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到傍晚，施望野听到陆任之的肚子叫了一声。
“饿了？”施望野揉揉他的脸，“起来吧，还能走路吗？”
“笑话。”陆任之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当个零就走不动路了？别小看我的身体素质，去哪儿？”
施望野翻翻手机，查了查：“你不是说想去灯市？刚好有活动，起床收拾收拾走吧。”
“嗯，想和你一起去。”陆任之哼着歌去挑衣服了。
施望野想了想，冲着陆任之那边喊：“别穿你那一身黑，容易吓到小朋友！”
“咋可能啊！小朋友怎么会那么脆弱！”陆任之从更衣室里探出头，也冲着他喊，“把他们全收成小弟！”
“哈哈，随你随你。”施望野看到他坦白的脖颈，心跳有点悸动。
“行了，走吧。”陆任之和他平常的穿惯的黑老大风格很不一样。
今天是一件很清淡的米色外套，还带了黑框学生眼镜。
他们上了街，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粉红色，施望野才想起今天也正好是情人节。
街上都是情人节的活动。
还挺有趣的，但是他们没办法参加。
“你说咱们装好朋友去参加一下行吗？”施望野指着“情侣激吻六十秒，抽百元代金券”的商场活动，自己说着说着都笑出声。
陆任之锤了他一拳：“老实点吧，嘴巴还没碰上就给咱们抓回戒同所，看门仓鼠大爷一看：呦！这不俩熟人吗！看你丢不丢人。”
“不丢人，不就二进宫吗，我脸皮厚。”施望野搓搓手。
“得了吧。”陆任之打了打施望野的手背，“你不丢人我丢人，你哥我在戒同所可是个传说，别破坏我高大形象。”
“行吧，那咱们去那边……”施望野刚准备拉着陆任之去旁边的创意小摊看看，却发现陆任之早就没影儿了。
四处看看，那片米白色的云停留在了一家咖啡店门口。
他走过去问陆任之：“你想喝咖啡吗？”
“喝。”陆任之研究着游戏规则，没怎么搭理他。
施望野低头看看陆任之正在看着的那张广告招牌。
咖啡店的情侣活动好像看起来比较宽松，两人合作，只要一人指挥、一人蒙眼投桌上的迷你钢珠保龄球，一起击倒三个纸杯就算数，能九块九任选两杯咖啡。
还没看完，施望野就被陆任之伸手领了进去。
咖啡店里布置风格是原始丛林，人猿泰山主题，水培了很多热带的植物。
里面店员都穿了卡通原始人的毛绒套装，还带了枝条花环，不过他们觉得有点单调，就又在花环和胸针上加上自己的个性装饰物。
看着店员小姐姐，耳朵和眼睛都圆圆的，看上去很温和、面善。
陆任之秒变嘴甜状态：“姐姐～这个情人节活动，我俩纯哥们能参加一下不？”
“这个好像是……可以的！”店员姐姐一开始的语气明显是委婉的拒绝，但看到陆任之的脸，立马重重地点了点头，“这边来参加呢，对啦，你是大学生吧，有女朋友嘛？”
“嗯……没有。”陆任之眨眨眼睛，装作自己还是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高中生。
店员姐姐把台面上的游戏摆好，纸杯的位置明显比宣传照上的距离还要更近。
“谢谢姐姐。”陆任之接过了装着迷你保龄球的小盆，数了数里面的球。
“你是旁边N大的吗？大一的新生吧？”店员姐姐对他很感兴趣，并表示自己也是N大的学生，希望能邀请他去参加社团活动。
“嗯……好，下次吧。”陆任之为了不暴露，只好给店员小姐姐留了联系方式。
他把小盆递给了施望野：“你扔吧，我戴眼镜，就不蒙眼睛了。”
“我都行。”施望野带上了眼罩。
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太行，真的不太行。
