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灰衣人刚冲进庙门,就看到中间那副棺材的棺材板猛地被掀到地上,嘭地砸起一阵尘土,四周的灯烛被吓得颤抖不已,晃出无数鬼影,忽一名白衣女子从那棺材内坐了起来!
二人愣住,脚步当即一滞,庙里一下静得落针可闻。
此处烛火昏暗,抬眼望去,只见棺木成排,阴气森森。
那副棺材里出来的是……鬼?
当然不是!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棺材是怎么回事,他们比谁都清楚。
但怎么还有个活的?!
而且她身上的气,和那个玄灵境强者很像!
难道今晚这一切都是有人提前算计好的?
前面那两家伙是干什么吃的!棺材运过来的时候就没发现?
可惜这些话想问也问不了了,负责看守的那俩刚刚已死在外头。
两灰衣人愣了一瞬,相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和不解。
他们被算计了,所以那玄灵境强者才能一路追杀至此,若非如此,这地方那么多年都没出过事,怎么偏偏今晚就……
而且棺材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活着爬出来!?
此事若被主子知道……二人不敢再往下想。
无论如何,从棺材出来的这人不能留,否则即便他们逃得过今夜,也逃不了明日。
起心动念仅是一瞬,二人并未商量,就不约而同地朝崔玉君冲去。
崔玉君刚站起身,就看到两倒霉鬼朝自己杀过来,她想要个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这么直接的吗?很好!
能动手就不哔哔,这个她熟。
你死我活选哪个,这个她也很有经验。
灰衣人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的时间,二人就已经逼近,那两把剑眼看就要洞穿她的身体。
站在庙外的黄泉道者冷漠地看着里头的这一幕,刚刚从他刀下逃过一劫的灰衣人,已被他抹了脖子,接下来他并不打算插手庙里正发生的事。
照常理,此女应是必死无疑,可他没有看到她倒下,而是看到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拧了下身子,再轻轻一跃,就从棺材里翻了出来,自那两灰衣人身侧绕了过去,瞬间就扭转了局面。
由静而动,整个过程可谓是行云流水,一起一落宛若飞燕,轻盈灵巧。
女子飘飞的衣袂轻轻垂下,两灰衣人同时松开手里的剑,捂住被划开的脖子,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砰地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指缝间汩汩流出。
怎,怎么会?!
咽气之前,他们才看清那女子手中有一条黑色细带,其一头缠住她的左手,另一头拈在她右手的指间。
黑带如墨,衬得那双手比雪还要白上三分,强烈的对比,在这鬼气森森的庙内,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美感。
更诡异的是那黑带好似活的,在她手中有张牙舞爪之势。
遂见那女子手指轻挑,捻起一段,绕了一圈,再轻轻一顺,那狰狞的黑带当即软了下去,垂落下来,服服帖帖地圈住她的手,乖乖地任那双手来回把玩,看起来竟有种谄媚讨好之态。
太,太诡异了!
她就是用这条诡异黑带抹了他们的脖子!
生命的最后一刻,二人才想起,此女既能从棺材里出来,必是有所依仗。他们被外面那人杀得慌了神,竟没马上想到这一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崔玉君也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刚刚本想借这力量化出一把刀或是匕首,但她的神魂侵入时,这些力量却自行化成这样一条黑色细带。
其实她无所谓借来的力量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只要能为她所用就行。
不过修行之力所呈现出来的形态,自有其深意。
崔玉君手指绕了几圈,这么长,更像是绳子?或是束带?
绳子,束带,是做捆绑之用。
有意思,那黄泉道者自行捆缚的力量,被她借了出来。
而且此等形态,在她手中可长可短,可硬可软,杀人非常好用。
外面传来脚步声,崔玉君抬眼,今晚无月,亦无星光,即便她拥有神窍之眼,也看不太清外面那人的相貌,看到的只是一个黑影,高瘦修长。
来了!
玄色的靴子迈过门槛,屋内昏暗的光线爬上他的衣角,快速地往上窜,终于落到那张脸上。
苍白,瘦削,冷峻,面带风霜,双目瘆亮。
他刀上的血还未干,他身上的杀气就已尽数收敛。
强者,并且是身经百战的强者。
崔玉君有些意外,本以为修黄泉道修到此等境界的应是个老人,不想竟是这般年轻,瞧着不过二十出头。
黄泉道,初始是以禁人欲来破修行之境。
对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而言,****都不能动,可每次破镜后,之前压制的欲念都会加倍反扑,若是控制不住,就会陷入疯魔。
而且一旦走上这条道,在步入天人境之前,不得破戒。否则不仅此生无缘天人境,原本的修为也会滑落,且不可逆。
男子自十四五岁起,身体之欲就开始萌芽,越是刻意压制,就越是汹涌澎湃。这是苦修中的苦修,极少有人愿修此道,即便入了此道,也往往是中途而废。
故此人甚是难得,如今他体内已通了九十窍,进入玄灵境第四层中期。
唐世一进了庙后,就一直盯着崔玉君的手,仅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手里那条黑色长带是什么。
他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为何那些被他压制的力量会出现在她手中?
