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夜何止是心情称不上好。
顾春夜的心情糟透了。
自拿到姜明九报告起，心头就盘旋着不妙的预感，在得到了秘书汇报后，居然成了现实。
问林英三缄其口，问医院秉持医德，像个大反派一样杀到隔壁市，拿到那份被脱敏打码得恨不得就只剩“孕12周 6”这几个字的报告，顾春夜死死盯着上面的患者性别。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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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西雨家住了两天，姜明九就回去了。
再怎么也是别人的空间，他还没眼色到看不出来顾西雨和自己一样不适应。
但是小腹慢慢鼓出来，顾西雨不适应也得适应。
这孩子还得他来教育，不趁自己死前多考量下顾西雨，并且让他多接受孩子，姜明九放心不下。
于是最终和顾西雨达成了每周在他家留宿三天的认识，姜明九其实也对自己是外来者一清二楚。
孩子的教育和他无关。
登堂入室有钱人的家里其实有些难堪。
和总在自我攻略的顾西雨加深关系更是个难关。
躺在自己狭窄的床上，姜明九捂着眼睛，自问自答：“我到底在干什么……”
0731安慰他：【你在对任务负责，这很好。】虽然可能都是无用功。
忍了忍，0731忍住了没有提醒他，狗血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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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顾西雨的公司不提倡加班，下班很早，冬天也天黑得很快。
回家摸黑呕吐、躺下摆烂，一切都像呼吸一样自然，姜明九没有开灯。
所以楼道里的高跟鞋声才异常清晰。
他们这层楼没几个穿高跟鞋上班的。有的那几个也很少这个点就下班，并且没有一个会经过他的门口。
听得出来对方的体重很轻，停在自家门外，姜明九没有任何紧张感。
他甚至还有闲心问0731：“你帮我点外卖了？”
0731：【没有。】
“原主的朋友？”
【涉及……】
敲门声和姜明九的“可以了”打断了它。
“可以不开门吗？”刚刚完成了晚间孕吐，正是姜明九最容易懒的时候。
难题被抛过来，0731好歹有所长进，数据流不会再烧起来，可是事关任务，它做不出选择。
【都可以。】
如果现在是几个月后，它可能会建议姜明九开门。
但是太早了，实在是太早了，主角才三个半月，还处于随便就能引产的月份。不论是顾西雨，还是顾春夜，都实在登场太早了。
敲门声不止，姜明九最终还是爬起来去开门。门外是被他自己改变的故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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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别管从哪里来的惯例，顾春夜设想过无数次自己要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先给姜明九一个耳光。
但是打开门的男人很高，比她高很多。抵着门框，他骨架大得能将这四方体塞满。
这个巴掌想要甩到他脸上，顾春夜需要高举手臂。
而且视线正对着胸，她甚至要把头高抬到下颌线有拉扯感，才能看清姜明九……好吧看不清。
楼道灯光昏暗且不时眨动。
姜明九的背后一片漆黑。
收集的资料，秘书的汇报，都明确写了这个人比顾西雨还高5公分。顾春夜一直没当回事。
所以抱胸站在门口，她只能在此刻才猛然察觉，自己不像是来对峙，更像是走入了什么凶*杀现场。
尤其是姜明九没有表情，弯下脖子，投过来的眼神很冷：“有事？”
顾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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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春夜要是这么轻易就怂了，那她这么多年也就白干了。
向后退了一步，扯出一个冷笑，她朝后面抬了下头：“聊聊？”
装作不认识，假装肚子疼，姜明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个拒绝的方案，最后在心底叹了口气，还是拿了件外套还是跟了出去。
因为顾西雨说过搜索方式，姜明九特意记了下这张脸。顺带还查了查对方的身价，以及需要费多大劲可以捏死自己。
结果让姜明九安静如鸡。
于是一前一后下楼，站在顾春夜面前像劫匪，跟在她后面像保镖。围绕着灯，有那么几秒，姜明九的影子能整个盖过她，可又有那么几秒，顾春夜的影子也能吞掉他。
一身看不出价格的休闲西装，腕表泛出贝母的暖光，女人在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回头，看起来和这座老破小格格不入，说的话倒是很接地气：“想吃什么，我请客。”
隔着羽绒服捂住肚子，姜明九刚刚孕吐完，没什么胃口：“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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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饭店，姜明九果然也没能胃口大开。
幽暗的包厢菜品精致，菜量很少，看来吃的是格调。
导航得最被推荐的一家，顾春夜显然也没来吃过，不知道这里的特色是每道菜都要忍受至少十分钟的氛围。
“谢谢你，但是不用再尝试了，我们会好好品尝的。”无奈打断了工作人员试图往一小块牛肉上吹泡泡，顾春夜和姜明九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意。
