锦服、面容俊美的男人。
幽暗的烛火洒在他的面容上,半明半暗。
她狼狈不堪的模样落在了高澄的眼底,李萱华敏锐地感受到了他那双凤眸中簇起的暗火。
可她此刻就如同一只被蛛网死死缠住的蝴蝶,已没有半分反抗的力气。
“李萱华。”
高澄轻轻念出她的名字,萱华二字被他念的婉转缠绵,似乎一点点地在他唇齿碾磨间盛放。
仿佛她不是他的阶下囚,而是他心爱的女人。
而面前此时此刻的高澄,仿佛也不是那个暴虐好色的高世子,而是一个来接心爱女子回家的郎君。
李萱华想,自己定是饿过了头。
可是此时此刻对食物的渴望、对活着的渴望在一瞬间已然压过她对高澄的恐惧和厌恶。
她不想就这样死去。
死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死的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她不甘心。
李萱华感受着高澄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面容,像一条小蛇缓缓游过她的肌肤,让她瞬间汗毛竖立。
她绷紧了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可是却没有躲开高澄的手。
高澄的声音在昏暗的地牢中格外清晰。
“你夫君叛了国,累及家族。我阿翁指令,要将你同他们一同……”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神色温柔,语气却是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处死。”
李萱华紧咬着牙,望着高澄,一言不发。
高澄却突然笑了。
他的语气轻缓下来,手从下颌缓缓抚上她苍白干裂的嘴唇,轻轻抚摩着。
“不过…本世子念你无辜,又…确实怜惜你。只要你点头,入我府中为侍妾,我便保你一命,如何?”
“你可想清楚,是做本世子的人,享富贵,还是明日就与他们一起身、首、异、处?”
高澄的语气从轻柔,到诱哄,再到威胁。
他明明在笑,可是眸底却带着狠戾和冰冷杀意。
李萱华望着眼前男人的面孔,突然轻笑一声。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像是她的声音,又像是一阵风,夹在了那噼里啪啦的雨声里,重重砸在了泥塘中。
“好啊,奴愿为将军侍妾。”
高慎既已无情弃她于不顾,她又何必为他殉节守贞,搭上自己性命。
高澄似乎早就料到,一把将她抱起,放声大笑。
“本世子就喜欢聪明又漂亮的女人。”
李萱华笑着搂住高澄的脖子,垂眸依偎在他怀里,温顺乖巧的就像一只还未长牙的幼兽,眸色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烛火勾勒着囚犯的影子,像狰狞的怪物,只待时机择人而噬。
高澄抱着李萱华出了地牢时,李祖娥正为好友的安危心神不宁,听说李萱华因为受到牵连而下狱即将处斩的消息,她夜不能寐,特意修书回了李家请兄长们帮忙,甚至去找了娄昭君。
可是兄长们并未回信,娄昭君也只淡淡以一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就打发了。
而高洋也一直都还没有回来,她内心焦灼却毫无办法。
直到绿鬟欣喜来报。
“二公子回来了。”
外面暴雨临盆,高洋回来的时候,身上衣袍都湿透了,衣袍破破烂烂的,身上都是水,混杂着一层浓烈的血腥气,脸上还有未愈的伤痕,一进门就瞧着她傻笑。
当房门紧闭,只剩夫妻二人的时候,高洋脸上那层痴傻瞬间褪去,露出精疲力竭却锐利如鹰的眼神。
李祖娥手里的针线砸在地上,站了起来。
外面雷电交加,她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忧虑过甚,看花了眼,看到的不过是虚影,直到高洋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她的情绪在瞬间崩塌,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高洋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她整个人都被他裹在怀里,冰冷的雨水无法隔绝他身上炙热滚烫的温度,和他心脏传来的声音。
混着泥土、血腥的气息萦绕在李祖娥的鼻息之间,她的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只听得高洋低低一声。
“阿娥,我回来了。”
李祖娥抬起头,高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她道:“萱华…萱华她…”
她哽咽地将李萱华的遭遇快速说了一遍,恳求地看着高洋。
“你救救她!”
