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可那些声音还在。
实在是……
施望野紧紧地握着膝盖,感觉浑身的血管都在发抖发痛,是刚才哪管针剂或是复合出来的作用,他不在乎,只是想逃,想得发狂。
“小子,受教育呢!老实点儿!”野牛督导的弱电击执法棍点在了他的背上,电流就像是一股催化剂,施望野身上的痛更剧烈了,痛觉在骨髓深处流动,他紧紧咬着牙关,才能勉强忍受,保持坐着。
野牛督导恶狠狠地说:“贱猫,就你不老实看,你给我注意点。”
执法棍终于移开,施望野感到自己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了些,他痛苦地观赏着屏幕上高清的“艺术至爱”系列。
只有去看和去听,身体才不会痛。
可是他不想啊。
电影时间长达两个小时,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拍出两个小时的?
在自然界里,很多动物,顶多三秒。
眼前的荧屏终于灭了,施望野松了口气,前面的同学们也发出松了口气的声音,真是让人感到无奈。
身上不疼了,他感觉自己眼睛有点疼。
可能看了脏东西,晚上要长针眼的。
野牛督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班离开了,黄老师站了起来,拿着平板站在最前面:“最后点一下名字,大家就可以回房间了。”
太好了。施望野想。
太好了!陆任之想。
他们站成一排,最前面是黄老师,队尾是门卫仓鼠大爷,老老少少的学生们被领着带回囚室,一屋屋全部锁上大钢锁,没有钥匙绝对打不开。
“一天终于结束了。”被抓的小虫们变回兽形态,兄弟姐妹一起在大床上玩。
他们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那么多,都变成兽人形态,即使全是小孩子,也肯定是睡不下的,不过变回动物体,单人小床就可以当做大床游乐园啦。
虫鼠,蛇鸟,牛马猪,他们都一一回归自己的楼层,回到房间,被锁起来。
“有事的话,我就在下面值班,你们俩好好相处,别打架。”黄洛老师留下了最后这句话,还有刚送上来的单人小床包裹,轻轻地关上了他们房间的门。
施望野点点头,陆任之一声都没吭。
现在十点多,十一点就会拉闸熄灯,陆任之蜷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钟表,指针不断地变化着,他越想象越兴奋。
施望野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但是出于舍友之间应有的距离感,他也没说什么。
毕竟累了一天,就这么点儿自由时间,该干嘛干嘛,他把小床组装上,放客厅。
床单被罩那些,铺铺套套,再就洗洗睡了。
终于,晚上休息的时间到了。
施望野躺在自己组装、亲手铺好的小床上,把被子盖在他和宝贝毯子的上面,感到十分安宁。
陆任之伏在自己的阁楼上,看似在睡觉,实则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施望野。
他不时地动动鼻子嗅嗅,看看楼下的客厅里,有没有猞猁睡黏糊了的气味。
听着楼下的呼吸声变缓慢,陆任之知道:自己的下手的时机到了。
陆任之打开手机,小声地说:“思睿,帮我关闭入户铁门。”
“对不起,我听不懂您的意思……可否能够……”智障思睿,一到关键时候就听不懂话,听不懂你闷着不说话也行啊,还随意喧哗。
陆任之慌乱地按灭了手机,叹了口气:“关键时候掉大链子。”
他连忙往下面看看,小床上的施望野还是刚才的姿势,没什么反应。
看来思睿或者苹果梨品牌的语音智能家居是指望不住了,陆任之只好自己轻手轻脚地拉上了窗帘,又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把入户的钢铁门推上。
“真离谱,这好像是我自己的屋子。”他长叹了一口气,变回了雪豹真身。
雪豹陆任之偷感很重,悄咪咪地潜到了施望野刚组装好的的小床边,幽绿的瞳仁静静地盯着他看。
不过,床上看似沉睡的施望野还远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施望野的柔和剂药效散的很快,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猫科动物的机警天性,并没有睡熟。
大概就在陆任之在阁楼上抻着脖子嗅來嗅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不仅感受到了陆任之的接近,还能大概判断出陆任之的位置。
当然,是在闭眼装睡的过程中,靠着敏锐的动物感知。
不过他并不知道陆任之的来意,可能是还对他不习惯,或者想下楼喝水,再或者,梦游也是有可能的,贸然从床上跳起来可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施望野并没有轻举妄动,继续装睡。
正当他放松警惕的时候,陆任之突然说了句什么话,好像是想让手机助手帮他关上暗层厚厚的金属门,施望野才感觉到:不对劲!
短短的一秒内,他回忆起了自己看过的无数老电视剧,警察卧底,或是好人进监狱,都会有场很变态的“羞辱仪式”。
包括但不限于,给主角吃喝一些恶心的东西,或者剥光主角的衣服,往他身上泼点什么脏的臭的,甚至更可怕的,从他身上卸点儿零部件下来……
施望野忍不住抖了一下,但是下一秒,陆任之的思睿智障了。
他差点笑出来,刚才那些可怕的画面也随之烟消云散。
不过为了尊重下陆任之雪豹的身份,施望野还是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提前做好应战准备,在被子里按好了爪子。
他能感觉到陆任之的气息飘到了自己的床边,但是迟迟没有什么行动。
在黑暗中,施望野隐蔽地睁开了一点点眼睛,床前的陆任之垂着雪豹的大爪子,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发呆想着什么。
其实施望野在纠结,他突然犯了强迫症,纠结着角度,位置,不想让自己碰到施望野的动物毛发。
施望野在军训场晒了站了一整个下午,回来又忙着安装床,没来得及洗澡,身上肯定有汗,他受不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
他歪着头,斟酌着大致的角度,和既不会伤害到施望野,又能形成强烈震慑的位置。
他掰了掰豹豹爪垫,在心里计算着某些捕猎公式,一个一个地套用进去。
施望野等了这么久,眯着眼睛一看,陆任之·豹豹居然在掰着手指头计算着猫科捕猎公式,大概是在盘算怎么咬住他。
不,这回他真忍不住了,太好笑了。
施望野忍不住笑了,不过立马是装作做了个好笑的梦。
他在那声笑声后,立马挠了挠脖子,接上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好吃,好…吃……整挺好!”
