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有骨气,但是有骨气的人也得吃饭。
施望野看了看面前,精致的半透明小瓷碗里,盛着满满的肉片,还有琥珀色的汤汁。
骨气,那是啥东西?肯定没有关东煮好吃吧。
他脸上带着微笑,伸手接过了陆任之手里的筷子,作为一只整天只吃到点菜叶子的肉食动物,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真香。
陆任之只给自己舀了点汤和煮豆腐,算是陪他吃。
施望野干掉了大半锅关东煮,吃饭的速度才变回正常。
“吃饱了?”陆任之又给他盛了点肉片,“这还有。”
“还早着,中场休息一下。”施望野挥挥手。
陆任之停下了自己往碗里盛肉的动作,又把手中那一勺默默倒了回去:“你吃你吃,别把你饿死了。”
施望野眯着眼睛,灵活地转了圈耳朵,看起来很幸福:“其实关东煮也就这么回事,煮出来味道有点淡。”
陆任之忍不住笑了:“有点淡你还闷头吃了一锅?要是味道正好,你小子还不得端盆吃啊?”
施望野微怔,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到陆任之笑。
他以前以为豹是不会笑的,他们永远是那样的严肃、高冷,甚至有时候会肆无忌惮流露出“上等人”的刻薄。
比如他爸,施夺冶,云豹,也是不会对儿子笑的。
这样想着,施望野用鼻子呼出了一口气,把筷子放回了碗边。
陆任之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怎么不吃了?”眼中带有隐隐的担心。
“啊,吃,我喝点水。”施望野起身,走到了旁边的饮料柜前,背对着陆任之,假装挑选着。
也快到狂欢节了,昨晚看黄老师朋友圈里,转发的戒同所官方公众号通知,今年有可能会让他们回家。
只要父母来接,就能回家休息一天。
他们家里,爸爸是云豹,妈妈是猞猁,他随妈妈,也是猞猁。
妈妈很强势,爸爸不管大事小事都听妈妈的,虽然最后看起来像是爸爸采取了妈妈的想法,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一点拒绝的权利。
猞猁优雅又冷漠,由于习惯独居,家庭观念很淡薄,不合群也不恋家,妈妈就是很典型的猞猁性格。
但是他不是,他很怪,尽管爸爸妈妈把他丢在了这种鬼地方,他偶尔也会无可抑制地,想念他们。
一个能够被接回家的狂欢节,施望野对此并没有一点信心,但还是会有点期待。
他想着想着,大概已经能看到自己过段时间,在节日期间的生活状态了。
“你帮我拿一个豆奶。”陆任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又瘫回沙发里面。
施望野被他叫了回来,他吸吸鼻子,伸手打开了饮料柜,拿出两瓶豆奶,走过去递给陆任之一瓶:“懒死你了。”
“学人精。”陆任之拧开瓶盖,喝了起来。
“是是是。”施望野随便敷衍了几句,又拿起了筷子,伸向锅里浮起的肉片。
其实他已经不饿了,但是感觉想掉眼泪,所以还是吃点东西压压。
陆任之能感受到这种情绪的气息,他讪讪地拎着豆奶走上了阁楼,没回头看施望野的表情。
“一会熄灯了,你把碗放桌上就行,我明早收。”
施望野木然点点头,筷子又伸进锅里捞了捞,没捞到什么,灯倒是灭了。
油烟机也随之停转,屋里安静的可怕。
他甚至都不想叹气,不想被陆任之听到。
施望野沉默地坐了会儿,一动不动。
阁楼上响起了精灵小球的音乐声,陆任之很夸张地喊着:“怎么又输了!”
施望野吸吸鼻子,笑了一下,这根本就不是输掉的背景音。
不过,他在他摆弄出的声音里,才得到了短暂的掉泪的自由。
“哎,你要不要跟我组队啊?……小野?”陆任之很大声地对着楼下喊。
施望野抽了张纸巾,点点眼睛:“要!你等我把碗筷收拾收拾!”
“唉,都跟你说放桌上就行了!”陆任之偷偷瞄了瞄下面,继续夸张地喊着,“啊!本少爷又输一盘!你快上来!”
