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的命令如同烙印,刻入了沈彻的骨髓。
从第二天起,澄翼阁与演武场之间,几乎成了他全部的活动轨迹。
时间被压缩到极致,睡眠成了奢侈,每一寸肌肉、每一分精神力都被压榨到极限。
训练不再是简单的“看线”与“锁息”。
胥将《星络残卷》的基础运行法门,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强行融入沈彻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
“呼吸,不是让你喘气!是让你引动周身的能量粒子,淬炼你的肺腑,滋养你的精神海!每一次吸气,想象将星辰之力纳入体内;每一次呼气,将体内的杂质与疲乏尽数排出!”
胥的声音冰冷,如同鞭子抽打在沈彻的意识上。
沈彻在演武场上奔跑、跳跃、挥拳、格挡,每一个动作都必须严格契合《星络残卷》中那幅基础星轨循环的韵律。
起初,这简直是酷刑。
身体的动作与精神力的运转严重脱节,要么动作变形,被胥轻易击倒;要么精神力紊乱,在脑海中掀起针扎般的风暴,让他头痛欲裂,眼前发黑,好几次甚至直接晕厥过去。
阿青和阿叶看着被抬回来时浑身淤青、脸色惨白、意识模糊的沈彻,心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多言,只能更加细心地准备药浴和补品。
胥对此视若无睹。
每当沈彻醒来,等待他的永远是演武场上那道冷酷的身影和更加严苛的要求。
“太慢!你的精神力是蜗牛吗?跟上你拳头的速度!”
“散!又散了!凝聚!把你的意志力灌进去!让它像钢丝一样拧成一股!”
“痛?痛就对了!记住这痛!它是你弱者身份的烙印!想撕掉它,就给我撑住!”
汗水、血水、甚至偶尔因精神力反噬而从口鼻渗出的血丝,混合在一起,浸透了演武场的沙地。
沈彻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放在铁砧上反复锻打的铁胚,在胥那沉重无比的锤击下,一次次变形,一次次濒临碎裂,又一次次在极限的痛苦中,被强行重塑。
然而,在这非人的折磨中,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他对疼痛的忍耐力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原本需要咬牙才能承受的打击,现在已能面不改色地硬抗下来。
他的肌肉纤维在反复的撕裂与修复中,变得更加坚韧、致密,线条逐渐清晰,虽然依旧不显魁梧,却蕴含着远超从前的爆发力。
更重要的是精神力。
在一次几乎濒临精神海崩溃的边缘,沈彻凭借着那股不屈的狠劲,强行按照《星络残卷》的路径,将散乱的精神力丝线一点点收束、凝聚。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被撕裂的瞬间,胸口的白玉佩骤然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清泉般汩汩流淌的清凉能量,瞬间抚平了精神海的狂暴,引导着那些散乱的精神力,完美地完成了一次完整的、顺畅的星轨循环!
“嗡——”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了。
世界在他感知中变得更加清晰、透彻。
空气中能量粒子的流动,远处树叶的摇曳,甚至胥身上那收敛着却依旧磅礴的精神力场,都化作了更加明晰的“线”。
他不再需要刻意去“看”,这些“线”仿佛自然而然地就呈现在他的意识里。
他的动作也随之变得更加流畅、协调。
出拳时,精神力能自然而然地附着其上,带来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穿透力;
闪避时,对“线”的预判更加精准,往往能在胥的攻击及体前,就已找到最优的闪避路径。
胥的攻击依旧凌厉,将他一次次击倒。
但沈彻爬起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神中的火焰也越烧越旺。
他开始能在胥手下支撑更久,偶尔甚至能凭借那瞬间的灵光乍现和对“线”的超凡把握,做出一些令胥都需稍加认真才能化解的反击。
胥将他一次次击倒,看着他一次次带着更锐利的眼神爬起,冰冷的眼底深处,那一线满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只青鸟,正在以一种超出他预期的速度,挣脱雏鸟的绒毛,长出锋利的翎羽。
这日训练间隙,沈彻靠坐在兵器架旁,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
胥走到他面前,丢给他一个水囊。
沈彻接过,仰头灌了几口清凉的泉水,干渴灼痛的喉咙才稍微缓解。
“感觉如何?”胥难得地问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
沈彻喘着气,抬起手臂,看着上面新旧交错的淤青和结痂的伤口,感受着体内那丝虽然微弱却无比凝实、如同溪流般缓缓自行运转的精神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笑容:
“还能……再来。”
胥看着他眼中那簇仿佛永不会熄灭的火焰,沉默了片刻。
忽然,他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按在了沈彻的头顶。
一股温和却无比精纯浩大的精神力,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笼罩了沈彻几乎枯竭的精神海。
这股力量与白玉佩的清凉不同,它带着胥独有的、霸道而阳刚的气息,如同熔岩般滚烫,却奇异地没有带来任何伤害,反而以一种极其高效的方式,快速滋养、修复着沈彻消耗殆尽的精神力,甚至连肉身的疲惫感都被驱散了不少。
