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没有人气，空气里都弥漫闷热发霉的味道。周峤峤捂着鼻子跟在顾闻策身后上楼，没一会就听到轻微的讲话声。
在三楼一个废弃的办公区里，一个说书的主播把背景布置成颓废风，穿着一身道士服有模有样的念小说情节。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莫名心惊，才经过一次恶战，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师妹过来。”
“师兄。”
主播和顾闻策的声音同时响起，主播顿时瞪目，“你们是谁？怎么上来了。”
“师兄，你倒是越过越邋遢了。”
顾闻策挽起并不隔音的遮挡帘，等周峤峤进来后才放下手。
主播瞅着来人有些熟悉，但抓抓头发摇头，“我不认识你……不对，你是亖白毛！”
顾闻策摁下对方竖中指的动作，“孙起现，不用一见面就来一个国际交流手势。”
孙起现关了麦克风收音，把旁边写着‘暂时离开’的纸板拿来挡住直播镜头，围着顾闻策转一圈，摸着下巴笑得一脸猥.琐，“好家伙，你现在倒是装模作样了。”
“但你堕.落。”顾闻策给周峤峤介绍，“孙起现，我作为叶绿大学交流生时认识的师兄，曾经是生物医学大佬，现在做直播开启事业第二春。”
“总觉得你在嘲讽我。”孙起现先是小声嘀咕，然后看向周峤峤挥挥手，“你好你好，我叫孙起现。”
“你好。我叫周峤峤。”周峤峤注意到孙起现这人，抛开一身道士服看着挺幼态的。
孙起现让周峤峤随意看看，就拿手挡住压低声音问顾闻策，“女朋友？”
顾闻策听到这话，看一眼正在低头看直播界面滚动的文字的周峤峤，轻声道，“很快就是了。”
“切，那肯定不能。”主播瞧着顾闻策又秀一把他鲨人般的目光，无所畏惧的往周峤峤旁边一站。
“有兴趣？直播可好玩了，全是陌生的网友对着你指指点点。”
周峤峤摇头，她只是有点好奇直播时是要怎么看评论，原来是另外搭一个超大显示屏。但这个孙起现的评论区讨论的话题挺杂的，她往上翻了几下就没想翻了。
“你在这里直播这么久，有没有留意到这附近有一只黑猫？”
顾闻策提起他们过来的目的，跟孙起现比划黑猫的大小。
孙起现摆摆手，“我才过来直播没几天，之前是我邻居在这里直播睡大觉，他说这里的网络是免费的，我一听不蹭白不蹭啊！”
“他人呢？”
“楼上呢。”孙起现指了指上面，“等我一起过去。”
说着，孙起现再次在镜头前出现，把纸板换成反面的‘还要再离开五分钟哦’。
之后，跟着孙起现上去八楼，也是整个大楼的顶层，那里是半开放设计的天台。
孙起现边走边介绍他这个邻居叫陈闵，是个嗜睡症，但没想医好，现在就是白天直播睡觉，晚上回去做代练，过一天算一天。
大概这些天爬楼梯上去喊人醒来，孙起现的体力还行，慢吞吞感慨，“我可算是扶着楼梯上来没抖腿了。”
而顾闻策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周峤峤不得不依靠顾闻策拉着她上去。
周峤峤无语，她怎么就跟着上来，她完全是爬楼梯的体力废。但这会儿已经到了七楼，再加劲也不想待在这里空荡荡的怪吓人的。
总算到了八楼，周峤峤整个人都靠在顾闻策身上，顾闻策顺势搂住她，“等会背你下楼？”
周峤峤深呼吸再呼气调整一下，她不想为难自己，同意了顾闻策的提议。
这边，孙起现把挂在白墙的铜锣敲响，又扯了扯围在陈闵的红线，顿时一连串的尖叫鸡齐齐发出爆鸣。
陈闵拉下眼罩和睡帽，声音带着未清醒的含糊，“吃饭了？”
“我朋友找猫，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黑猫。”孙起现比划一下，陈闵撑着躺椅坐起来，想了想，“没有，大黄倒是见过。”
周峤峤戳了戳顾闻策，“陈闵白天睡觉，他没见过钱途不奇怪。我们白走了。”
顾闻策嗯了声，但等会能背周峤峤，他觉得不算白费。
就在这时，周峤峤的手机响了，是钱术的电话。之前钱术不愿跟来，说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找一找。
“怎样，找到钱途了？”
“没看见。”钱术语气闷闷的，“你问问顾总，钱途真的过来这里就没有再离开？”
周峤峤仰头看顾闻策，顾闻策接过手机，“你站着别动，等我们下来再一起找找。”
既然没有帮到忙，陈闵继续直播睡觉，孙起现则回去继续直播讲小说。下楼的时候孙起现步伐轻快多了，还提起那条周峤峤和钱术之前都找不到入口的小道。
“那是陈闵走出来的，我们顺着小道往回走就到了我们住的地方。”孙起现比个手势，“一室一厅五百块超便宜，房间是我的，客厅是陈闵的，也方便他晚上打游戏。”
临分开前，顾闻策回头问孙起现，“不回去做研究？”
“没必要。”孙起现摆摆手，“人得向现实低头。”
等孙起现回去后，被顾闻策稳稳当当背着下楼的周峤峤开声问，“听你的语气他应该能力不差，为什么放弃做研究？”
顾闻策沉吟片刻，“孙起现和其他人各自作研究，成果不经人手也未发表，但有一个人拿走他们的成果，表示是自己研究且有迹可寻。最终叶绿大学支持那个人，其他人要么辞退，要么退学，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当时没有帮忙，我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顾闻策继续说道，“直到我有时间去了解他们每个人研究的项目的方向，发现一个有趣的小事，那个卑劣者把属于孙起现未来的事给提前拿来用了。叶绿大学的代表不可能不清楚，只不过他们还是会向权势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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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术从小道回来，也说起跟孙起现差不多的话，小道是通向老城区边缘房子的路。如果钱途真的顺着小道离开，估计更难以找到了。
