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再一次透过玻璃窗户洒进来。
少女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试图驱赶照在脸上的暖意。
“叮铃铃——叮铃铃——”
饼干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动静，从它的小窝里跳到祝余的床上。
祝余似乎睡得很沉，刺耳的闹铃轮番响起也不见她的动作。
直到，祝余的房门被敲响。
“祝余。”
时淮这声不算大的声音比闹铃好使。
祝余醒了。
她一下子坐起身，脑袋机械地转向声源处。
房门处安静了片刻，又再次被敲响几下。
“……祝余。”
熟悉又平静的语调透过房间门传进祝余耳朵里，她现在确定，刚刚听见的那声不是做梦。
而此刻的门外，时淮后退两步，盯着眼前没有任何动静传来的房门看了几秒。
接着，他转身，走下楼梯。
“小淮，阿余还没醒吗？”
祝母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走到餐厅的时淮听见僵住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祝母出差完回来，刚好能在家里待上几天。
所以她今天特意起早，亲自下厨给他们两个做早餐。
但是等到现在，祝余还没出来。
“……我敲门了，没应。”
刚刚就是祝母让时淮上去叫祝余的。
不然他也不会答应。
祝母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手里的餐盘放到桌子上。
“谢谢。”
时淮接过祝母递过来的碗筷。
“阿余这孩子，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祝母把围裙摘下，拉开时淮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很巧，这时祝母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什么事？”
接过电话，祝母再次起身走出去，应该是在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而此刻的祝余正急急忙忙地打开门出来，下楼梯时蹬蹬蹬地声响听上去就很急促。
一直到她的脚步声走进餐厅里，才停下来。
祝余轻车熟路，走到她昨天那个位置坐下，但动作却被正在不远处打电话的祝母叫住。
祝余转头，看见祝母伸手指向时淮旁边的空位置。
她不明所以，视线顺着方向看去。
餐桌上时淮旁边的位置那儿，正摆着一套餐盘。
那才是给她留的。
……
这下不行也得行了。
祝母很快走回来，祝余磨磨蹭蹭，听见祝母催她才终于坐到时淮旁边。
一时，餐厅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簌声音。
吃到差不多，祝余放下手中筷子。
她伸手端起眼前未动盛着汤的碗，用勺子舀了口还冒着热汽的汤汁递到嘴边。
祝余朝汤面轻轻吹气，喝汤的咕噜声随之响起。
就在这时，时淮的声音传入祝余耳中。
“这碗汤是我的。”
“……”
这碗汤，是时淮的。
汤是时淮的？！
祝余愣住，手上动作一下子停滞，含在嘴里的这口汤更是要下不下。
到最后，祝余也没出声回那句尴尬的话。
她只是垂头，悻悻地把碗放回原位。
没有再多看那碗汤一眼。
*
出门的时候，祝余和时淮一起。
祝母去车库开了车出来，车轮稳稳停在门口。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她戴着眼镜的脸庞。
祝母转过头，看向门口一左一右站得很开的两人。
“上车。”
……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车后面坐着的两人无言。
祝余把书包抱在怀里，面朝窗外，看着匆匆而过的建筑物。
“阿余。”
“嗯？”
祝余闻声转头，看着前面开车的祝母。
“今天你们司机叔有事，下午我还得去开个会，你们到时候记得自己打车回去。”
“好。”
几分钟的车程，眼前的景色变为静止，汽车稳稳地停在学校门口。
校门口以远的道路两侧，正停满一长队的名车。
和祝母告完别，祝余和时淮各自打开一边车门下来，一前一后朝校门口走去。
*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来。
许书禾早早就到了学校，但是宋泊年比她还要更早一点。
她快步走到座位前坐下，转过头和宋泊年熟稔地打招呼。
“好早啊。”