高洋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眼神也变得锐利而冰冷,他松开手,坐了下来。
“李萱华不会死。”
李祖娥怔住了。
高洋望着她:“她做了大哥的侍妾。”
一记惊雷从李祖娥耳边炸响,侍妾?
高澄的侍妾?
那个曾经和她说着宁死不做妾,提醒着她提防高澄、差点被高澄凌辱的阿萱,最后竟然委身高澄做了侍妾?
是啊。
高澄是什么人。
他是相府的大公子,是东魏的大将军,是高欢最器重的儿子,他手里的权力甚至甚于当今的皇帝。
他的一句话,便可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而他,早就觊觎阿萱了。
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她自幼便认识了李萱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李萱华骨子里的骄傲和倔强,因此才更懂得成为高澄的侍妾于李萱华而言,是多大的耻辱,是对她尊严的践踏,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的选择。
她明明心里该骂高澄卑鄙,明明心里该为李萱华悲哀。
可是她此刻竟然只是庆幸李萱华不必因此丢了性命。
哪怕,在汉家礼法里,在李氏家族族训中,把女子的贞洁,看得比命更重。
可是贞洁怎会比命还重,错的本就不是她。
错的明明是强娶了她却最终又抛弃她的高慎,是不顾礼法世俗趁机威逼诱哄的高澄,是这个把女子当玩物当棋子的世道。
可是为李萱华感到悲哀的同时,一股恐惧也瞬间笼上了李祖娥的心头。
“下一个会是我吗?”
这个念头像是一条毒蛇般在此刻完全不受控地钻进她的脑海。
她想起了李萱华新婚夜时她撞见的场景。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高澄时他眸底涌动的□□。
她想起春日宴上他对自己和高洋的百般羞辱。
而自己的夫君高洋在他面前,都只能装疯卖傻度日。
他敢私通庶母,敢逼迫属下的妻子,又怎会不敢……不敢觊觎一个傻子弟弟的妻子?
李祖娥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诞…很可怕,却无法控制此时此刻这种恐惧在心底的蔓延。
她作为赵郡李氏的汉家贵女,自幼耳濡目染的都是正统儒家伦理。
她从小便被父亲教导人伦纲常,教导女子应当知礼数,重贞洁,谨言慎行,婉顺有礼。
可是自从接触高家、嫁入高家,得知了高家那些不为人知的肮脏事,目睹了高欢的掠夺,高澄的暴虐,高洋的隐忍,她哪里能够理解高家这种以掠夺为荣,强者为尊的道理。
高洋看着李祖娥苍白的神色,缓缓开口。
“高慎反了,虎牢丢了,而李萱华现在是叛将之妻,阿耶震怒,按律当斩。大哥…留她一命,已算是开恩了。”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却很平静,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一个符合高家行事逻辑和当前局势的事实。
因为在他作为高家人的认知里,在鲜卑人的认知里,高澄的行为虽然恶劣,但在权力倾轧的漩涡里,用这种手段收服一个想要的女人并非不可理解,甚至是一种解决方式。
和汉人的思想不同,鲜卑人从不重视女人的贞洁,从不重视女人此前嫁过几个丈夫,有过几个男人。
他们看上了就要用手段、用强权夺过来。
虽然这听起来很残酷,然而他们骨子里所信仰的就是掠夺和血性,更习惯用武力和暴虐征服对方而非文化和柔情感化。
因此高洋没有办法理解尊严和贞洁对于汉女的重要性,也就不能理解李祖娥此时的心境和想法。
可是他在看到李祖娥眼眸中瞬间升腾起的难以置信,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太过冷酷。
他站起身走过来抬手想拭去她的眼泪,却被李祖娥猛地避开。
高洋收回手,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带了一丝无奈。
“我知道你心疼她,你们情同姐妹。我也知道阿兄…行事龌蹉。”
“但眼下局势刚定,阿耶余怒未消,阿兄气焰正盛,我…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他握住李祖娥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压低了声音。
“活着,总比死了强。高澄府里侍妾那么多,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只要李萱华…够聪明,暂时…总能活下去。”
“开恩?活着比死了强?”