“等我计算一下。”
顾闻策先把周峤峤放下来，让她继续挨着自己，但周峤峤往钱术走去。
顾闻策无奈一笑，点开手机确认视频里的行动轨迹，对着现场的方位转一圈，就指向东南方。
“真的？顾总你是怎么推算的？”钱术也不说她之前有找过这个方位，只能再次相信一次寄予期望。
顾闻策没说原理，收起手机嘱咐钱术，“别喊，直接走过去找吧。”
钱术应是，跟在顾闻策身后，而周峤峤则走在最后面。
一路拨开杂草往前走，顾闻策在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站定，“应该就在这里。”
钱术左右瞧瞧，“什么意思？没有啊？”再低头看自己脚下踩着的泥土，“难道……”
“有人在这里藏东西。”顾闻策打断，半蹲着在地上敲一敲泥土，“你的猫大概是从别的通道溜进去，但没有出来。”
周峤峤撑着膝盖瞧眼前的泥土，她只看出来是差不多的。紧接着，她看到顾闻策往一个地方摁一下，那小块地方就下凹进去，里面传来一声猫叫。
“钱途？”钱术轻声喊，但没有回音。
顾闻策让周峤峤躲远点，别被泥土沾到，然后使力把糊了泥土的木板给掀起往没人的地方一丢。
见状，钱术点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往小洞里照，隐约瞧见一坨东西窝在窄小的角落里。旁边还有一个很小的通道，只有拳头大小，但以液.体猫猫的身材通过也不奇怪。
果然，小通道口突然探头探脑一个黑乎乎的猫头，钱术一下子就认得她的黑猫钱途，那双猫眼亮得反光。
“钱途！”钱术提高声音。
听到熟悉的喊声，钱途从小通道口里挪出来就顺着边缘几下爬上来，蹭蹭钱术的手掌心，“喵呜～”
钱术抱着它哇哇大哭，“呜呜呜你吓亖我了！”
钱途也没动，就这样被钱术抱着，身上沾了的泥土也沾到钱术的身上，不过钱术完全不在意，现在钱途找到了她才安心下来。
“那些是什么东西？”
周峤峤好奇，看钱途出来后，顾闻策蹲下往小洞里一掏，拿出那袋黑乎乎的东西，把亖结拧开一看，却是三只不足两三个月的小猫，看起来已经没了呼吸的样子。
钱途也跳过来，对着里面的小猫嚎叫，若不是之前钱术领养它的时候做过检查，钱途没有怀过猫崽，都不得不猜测是不是钱途的孩子。
钱术伸手再探，“还有气息，但情况不容乐观。”
“带去宠物医院看看吧。”
周峤峤说着，顾闻策应是，抱起三只小猫。钱途则跳上顾闻策的肩膀，抓住他的衣服，不知道在确认什么。
“钱途怎么了？”钱术擦着眼泪，她没打算把这里恢复原状，见钱途站在高点，就开口问道。
钱途听不懂，但不妨碍它聪明，钱途再次跳回坑里，扒拉扒拉泥土。
“我们回去玩，别逗留这里。”钱术再次蹲下来，想跟钱途商量。
却发现钱途扒拉又一个黑乎乎的布袋子，钱术想拉出来但有点重，只好转身求助这里力气大的顾闻策。
顾闻策走远了回头一看周峤峤跟着回来又再次折返，对于钱术提出的请求也只能应是，他把怀里的小猫交给周峤峤，就蹲下使力拿出来。
“有点沉？”顾闻策掂量了一下，解开同样打了亖结的布袋子，才看一眼，顾闻策就叹气，“报警吧。”
周峤峤一怔，也探头看一眼，金光闪闪亮得很，跟之前顾闻策送给她的一样。顾闻策能看出来是真的，那这些东西大概率是真的。
钱术则快速抱着钱途躲到另一边，轻声建议，“到时候能不能别提钱途，它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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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这般大，待在楼里的孙起现和陈闵都被喊来问话，确认皆不知情况后，告知两人这里的大楼即将拆迁，以后不能私自入内做直播。
做完笔录的孙起现看到顾闻策就瞪眼，“亖白毛，我才蹭了几天免费wifi，你就把我的小窝给端了！”
顾闻策表情淡定，“这怪不得我。”
孙起现撇嘴，“亏我还好心帮你……”
“找我助理，给你和你邻居一个畅享免费网络的地方。”顾闻策拿出名片递给孙起现。
孙起现接过，脸上闪过犹疑，“你不会骗我的吧？”说着，还扭头看向一旁没睡清醒的陈闵，“免费的要不要？”
陈闵揉着眼睛，“信得过吗？”
孙起现翻白眼，“我觉得信不过……但是白毛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他拍拍陈闵的肩膀，“等我去探探风，没问题再一起过来。”
“你们自己看着办。”
顾闻策不想听他们商量，他把车给了钱术，让钱术开车载周峤峤和猫一起去宠物医院。
这会儿出来，齐全开着越野车过来候着。顾闻策上车后靠着椅背，让齐全开去宠物医院汇合。
“你看起来有些疲惫。”齐全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下说道。
“用脑过度了。”顾闻策揉揉太阳穴，“我以为只是很快能找到一只猫，结果还得做推算。”
“你脑部的伤还没完全康复。”齐全表情不变，木着脸提醒。
“我知道。”顾闻策望着车外景色，“我只想在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
“但她不在意，不是吗？”齐全接话，“你该给她请一个心理医生。”
“再说吧。”顾闻策拒绝齐全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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