许书禾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牛奶，递到宋泊年桌面上。
“感谢宋泊年同学昨晚那么晚了还解答我的问题。”
“你的报酬。”
声音落入耳中，宋泊年笔尖一顿，视线定格在眼前多出的那一盒牛奶。
“……谢谢。”
许书禾听见了这道微弱又极低的声线。
她似乎没想到宋泊年能主动道谢，脸上的笑容也愈加明显。
许书禾主动凑近，声音徐徐。
“不客气。”
*
祝余走在路上，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时淮。
少年的身高，刚好能帮她挡住天空中刺眼的阳光。
连祝余映在地面的影子也被时淮的包裹住。
“宿主。”
一直没吭声的系统这时候冒出头来，把不设防的祝余吓了一跳。
“怎么了，又有任务？”
只要是系统出声，那准没好事。
“不是的，宿主。”
“是厌恶值，时淮的厌恶值。”
系统今天心血来潮，想检测一下版面，结果就发现男主的厌恶值更新了。
“宿主，时淮现在的厌恶值，已经降到87％了。”
87％。
能让时淮的厌恶值掉到87％耶。
祝余都想为自己拍手叫好。
不枉她每次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补救。
祝余弯起唇，连带着前面那个成天板着脸的少年都看顺眼了点。
……
“诶，刚刚我去了一趟办公室，听见班主任在和老师们谈论考试的事儿。”
“什么，仔细说说？”
教室里，哄闹的声音很快传开，不一会儿，班长的课桌前就围满了一圈人。
“我也没听太清，就是说这次考试是市里面的联考，老师们都挺重视的。”
“又考试啊……”
“对啊，怎么刚开学就考？”
“……”
视野拉远，不远处，在桌面上午休的祝余抬起头来，悄悄竖着耳朵，把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考试什么的，她最头疼了。
祝余重新趴到桌面，视线倾斜，藏入一圈黑暗。
只有漏出来的那么一点，落到旁边的时淮身上。
少年看上去很随意，手指一动将空白卷子翻转，目光轻飘飘地看着题目。
*
刚刚从那里经过，许书禾也把他们的谈论声听了大半。
她坐下来，转眼看向宋泊年。
“宋泊年，这个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许书禾眼中带有她不曾意识到的亮光。
“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呀？”
这样的话，她有什么题都可以问宋泊年这个“移动题库”了。
许书禾托腮，等待着他的答案。
闻声，宋泊年轻轻摇了摇头，显得违和的落寞。
“周末……我应该出不来。”
“为什么？”
许书禾脱口而出。
宋泊年顿住，握着钢笔的手指用力。
“家里……管得严。”
*
祝余盯着手中刚发下来的考试条，走在路上独自郁闷。
考试也就算了，怎么考的不好还停她卡啊……
祝余垂着脑袋往前走，只顾得上看脚下的那一小片。
不好好看路的后果就是，她撞上了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的时淮。
“……”
祝余抬起头，急忙后退两步，眼中的诧异还没来得及消散。
怎么走得好端端的人，突然转身啊。
她一时无语，仰着脑袋和时淮生硬地对视着。
他们的视线交汇只持续了十多秒，但祝余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不过，没等她认输，时淮先一步转身，继续往前走。
……搞什么啊。
经历一场小插曲，祝余暂时也没了继续忧伤的心情，她把飘扬起的头发挂到耳后，也抬脚往前走。
*
祝余跟着时淮，一路走到公交车站。
银行卡被祝父停了，说是等她这次考好再还给她。
手机里面的余额，总共加起来也就剩下个位数。
而且，今天祝母还让他们自己打车回去。
祝余哪还有钱啊。
所以，命苦的祝余只能跟着时淮一起坐公交回家。
不过不巧，这次在车站等车的人格外多。
祝余走到空闲的角落，才看清楚旁边同样在等公交的许书禾。
祝余看了看这边的许书禾，又转头看了看那边的时淮。
原来，这个时候男女主已经在她没看到的地方悄咪咪发展感情了……
那她岂不是可以现场吃瓜啦？！
祝余还挺想看看，时淮对许书禾是什么样的。
抱着心思，祝余站在石阶上远眺，期盼着公交车快点到来。
不过，直到公交车停稳，祝余走到后面的空座位上坐下，她都没吃上他俩的瓜。
反倒她还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的缠上了。
……
“祝余，你也坐公交啊？”