高洋的分析如此平静冷酷,却像一把刀剖开着李祖娥的心,也让她对高洋此时的态度而感到失望寒心。
她抬眸,颤着声音。
“阿萱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高澄在新婚夜羞辱还不够,现在还要日日面对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禽兽,在他身下承欢!这叫什么活着?这叫生不如死!是比地牢更深的炼狱!”
李祖娥甩开高洋的手,眼里含泪的质问道:“这就是你们高家的规矩吗?这就是你们鲜卑人的道理吗?强者就可以任意践踏弱者,男人就可以随意把女人当作战利品、当作泄欲的工作?甚至连律法都成了你们满足私欲的遮羞布?!”
高洋脸色大变,一把捂住了李祖娥的嘴巴,将她禁锢在怀里,眸里瞬间卷起汹涌的愤怒。
“你疯了!”
李祖娥刚刚的一席话也像一把刀深深捅在他的心里。
她尖锐的质问,她失望的眼神都深深刺痛了高洋。
自成婚以来,他们之间从未争吵过。
这也是高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李祖娥,第一次感受到她柔顺外表之下的贞烈。
这也正是她和那些桀骜放纵的鲜卑女子不同之处。
她可以温婉柔顺的如同一汪水,又可以坚硬清冷的像一块冰。
而这也是她最吸引着高洋的地方。
她的婉顺、她的高洁、她的干净、她的悲悯,让身处黑暗、生在高家、手上沾满鲜血,内心滋生无数恶念,时刻被阴郁、怨恨、恐惧吞噬的他,让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不得不压抑**情绪、压抑着鲜卑人那暴虐嗜血天性的他感到格外的美好。
好到他舍不得摧毁她,伤害她,甚至……
舍不得看她落一滴泪。
高洋迎上她含泪的眼神,心口一窒,声音压得更低,眸里亦压着风暴。
“你以为我不恨吗?我恨他欺我辱我,恨他觊觎你!可是我们现在拿什么跟他斗?”
“父王偏信他,大权在他手!我们若此刻与他翻脸,不仅救不了李萱华,我们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你懂不懂?”
高洋松了手,转过身去。
“你以为我忍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李祖娥后退了一步,坐了下来。
高洋的话她无法再反驳,哪怕她无法认同高澄的所作所为,可是高洋说的没有错。
残酷的现实和心里的道德在她心里撕扯着,她声音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高兴她选择了活下来。”
哪怕是如此……屈辱的活着。
可是……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难受。
高洋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跃动的烛火。
他高大的影子被投在地面上,像一只孤独又蓄势待发的猛兽。
窗外的暴雨下得更大了,空气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下她低低的抽泣声和两人的心跳声。
次日李祖娥醒来时,高洋已经不在枕侧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下过雨的天空格外的清澈剔透,像是一块镶在天上的蓝宝石,周围点缀着几缕轻纱似的薄云,空气中也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昨夜的黑暗和风暴似乎都已经随着风雨而去。
昨夜的情绪和对峙仿佛一场幻梦。
那些不安和恐惧也再次被她深深压在了心底。
绿鬟一边服侍着李祖娥梳洗打扮,一边低声道:“听说昨晚世子已经带着萱华小姐入了府。”
李祖娥握着木梳后的手紧了紧。
梳洗完后,她像往常那般和娄昭君请了安,而后,绕到了高澄的院子外。
因为从前不想碰到高澄,所以她从嫁入高家以来基本上没有来过这边。
可是当下……
她只想见李萱华一面,看看她还好吗。