姜明九是孕期发困，顾春夜是驾驶疲劳。
没眼色的工作人员还在争取：“可是如果没有经过这最后一道果木味的烟熏，牛肉的口感会大打折扣……”
真是够了。每道只有一口，入口还都冷了的菜，谈什么口感。姜明九撇过脸，没怎么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
因为每道菜都要被折磨，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明明是包间，反而独处时间极少，就算是想往姜明九脸上泼杯水都做不到，顾春夜维持着体面，很后悔没带司机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开车的时候聊天效率不高，她本来可以不用受这个饭店的鬼气，直接在车上就骂完姜明九的。
现在好了，饭吃不下去，提前付款，带着姜明九坐回车里，顾春夜自己都开始怀疑这一晚上到底在做什么无用功。
连个下马威都没给成，她还不如直接在姜明九家门口跳起来扇他耳光。
越想越气，也不发动车子，按下车窗，顾春夜抽出一根烟，骂了句脏话。
哈欠打到一半，姜明九：？
他先从哪里吐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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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从禁烟开始吧。
姜明九斟酌了一下用词：“请勿在公共场合吸烟。”
把车窗摇上去，顾春夜叼着烟：“这里是我私人的车。”
挑了下眉，姜明九作势要打开车门：“那我走？”
把车门锁了，顾春夜找到打火机，却没点燃：“你走一个看看。”
姜明九：“……”
在心里疯狂滴滴0731，姜明九妥协：“顾总，吸烟对胎儿不好。”
这下是真的是点燃了烟，顾春夜夹在手里，被他气笑：“还胎儿，不可能。赶紧让顾西雨把孩子打了。”
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她低下去眼睛，没看姜明九，一直在看烟，一副像是无法被自己的话说服的样子。
狗血终于来临，0731沉默地尖叫，姜明九则回了句“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驴头不对马嘴，甚至带着嚣张的回答，让顾春夜和0731都愣了一下。
只见姜明九凑近过来，身体还在社交距离外，手指却已经捻灭拿走了顾春夜的烟。甚至趁顾春夜愣神，他还把整包烟都拿走了。
握着仅剩的打火机，顾春夜被突然的展开打得措手不及：“你干什么？”
摇了摇烟盒，姜明九盯着这种奢侈品，扫了一眼顾春夜：“保护孩子。”
死寂，在死寂里和姜明九大眼瞪小眼，顾春夜脑子里猛地警铃大作。
“谁的，谁怀孩子？”真的是很多年没有过了，顾春夜的舌头和牙齿打了下结。
“我的孩子，我怀。”姜明九很短暂地闻了闻烟草，“虽然也是顾总、顾西雨的，但是他打不了。”
顾春夜一把夺走他在闻的烟。
把门锁打开，她冷着脸朝姜明九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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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开着散味，抱胸和姜明九并排站在车对面的空车库，顾春夜看起来正在想词。
而姜明九则明显是在发呆。还是过去在加班的点呢，他却已经困得哈欠连连。
于是徒留0731一个统无能茫然。
平淡日常里不该出意外的时候突发狗血晕倒，狗血剧情该争执的时候哑火，总之横竖就是警告不能停呗？
0731终于下定决心把演算模块静音。
这玩意一次都没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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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终于想好了词，又或者是想不出来没招了，顾春夜冷着脸看向自己的车：“你怎么也能怀孕？”
姜明九稍微留意了一下这个“也”，实话实说：“因为我是穿越来的。”
虽然原主怎么能怀孕的他不知道。
把没点的烟咬进嘴里，顾春夜又揉了揉额头：“……哈，牛逼。”
姜明九觉得更牛逼的是，原来像她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也会说这些词。
低头看顾西雨的姐姐，姜明九的视角会给她打上无敌的俯视滤镜，但即便如此，也很难找到她和顾西雨的相似。
顾春夜不是个标准的美女，骨相甚至只能说是普通。身材是一目了然的娇小，穿着高跟鞋她也只到姜明九脖子。
最主要的是，她的气势气质，短短相处间流露出的习惯，明显和顾西雨不一样。
不过他们又都是差不多的好人、正常人。
在冷静之后，顾春夜打开手机：“抱歉，我不知道怀……的是你。稍等，我喊个车来送你回去。之后我会和顾西雨聊聊的。”
密闭车内的燃烟不仅仅是气味残留的问题，皮座和绒布也会留下尼古丁。何况顾春夜并不仅仅只是刚刚点燃了一根。
开车跨市的路太堵，她又太烦，也没忍住吸烟了。
坐在她车上来饭店的时候姜明九其实也注意到了。
只不过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道歉，姜明九拦住她，也没必要表现得很尖锐：“没事，我可以喊小顾总来接。正好刚刚他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吃饭。”
“你要和他现在一起吃饭，顺带聊聊吗？大顾总。”
顾春夜觉得姜明九擅自升级，管她叫的大顾总非常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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