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大松鼠在小白鸽离开的第二天吱吱吱的大声质问乌鸦。
“不然呢,”乌鸦显得很平静,“让他留在这里等死。”
大松鼠眨着两颗豆大的黑眼睛看着乌鸦,一时有些无言。
除了乌鸦受伤的时候来找它,其他时间它也不怎么能见到他。他只知道乌鸦跟森林里的那些自私贪婪的动物不同,但具体不同多少是不清楚的。
它从见到小白鸽,知道那是乌鸦一直最喜欢的那只,就以为他活不了。
毕竟森林里的家伙都是宁愿喜欢的东西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愿意放他们离开自己的地盘的。
小白鸽不是它见到的第一只鸽子,它在狼哪里也见过。
那只狼也很喜欢那只鸽子,不忍伤害他,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从不让一滴血出现在那只鸽子面前。
但他把鸽子的翎羽切掉了,那只鸽子再也没飞起来过,最后死在了他的面前,他把他吃掉了。
然后它亲眼看着那只狼郁郁寡欢,渐渐走向死亡。
它以为乌鸦再怎么不一样,他们独占喜欢的东西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可乌鸦却把小白鸽放走了。
这一刻大松鼠有些不明白乌鸦了。
不,它一直没懂过。
那只捍卫自己的地盘,誓死不让斗争发生在这里的乌鸦向往着什么。
突然,它看见乌鸦笑了。
正巧夕阳照射了过来给他那白的有些病态的脸上罩了一层柔美的纱。
那一瞬间大松鼠又好像明白了。
乌鸦,他在向往,向往那个他想要的,和平的生活。
23、
教堂的周围有一层轻柔的屏障,平时看不见,但仔细望着那里的时候能看见空气中有淡金色的涟漪。
现在那层屏障在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向山脚扩散,所过之处,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罪恶凝聚而成的瘴气在逐渐消失。
乌鸦站在他的那颗枯树的最顶端望着那屏障,渐渐皱起了眉头。
一如小白鸽没有神圣之力会死亡。
山下的一切生命没有那瘴气也活不了。
那个设置屏障的家伙,想让山下的一切都消失。
乌鸦那双鲜红色的眼眸暗了下来,眼底有细碎的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山顶上的教堂,转身飞向天空离去。
24、
教堂常年没人的阁楼,那厚重的灰尘在今天被揭了起来,扬天飞起,模糊了来人的身影。
25、
白清找到白凌的时候,他蜷着身子缩在钟楼大钟的角落里。雪白的头发半遮着面,看上去有些颓唐。
“你怎么了?”白清上前轻声的问道。
白凌动都没动一下。
白清皱了一下眉,像是不理解又像是不满白凌的状态。
“你怎么了。”白清又问了一遍。
白凌这回动了,抬起头,冰冷的看了一眼白清。然后酿跄的扶着墙壁站起来。
白清这才看清白凌的身上有血。
那圣洁的白袍上滴落了几滴红色如同在冬季白雪中冷冽盛开的梅花。
白清视线一转,瞳孔骤缩,纤长的手指染上了暗红,血液已经凝固了,手掌有一道伤口,贯穿整个手掌,看样子血是从那里流出来的现在已经停了。
“你这是干什么?!”白清惊愕的喊道。
白凌没回答,问了一句:“白澈做的那些事情你知不知道。”
白清错愕的看向他。下一秒调整表情却已经来不及了。
白凌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有些怅惘又有些失望的看着他。轻呼了口气,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下了一句如同清风般快要消散的话。
白清一瞬间红了眼眶,这令他一向儒雅温柔的形象失态。
小白鸽说:“我曾经把你们当做哥哥的。”
26、
教堂在几百年前有一颗巨大的蛋,信徒们坚定的相信那里面孵化的一定是继承者。
信徒们守了一个又一个的百年,终于在三百年前等到了它开裂。
但里面的生物却不是一个。
而是三个。
刚破壳就睁开眼睛的老大一双眼睛如同星辰,不哭不闹,就睁着眼睛看着周围围上来的人。
周围被他盯着的都心生胆怯想要后退,那一瞬被那双无欲无求的眼睛看着像是能被他看清一切。
紧接着睁眼的老二像是个正常的新生儿,大声哭了起来。大概是哭烦了,老大不太熟练的伸出翅膀轻轻蹭了蹭老二,他也神奇的渐渐停了哭声,轻轻睁开了眼睛。
最小的那只却没有任何动静。
信徒们以为他死了,但他面色红润不像死婴。
而且老大不让他们靠近。
信徒们没有办法将他转移安置在了一个最偏僻的房间,不让来人发现。
渐渐的,信徒们开始遗忘他。
只有一同破壳的前两只偶尔去看照他。
这样一直坚持了两百年。
直到一百年前,在两只一同去看望沉睡的小家伙的时候。
本该被乌云遮挡住的阳光突然穿过厚重的云层大亮,正巧一束光照射进昏暗的房间里打在了沉睡的人身上。
沉睡的人的身上迸发出了大量的光芒,那光芒刺的在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眼睛疼。
光芒闪亮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老大眯着眼睛,在光消失后,那双星辰般的眼睛似乎变得更加神秘了。