“不不不，往右，哎呀太往右了……往左。”陆任之指挥不明白，左右上下前后的瞎喊。
“这样，你别慌……”施望野蒙着眼睛摸了摸陆任之的袖子，”你先分清楚左右。”
正和陆任之讲话呢，他手中的最后一颗小保龄球由于惯性，邦当落了下去。
“完了。”施望野摘下了眼罩，“你瞎指挥，我也扔不准。”
一堆纸杯就倒了俩，不算完成了活动。
陆任之无奈地笑笑：“这么简单都没成，咱俩真没用。”
“那个，我去拿点东西……”店员姐姐看了一眼他们，适时地离开了现场。
趁着这小段时间，陆任之一直呼呼地朝着那群纸杯吹风，终于把第三个纸杯弄倒。
店员回来的时候松了口气。
她回到了柜台里：“过来点单吧，比较推荐这边的新品哦。”
“选吧，笨蛋指挥。”施望野笑着戳了戳陆任之的手腕。
“没用的下属，我要喝咖啡味的奶茶。”陆任之白了他一眼。
他们很快拿到了打着奶油雪山的两杯精致饮品，在窗边找了个偏远的位置坐。
“为了两杯咖啡，你把自己都卖了。”施望野悠闲地喝着咖啡，冲着陆任之开玩笑，“刚才的店员，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你不生气？”陆任之吸着奶茶，问，“我们可留了联系方式。”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很有安全感。”施望野搓搓手，“你要是没一个人喜欢，那魅力值得低成啥样啊。”
陆任之的语气有点酸溜溜：“嘿，你还挺想得开的。”
“这有什么想不开的？不然我现在爬消防梯上边跳楼？”施望野笑着。
“好吧，你的占有欲这么弱，是我没想到的。”陆任之偷偷瞄了瞄施望野，故意看了看手机，赌气大声说，“哎呀，她加我好友了。”
“好。”施望野依旧不紧不慢。
“小野，你是不是只当做和我在玩啊。”陆任之看着他的反应，有点沮丧，低着头，明显的不开心，“玩够了就不要我，所以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事情。”
“不是，当然不是。”施望野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你，对你是无条件的信任。”
陆任之看着施望野的眼睛：“无条件？”
“嗯，无条件。”施望野握紧了他的手。
陆任之看着杯中的奶油泡泡，静静地发了一会呆。
“其实，刚才我留的是我表哥的电话。”陆任之抬起头，可爱地笑了一下，“他也在N大，正愁找不到女朋友，可以认识一下，没准能成呢。”
施望野笑出了声：“你……行吧，咱们俩快跑，别被店员姐姐打出去。”
“哈哈哈，快喝快喝。”陆任之偷偷瞄了下柜台，刚才的店员正在看着手机。
施望野端起杯子：“不知道加没加你表哥微信，我看她看了咱们这边好几眼。”
“不能这么快吧？”陆任之丢掉了吸管，也和施望野一样端着杯子喝。
出门前，施望野帮陆任之擦了擦牛奶胡子。
走过这条街，才多了些新年的意味。
红灯笼红彩带，红福字红剪纸，小摊主很多都穿着传统的唐装马甲。
“你看那边。”陆任之指了指前面某个小摊：“这不那浣熊吗？”
“还真是。”施望野看着浣熊热热闹闹的小摊，拉着陆任之走了过去。
浣熊摊主也看到了他们，连忙热情迎了上来：“大哥二哥，没想到在这还能遇上。”
“你怎么不在那边卖厨具了？”施望野好奇地看着他的摊子，上面摆着的都是些他不认识的青草茶包，应该是想迎合一下“新年煮新茶”的习俗吧。
“流动经营。”浣熊摊主拿出手上的小包，“灯会加烟火晚会的低价票，你们要不要，刚好就剩两张啦。”
“真不愧你能做生意。”陆任之十块购入票面价值三十元的观览票两张。
“随便做做，糊个口。”浣熊老板谦虚地把自己的苹果梨16pm揣进了口袋。