高澄的院落华丽中透着森严,府内的婢女低眉顺眼,如泥雕木塑一般地站着。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熏香,却压不住那似有若无的紧张和死寂。
她们这也是第一次来到高澄的院落。
绿鬟特意递了拜贴。
片刻过后,她们便被引入到偏厅之内。
元仲华此时已经端坐在主位上了,两边还坐着两三位女子。
李祖娥曾经在春宴上见过一面,都是高澄身边的侍妾。
元仲华身着宽松但华贵的锦袍,腹部微隆。
她的面容依然柔美,甚至还带着一丝少女般的清丽,但是眼神深处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审视。
“阿娥妹妹来了?快坐。”
元仲华的声音温柔似水,甚至还带着一丝亲昵的笑意,她唤的也并非弟妇之称,而是儿时的昵称。
仿佛她们此刻并非妯娌,还是幼时玩伴。
虽然她嫁入高家已有十余年,而李祖娥才刚刚嫁进来半年不到。
元仲华笑着道:“你如今特意来看我这姐姐,真是有心了。”
她亲昵的唤着李祖娥,又询问高洋的情况,极尽温柔,李祖娥也温声回应,谈话中无形中也放松了心神。
虽然元仲华是高澄的妻子,但是在李祖娥心里,她不仅仅只是高澄的妻子,也是元善见的妹妹,更是自己儿时的玩伴,她的仲华姐姐。
她对元仲华依然是敬重和信任的。
而高澄的所作所为,也让李祖娥对元仲华多了几分同情。
两人寒暄了片刻,元仲华道:“你应该也听过那李萱华吧?她也是出自赵郡李氏,和你应该是同宗姐妹。”
她轻轻抚着腹部,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
“唉,也是个可怜人儿。高慎那贼子背主叛国,连累了她。若非世子心慈,念她无辜,力保她一命,此刻怕是……”
李祖娥听了这话,心里讶然又震惊,不由地微微蹙眉。
她没想到的是元仲华竟会将高澄的这种行为描述为“心慈”。
好像在她的心里,高澄并非是那个趁人之危、荒淫好色、强占人妻的恶魔。
而是…
而是一个将李萱华拯救于苦海中的“好人”,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夫君。
她是不知道高澄的那些所作所为…
还是她知道了却仍然在自欺欺人?
…又或是…
她是故意维护自己的丈夫…
李祖娥瞬间觉得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听到坐在元仲华下首的一个身着绿袍的妩媚女子笑了笑,开口道:“说起来,这萱华妹妹真是个妙人儿。”
她脸上含着笑,眸底却藏着冰,抬眸瞥了李祖娥一眼。
“听说世子爷对她可是…赞不绝口呢。说她识时务,懂进退,更有股子难得的烈性。”
李祖娥认得她,她是高澄曾经最得宠的侍妾之一——宋氏。
听说她是在高澄年少时就陪伴他左右,和高澄年岁相当。
因此在高澄十六岁的时候就为他诞下庶长子高孝瑜。
当时的元仲华虽为世子妃,但是不过才十一岁。
一直到元仲华后面接连承宠,生下嫡子嫡女,那宋氏便渐渐失了宠,如今见比自己更加美貌年轻的李萱华入了府,想必就更加嫉妒难安。
而其他侍妾虽然默然不语,却也在暗中交流眼神,神色各异。
空气中逐渐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因为高洋的侍妾很少,自李祖娥入府后,高洋更加不曾留宿其他女人房内。
因此李祖娥很少感受到女人之间这种微妙的争宠的情绪心思。
元仲华望了那宋氏一眼,又看向李祖娥笑着道:“既是李氏同宗,阿娥放心便是。她的份例都是按规矩给足了,世子爷那边还额外赏了她好些东西呢,连库房里的那对前朝的白玉镯子都给了她。”
这番话说的其他女人眼神里又微微起了些许变化,气氛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而元仲华的话刚说完,李萱华便被一个面无表情的婢女引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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