老二在一旁捂着眼睛,费力的眨了眨,生理疼痛让他红了眼眶。
沉睡的人没有醒。
老二从此戴上了眼睛。
老大变得越来越沉默,冰冷高傲,行事愈发神秘,渐渐变成教堂里地位最高的人。
他将信徒派遣至人间,将山腰的鸽子带领到山顶的教堂,形成了一个新的制度。
小白鸽就是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睁开眼睛的。
此时距那光芒迸发事件已过50年。
从此,小白鸽开始跟在白清和大使者的手下成长。与其他白鸽划清界限。
27、
那是一个对于森林里的动物和教堂里的白鸽平常的一天。
在这一天乌鸦再次遇见了小白鸽。
那是半山腰,在那神秘屏障的两边。
那屏障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扩大到了那里。
乌鸦和小白鸽彼此对视的站在那屏障的两边,相顾无言。
小白鸽望着熟悉的面孔,思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令他的眼睛不知不觉的湿润了起来。
乌鸦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小臂下意识的抬了起来,伸到一半停住了动作,手指蜷缩了起来,小臂渐渐垂了下来。
小白鸽望着他,看见他的动作垂下了眼眸,小声道:“对不起。”
“跟你没有关系。”乌鸦淡声道。
小白鸽垂下了头。
风轻轻的从两人之间穿过。突然,小白鸽说的:“我想抱抱你。”
乌鸦愣了一下。
“快了……”小白鸽意味不明的呢喃道,“就快了……”
我就可以碰到你了。
乌鸦好似从小白鸽的神情中读出了什么,烦躁的向前一步。
屏障闪了一下淡金色的光,乌鸦身上冒着烟后退了一步。
他们为了离彼此近一些,离那屏障真的很近。
乌鸦不顾疼痛盯着小白鸽看,声音发抖的问他:“你要做什么?”
小白鸽摇了摇头,“我不做什么,我也做不了什么,我改不了他。”
“谁?你改变不了谁。”乌鸦追问道。
“大使者,”小白鸽说,“我做不了什么亦改变不了,你不用担心我。”
“真的?”乌鸦怀疑的看着他。
小白鸽点了点头,真挚的说道:“真的。”
乌鸦不相信的看着他,沉默在他们之间存在了好久,久到小白鸽平静的表情差点崩溃。
乌鸦开口了:“你走吧。”
小白鸽意外的看着他。
乌鸦说:“我相信你。”
相信你改变不了那个想要消灭我们的,虚伪的大使者。
28、
乌鸦在半身腰找到了一个看日出很好的地方,但是有些偏僻,很难找到。
乌鸦单抱膝坐在那削的平整的石头上,望着远方刚升起一轮边廓的太阳,眼底晦暗,好像在沉默的思考着什么。
“你还真是不好找。”一道清冷高傲的声音在乌鸦的身后响起。
“你可以不找来。”乌鸦头也没回的说。
“如果你不找白凌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那清冷高傲的声音继续说:“你这个死缠烂打,令人厌烦的乌鸦。”
乌鸦向后侧了一下脸,嘲讽道:“也好过你这虚伪的骗子。”
来人毫不在意的笑了一声。
乌鸦起身,看向身后的来人:“你怎么敢骗他的,白澈。”
29、
大使者一身拖地白袍,宽大的兜帽扣在头上,浑身上下就神秘的漏出了半张脸。
大使者没回答他这问题,抬手一挥,一把纯白无暇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上。
“我本来没想理会你这个污浊之物,可你总是要孜孜不倦的出现在白凌的面前。”大使者手中拿着剑一步一步的向乌鸦走去,“我让你离他远一些,从教堂的门口将你赶了出去,你竟又出现在他面前。”说着大使者冲着乌鸦一剑挥了出去。
乌鸦漆黑的翅膀一扇,飞在空中躲了过去。
“白凌是教堂最神圣纯洁的白鸽,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染指他,何况是你这个污浊之物。”大使者见乌鸦飞起也扇动翅膀飞起,又一剑劈了过去。
叮!
乌鸦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柄漆黑如墨的剑,横在身前挡住了大使者劈过来的剑。
乌鸦手下用力将大使者推了出去,挽了个剑花,剑尖指地,嘲讽道:"疯子。"话音刚落,密集的剑式就攻了过来。乌鸦疲于应付这些攻势,一时竞也没在分心嘲讽。
大使者比乌鸦少说多活了三百多年,乌鸦就算再天才也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
乌鸦跟他打了三天两夜,最后重伤的躺在地上。那天天很晴,天空碧空如洗好似小白鸽那双眼睛。
大使者身上的白袍被鲜血染红,他走到乌鸦的上方垂眸可怜的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乌鸦觉得可笑的笑了笑。
山下的家伙打不过山顶的家伙,因为他们被上天眷顾着。
“你杀不了我。”乌鸦虚弱的笑着嘲讽的说他。
嘲讽这个虚伪不能杀生的家伙。
大使者居高临下淡漠的看着他像在看一只蝼蚁,淡淡的说到:“我当然不会杀人,”大使者抬起手,一道透明的东西框住了乌鸦,那清冷高傲的声音定下了罪行,“你是被神圣的光杀死的,因为你满身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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