更诡异的是,那些力量在他身体里时,从不曾像在她手中这么乖顺,听话,服帖。而且她把玩他的力量时,他甚至能感觉得到的她手上的温度,她指尖的触感……唐世一突地想起一些藏在心底的画面,神色微变,面上的线条愈发紧绷。
他放慢脚步,在离崔玉君约十步远处停下,视线缓缓往上移,二人目光对上的同时,他手里的雁翎刀也做好了杀敌的准备。
崔玉君:“……”
好强的杀意,都是一见面就想要她的命,但这个和刚刚那两废物不一样,这家伙不好对付。
此刻她借的是他的力量,用他的力量来对付他,效果是要打折扣的。而且如果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在她手里,那他便可以将其收回。
真要动起手来,她很可能会吃亏。
打起来不占便宜啊,要不来文的?
就在崔玉君琢磨着坑蒙拐骗该用哪一套时,唐世一忽然开口:“崔家四姑娘,崔灵。”
低沉的嗓音在这阴森诡异的棺材庙内响起,听得人耳朵有点痒痒的,周围的烛火腾地颤抖了几下。
崔玉君:“?!”
居然是认识的人?
她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似乎真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崔灵见过他?何时?
她在崔灵身边十年,但凡和崔灵有过接触的人,她基本都知道,印象中并无这么个人。包括她当崔灵的时候,也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么号人。
正仔细回想,那人却突然朝她出手!
劈过来的刀风隐隐带有异象,竟是太极阴阳鱼,黑白双鱼如泼洒的水墨扩散飞出,刀风化水,刹那成浪,席卷而来。
刚刚外头那三个修为不算低的灰衣人,就是死在这样的异象下。
崔玉君心里暗骂,这是个不讲武德的。
她侧身往旁一退,同时抬手,手中的黑带飞了出去,本是要缠住他的雁翎刀,不想那黑带只是在刀刃上弹了弹,仅卸去几分他的刀势,挡住那两尾游鱼,她手里的黑带就开始虚化,有要消失之势。
果然,此人已意识到这是他的力量,意欲收回。
麻烦!
碰上一个又聪明又敏感又强悍又不讲武德的家伙。
崔玉君手上微一用力,以神魂稳住黑带的虚化,强行将它扯了回来。
那黑带也是标准的墙头草,态度丝滑得很,主人召回它就回,崔玉君勾勾手指给点甜头,它立马翻脸不认主,掉头就朝崔玉君贴过去。
由**凝炼而成,常年被镇压的修行之力,对强大的神魂有天然的渴求。
崔玉君手指绕着重新凝实的黑带,看着那人:“阁下认识我?”
刚刚本就是先行试探,但对方如此轻易就化解了他这一招,唐世一暗暗吃惊。更让他骇然的是,那女子将黑带扯回去时,他心头竟隐隐有种失控感,绷紧的神魂莫名获得某种说不清的抚慰,如久旱逢甘霖,以至于让他有瞬间的晃神!
那等感觉着实古怪,他心头惊疑不定,这女子之妖异之诡异,远胜他生平所见。
而且为何还长得和崔灵那么像?
唐世一沉着脸,第二刀出手:“你不是崔灵,你是何人?”
崔灵:“……”
说是的是你,说不是的也是你。
这家伙除了不讲武德,还很善变。
手中的黑带刹时长至十余丈,升腾盘旋,宛若游龙环绕她周围,替她挡住那劈过来的刀光异象。庙内猛地旋起一阵风,她白衣飞扬,长发飘舞,周围的烛火开始剧烈颤抖。
然而任她怎么驱使,黑带都没能伤其主,只是护着她不被他所伤。
而且眼下此人出手并未用全力,她用神窍之眼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他体内有一股极其澎湃的力量,如被压制的,要喷发的火山,玄灵境四层远不是他的终点。
如此天资,实是百年难见,万中无一。
崔玉君无奈,她清楚仅凭这条黑带是对付不了这家伙,除非她“向天借道”。
啧!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
于是雁翎刀穿过黑带,朝她落下的瞬间,崔玉君开口:“都是黄泉同路人,阁下何必如此相逼。”
话音刚落,刀就停下了,停在黑带前,离她的脖颈仅半寸之距。
崔玉君看着他,神色淡定。
唐世一沉默片刻,终于将雁翎刀错开些许:“此话何意?”
崔玉君却是反问:“阁下既认出我是崔灵,为何又说我不是崔灵?”
唐世一看着她,眼神在她手里的黑带上停里一下:“崔家四姑娘,可没有你这般本事。”
他试了两次,都没能顺利收回这些力量,刚刚那几个回合,感觉像是自己和自己交手一般。除非决意死战,否则一时间他还真奈何不了对方。这等失控的感觉令他很是不安,若他的力量她能随意取走,那他的命,她岂不是也可以随意拿走?
而且他竟看不出对方的修为深浅,她身上并无修行者的真元之气,看起来更像个普通人,实在是妖异奇诡得很。
此女究竟是何人?
之前在庙外就觉得这里充满不祥,本以为是来自她。
可进来后却发现,那些不祥之气来自庙内那几十口棺材,还有笼罩在此地的诡异阵法。
“以前确实没有这般本事,但去过了黄泉,多少也学得了一些手段。”崔玉君说到这,让黑带飘起,缠住那把雁翎刀,慢慢推开,“阁下亦是从黄泉归来,当能明白。”
唐世一瞳孔微缩:“你……”
崔玉君轻轻绕着手里的黑带:“你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只是阎王不收,就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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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文《林姑娘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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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0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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