他一边磨牙,一边看着陆任之愣了愣,又明显没当回事地继续掰着手指头。
陆任之这种犹豫不决的憨样,绝不可能是为了杀掉他,施望野心里有数了,他收了爪子,盘算着要怎么反将陆任之一局。
既然你要吓唬我,那我就……反过来吓唬你!
诶,对,那我就装死吧,面对强大的敌人时,装死也是我们猞猁的出厂设置呢。
对他来说,装死装晕的那些伪装,简直与生俱来,一装上就老像老像了。
还可以再加上点演技,既然你不真咬下去,那我就装作吓死吧,来一段施家表演法则,淋漓尽致的惊恐,让陆任之信以为真,等他开始发懵的时候,自己再蹦起来,反着吓他一大大大跳。
不错,非常完美。施望野对自己灵机一动下诞生出的计划很满意,并迫不及待地想要赶紧实施,看看陆任之会有什么反应。
而此时的陆任之持续计算中,甚至带上了单片眼镜搭配电脑,大爪子按按按,口中念念有词。
他计算了半天,终于研究出了最完美的角度和飞扑过去的弧线公式。
陆任之终于做好了准备,可施望野为了逗他,又翻了个身,陆任之烦了,直接咬了上去。
施望野尖叫着,挣扎了几下,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不动了。
他感觉到陆任之立马松了口,把他放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闻闻他的鼻子,施望野很自然地屏住了呼吸,陆任之闻了几下,愣住了。
施望野心中暗喜,看来装死的效果不错啊,还真的把他吓到了。
他感受着陆任之的气息移动到了阁楼上,气势越来越微弱。
这回,让你看看谁才是老大。
施望野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向阁楼的方向。
陆任之躲在黑暗里,他看不清他的样子,也没法判断出他此刻的状况。
一股浓烈的危险的气息传来,他不禁浑身一抖,这是猫科动物严重应激的味道。
施望野不敢再看热闹了,这种应激的严重程度,搞不好会死人,他立马爬了起来,往阁楼上跑。
他心里十分后悔,自己非要争这个高下干嘛呢,把陆任之吓成这样……太危险了。
阁楼上黑黑的,施望野变回了猞猁本体,借着夜视眼,慢慢地靠近着陆任之,他嘴巴和爪子并用,扯掉了陆任之身上盖着的被子。
陆任之口中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眼神呆呆的,浑身发抖,炸毛。
施望野反而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吓得往后跳了几步,差点摔下台阶,于是又变回了兽人的状态。
看着陆任之那种状态,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不能任由他一直这样的发抖。
他举起两只手掌,抵在胸前,试图让陆任之注意到自己:“小陆,看我,我没事的。”
陆任之依旧盯着他刚才死盯的墙壁,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施望野便一点点靠近他,继续说话安慰着陆任之:“刚才我就是吓唬你一下,装死吓唬你,你别当真……”
唉,真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舌头好像离家出走了。
等他走到了床边的时候,陆任之猛地转过头,呲着嘴皮,发出警告的低吼,用一种真正野生动物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
施望野浑身都在颤抖,基因里的恐惧把他灌满了。
可是他还是保持着刚才那种慢慢前进的速度,一点点接近着陆任之,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实际上心里也慌乱的不行。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靠近陆任之很有危险,因为猞猁半兽人也未必干得过强大的雪豹动物体,但是他还是勇敢地走上前。
“没事了,没事了……”施望野跪坐在陆任之的床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揉搓着他的头顶和气味腺,试图给他带来一些安全感。
不知道效果如何,施望野就那样重复着,无法控制的本能恐惧让他自己冷汗冒了一身,睡衣的后背潮潮的,陆任之睡前开的空调温度很低,所以他觉得有点冷。
还好陆任之倒是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冲着他低吼,那种危险的应激气味也慢慢减淡,直至消失。
施望野伸手摸了摸陆任之的胸口,心脏不像刚才那么快了,很平稳。
他回忆了一下猫科动物急救书上的内容,一般这种时候,就算是应急处理生效,只需要把应激的动物放平,让他自己缓缓,就会脱离危险了。
施望野松了口气,他用脸蹭了蹭怀里的雪豹:“好孩子,不怕啊。”
他把陆任之的头轻缓地移回枕头上,又捡起刚才扯掉的被子,给豹豹盖到脖颈和躯干处,才轻轻地下了阁楼,回了自己的床上。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陆任之轻轻地咳嗽了两下,变回了人形,自己下床喝了几口水,施望野能看出来,他已经没事了,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施望野觉得这雪豹真是大傻ber,陆任之迷迷糊糊的,就当做自己下马威成功了。
枯燥的戒同所生活,他俩还是互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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