“有什么好玩的吗？”施望野问，“这边我还没来过。”
“喝喝茶，那边还有套圈，再不就射箭，要吃饭的话，就得走到灯市街尽头那边了。”浣熊给他们俩一一指了一遍。
“你俩坐我这喝点茶吧，休息休息。”浣熊格外客气，“我这生意，多亏大哥二哥照顾。”
看着浣熊老板去茶座招呼客人，陆任之小声地问：“咱俩除了买俩煤气罐，都照顾他啥了？”
“……不知道，甚至煤气罐都压着他成本价灌的气。”施望野笑笑，“不管他，咱俩也喝口茶。”
他们这边有个习俗，新年在小摊上挑选茶包去煮，喝完就能有好运气。
对不懂茶的人来说，类似开盲盒，很容易就会煮的不好喝。
“这都是些啥啊，佛陀叶、罗汉果？”陆任之扒拉扒拉，随便拿了两袋。
他俩迷迷糊糊地找了几样看着顺眼的，搭配出来，居然不难喝。
施望野拿着炉钩戳了戳火下的炭：“这习俗不就是折腾人吗，大过年的，自己在小摊上盯个茶炉子烧火，一头一脸的烟灰。”
“没准能有好运气，不过随便，在戒同所里有好运气也没用。”陆任之抿着热乎乎的茶水，脸上居然有点慈祥。
“你还挺乐观，想的真开。”施望野把剩下的一点点茶沫儿倒在火上，“行了，幸不幸运的，今年也算交差了。”
不远处的浣熊老板依旧以最后两张的名义兜售着门票，天知道他哪里搞来的那么多低价票。
“那边还挺热闹的，人好多。”陆任之指着灯市那边说。
他们并肩朝着人群深处走去。
刚走进灯市街，就被花灯游行包裹，鱼龙翻浪、万里星河、星星糖果、金红团年。
舞灯展示。
前半场恢宏盛大，后半场恣意浪漫。
观看的人很多，稍不小心就会被人群冲散。
施望野不动声色，勾住了陆任之微微发凉的手指。
“在这，就有理由牵住你的手了。”施望野小声地在陆任之耳朵旁边说，看到陆任之的耳朵微微泛红。
星河欲转，一夜鱼龙舞，灯火坠落满街的荧光糖。
“好漂亮。”陆任之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灯火。
施望野只看着他的眼睛：“是啊，好漂亮。”
“你认真看了吗？一直在偷瞄我。”陆任之看向他。
“一直在认真看。施望野握了握他的手：“你的眼睛倒映的灯光和烟火，就够我看很久很久了。”
表演结束，他们在花灯长廊漫步。
这边的灯都有主题，海洋、星空、金沙滩。
陆任之蹦蹦跳跳地四处看着，像小孩子。
施望野拿出手机：“帮你拍照好不好？”
“不要，老土游客照。”陆任之在手机面前灵活地一避，挡住镜头，“等我五十岁再拍也来得及。”
“行吧，不拍就不拍。”施望野刚准备收起手机，陆任之就伸手过来，反转镜头，在他的手机上自拍了好多张。
每张表情都不一样，但是都是毫无死角的帅。
陆任之翻了翻相册，收藏了几张。
“不错，一会这几张发我。”
施望野翻看着灯、人、景的合照，笑了一下：“这个和游客照有什么区别。”
“有你。”陆任之笑笑。
“今天怎么了，咱们净说些鬼迷心窍的话。”施望野皱了皱眉，“收收收，下次再说。”
陆任之看着他：“不过，刚才那句还真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比较符合老年游客照的气质。”
“好的，所以你只是陪我拍拍。”施望野玩玩手机，无语达到了顶峰。
“整个社会都教导我们，关爱老人。”陆任之把他的手机按灭，“你是什么重要领导人啊，出来玩就别看手机了。”
“我……还好吧。”施望野看了看自己，并没有哪里奇怪的。
“看起来还行，就是灵魂有点老派。”陆任之拉起他的手，“走吧，去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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