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男生伸手搭在祝余座位的靠背上，身体前倾，面向祝余。
祝余不搭理，脑袋转过去，眼睛看向窗外，试图冷落那个人。
“祝余，是不是因为看到我，才跟着来坐公交？”
“等公交的时候，我看见你看我了，别不承认。”
“我就知道，拒绝我你肯定后悔。”
这个说话的男生未免太自信，能把半点不搭边的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
反观祝余，她自从皱起的眉头就没下来过。
听到这句，祝余实在受不了，忍着恶心回头，骂了他一句有病。
但是男生好像只是觉得小打小闹，甚至还要上手触碰祝余的肩膀。
“你！”
触感传来的那刻，祝余几乎是反射性地站起身，但嘴上快要溢出的谩骂声只停留在嘴边。
因为，这个眼前的男的，即便是坐在那儿，也能看出长得很高。
祝余一个人，跟他硬碰硬可能自己还吃亏。
虽然她还是气不过。
哼，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祝余转头看向车内四周，时淮靠里的位置还空着。
此刻祝余已经彻底被冲动支配，她顾不得什么，只是想着，在另外一个男生面前，他至少不能那么放肆。
祝余剜了那男生一眼，然后扶着扶手转身，走向时淮跟前的座位。
祝余没管时淮同没同意，直接背对着他抬起脚，跨过他的两条长腿，坐进里面的座位。
“……”
一直闭目养神的时淮此时睁开了眼睛。
“祝余，为了气我也不用这样吧。”
还没等安静一会儿，那个男生又不依不饶地跟着坐到时淮身后的空位置。
“……”
这个傻逼，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沉默片刻，祝余哼笑一声，微微转头瞥了他一眼。
“谁气你啊。”
“我跟我男朋友坐一起不行？”
祝余这话一出，不止那个男生，连她自己也沉默了。
但很快，男生又接上话茬，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口吻。
“男朋友？”
“那你们刚刚不坐一起？我看你就是骗人。”
祝余一噎，但夸下的海口死也要圆回来。
她继续嘴硬，不想在嘴上功夫占下风。
祝余再次开口，只是底气稍显不足。
“吵架而已，现在和好了。”
说完，祝余还装模做样地往时淮那边蹭了蹭。
但其实，他们俩之间隔着的距离还能塞下一个大箱子。
等了几分钟没见动静，祝余忍不住回头。
那男生已经走回原先的位置，脸上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样子。
祝余看见，气也消了大半。
但她不介意再给他补上一刀。
祝余故意发出声响，把书包抱到身前，她倾身，脑袋歪向时淮。
要知道视觉也能骗人，所以等那男生又不甘心看向祝余，少女正稳稳地靠在时淮的肩膀上。
公交车上播报的女声悠悠传来，车在途经站停下，又有一批人走进来。
在男生下车之前，祝余十分慷慨地送了他一句话。
“同学，真不瞒你说。”
“你连我男朋友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字字诛心。
……
等公交车再次驶进，祝余将扒在窗户上的脑袋转回去。
但扬起的嘴角没个几分钟还一时下不来。
一旁的时淮没抬眼，默默听着祝余把他当枪使的全程。
男朋友。
还真敢说。
时淮支起胳膊，手掌稍稍握拳撑着脑袋，眼神定格在祝余身上。
女孩目视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那道视线，她忽然转过头。
在他们对视的瞬间，祝余表情僵住。
“……”
完了。
为了逞那一时之快，她怎么能忘记眼前这个不好搞的男主呢。
祝余吞了口口水，先一步把目光错开。
然后动作缓慢地把头再一次转了回去。
……还是装傻吧。
*
“各位乘客朋友，槐江路站到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公交车停下，窗外的环境变得清晰，祝余转过头，这才发现车上的人少了大半。
时淮起身往后走，祝余也扶着扶手站起来。
不过，还没等她走出来，一直在前面坐着的许书禾，已经越过她走到前面，跟在时淮的身后下车。
原来许书禾也住在这儿？
嘶，也不知道在车上女主听没听见他们那里的动静。
误会可就不好了。
祝余浮想联翩，她本来浇灭的吃瓜之心又一次蠢蠢欲动。
然而，等她快步走下车的时候，他们俩已经一南一北，走了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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