沈彻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胥。
这种直接的精神力滋养,极其耗费施术者的心神,而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这完全不符合胥一贯冷酷的风格。
胥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他,仿佛在透过他的眼睛,审视着他灵魂的每一丝成长。
“记住这种感觉,”
胥的声音低沉,
“这是强者才配享有的恢复方式。想一直拥有它,就变得更强。”
说完,他收回手,那股温暖的洪流也随之退去,但精神海被充盈、肉身疲惫被缓解的舒爽感却残留下来,让沈彻几乎想要喟叹出声。
他看着胥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胥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时而用暴风雪将他摧残得遍体鳞伤,时而又吝啬地洒下一缕阳光,让他得以喘息,并更加渴望……
这种冰与火的交织,残酷与“温柔”的并存,比单纯的打压或呵护,更能牢牢拴住一个人的心。
就在沈彻沉浸在变强的快感与对胥复杂情绪的揣度中时,他没有察觉,或者说,以他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察觉,在胥府外围,乃至帝都更深的阴影里,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岩管家无声地出现在胥的书房。
“大人,‘暗瞳’最近很安静,我们安插的眼线回报,他们似乎收缩了活动范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胥站在窗边,看着演武场上那个刚刚接受了他精神力滋养、正挣扎着独自进行恢复性训练的倔强身影,淡淡道:
“蛇缩回去,要么是怕了,要么……是准备发动更致命的袭击。盯紧他们,尤其是与那几家贵族有牵连的。”
“是。”岩管家躬身,继续汇报,
“另外,关于那枚青鸟令牌和金属箔,我们在皇家古籍馆的密档中发现了一些零星记载。‘巡天司’确实存在过,据说其成员并非单纯依靠血脉或精神力,而是掌握着一种名为‘星纹’的力量,能与星辰共鸣,调动天地伟力。覆灭原因不明,有说是内乱,有说是触怒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
胥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
“‘星纹’……与《星络残卷》有关联吗?”
“记载模糊,无法确定。但金属箔上的封印极其古老强大,强行破解恐有损毁风险,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对应的精神力频率才能安全开启。”
胥沉吟片刻:
“钥匙……或许,就在那只‘青鸟’自己身上。”
他指的是沈彻与令牌之间那奇异的感应,以及他修炼《星络残卷》的进度。
“继续查,重点是‘巡天司’覆灭的真相,以及‘暗瞳’与这些古老遗物之间的确切关联。”
“明白。”
岩管家退下后,书房内重归寂静。
胥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目光深远。
他将沈彻投入熔炉,锤炼他,引导他,既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也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可能席卷整个帝国的风暴。
沈彻的成长速度令他满意,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时间不多了……”
胥低语一声,声音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而在沈彻看不见的地方,一张针对他,或者说,针对他背后可能代表的“巡天司”遗产的无形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熔炉内的火焰越烧越旺,而炉外的阴影,也愈发深沉。
沈彻感受着体内新生般的力量,擦去嘴角训练时咬出的血渍,眼神锐利地望向远方。他知道自己变强了,但他更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胥的“奖励”如同甘霖,却也提醒着他与强者之间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渴望力量,渴望到骨子里。
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为了摆脱桎梏,更是为了……
有朝一日,能真正站在那个强大的雌虫身边,而非永远活在他的羽翼(或者说,阴影)之下。
这念头如同野火,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他闭上眼,再次沉浸到《星络残卷》的修炼中。
精神力沿着玄奥的路径缓缓运行,这一次,他似乎感觉到,在那基础星轨循环的尽头,隐隐有更加复杂、更加璀璨的轨迹在向他招手。
今天还是一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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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精进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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