“来了来了,催命啊你。”施望野上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他和陆任之一起倒在了床上,激情组队,打着精灵小球的最新关卡。
施望野玩着玩着,突然感受到了这种傻ber游戏的快乐。
他看着陆任之操作的那自寻死路的一步,用尾巴使劲地拍了拍陆任之的脚腕:“少爷,论没用还是你最没用,这一步消了,后面所有的连消都连不上了!”
施望野掐了掐手指头,指着陆任之的手机,嚷嚷着:“你少说丢了十万分。”
“别指我宝贝小手机,这可是苹果梨的最新款。”陆任之撅开了他的手指头,“别叭叭,我在烧烤。”
“你也就能烧烤下了,这脑子,买个拐都能被人把自行车忽悠走的智商!随随便便被人蒙得溜溜转。”施望野憋着笑嘲笑起了陆任之。
“算了,不跟你组队了。”陆任之把手机扔到了床上,被子蒙头一盖,踹了施望野一脚,“去去去,烦你。”
这一脚不知轻重,踹的施望野一个踉跄:“真是世风日下啊,明明是你自己要找我玩的!”
陆任之才不听他讲话,伸出手把手机捞进了被窝,施望野眼尖,看着被子亮起了一块。
他连忙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想要继续加入和陆任之的双人作战中去。
重返战场!施小野!你可以的!我们都看好你!
诶?
施望野扒拉着手机,刷新了一下精灵小球的界面。
草,陆任之把他踢出了队伍。
小气的、斤斤计较的雪豹!差劲!真是差劲!
施望野切了一声,然后就听见被窝里传来了桀桀桀的笑声,他的反抗欲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扑到了被卷上,使劲地挠着陆任之的痒痒。
桀桀桀的坏笑迅速换成了哈哈哈狂笑。
“服不服?说!”施望野减轻了点手上的力度,“大猫,你是想宁死不屈呢?还是把我拉回精灵小球特工队?说!”
被窝里传来了悠悠的声音:“咱们可以商量……”
“不商量,快求饶吧,我数五个数……”施望野把手伸到了陆任之的脚心附近,紧紧地抓住了他挣扎的脚腕。
陆任之蹬来蹬去,还是挣不开施望野的束缚,只好伸出一只手,做出了国际求和手势:“好好好!我投降!你赢了!”
施望野得意地笑着,笑容很帅气。
看着眼前人那对耳朵上乱乱的毛毛,陆任之叹了口气:“你好恶毒,恶毒的猞猁,心都黑透了。”
“别说啦,快把我拉回队伍。”施望野哈哈哈笑着,把陆任之的手机丢回给他。
“好好好,如你所愿。”陆任之操作了几下,又不服气地问,“你生日几月的?我看看咱俩谁管谁叫大哥。”
“呵,你们豹还挺爱论资排辈?有点像外边混的。”施望野玩着精灵小球,脑子根本不在陆任之身上:“一月啊,元旦。”
“哦,还挺好记的。”陆任之在手机上写了下来。
施望野一关刚好打完,看着陆任之在那念叨着什么“一月一”,并在手机上打字。
他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他的个人信息:“好小子,你调查我?”
陆任之眼珠转转,就开始哄:“额,你就当住个豪华酒店,前台录了个身份信息,别在意别在意。”
他没成功,施望野还是大猞猁,没退化成猞猁胚胎。
“那你的生日呢?”施望野也不服输地建了个文档,掰着手指头,“姓名、性别、年龄、出生年月日、家庭地址、家族成员、工作单位、政治面貌、是否加入过动物帮派,信哪个进化学说……乱七八糟的,都一一告诉我。”
“不儿……”陆任之哽住了,“你他喵了咪的,搁这儿查我户口呢?”
“对啊,我要和你手里那份资料一样的详细程度。”施望野把自己迅速打出的表格发了过去,“豹,今天睡觉前填好交给我。”
陆任之的手机一响,他无语地把铃声关了。
施望野笑笑,从他的床上站了起来:“快填吧,我先去洗脸。”说着还伸手弹了弹陆任之头顶上的那撮呆毛,呆毛很有弹性,他笑了。
“行吧……”陆任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越来越烦这个自来熟的室友了。
是真心烦,不是装的!
早知道不给他煮关东煮,让他饿死好了。
施望野看着他填写了起来,背上手,站着欣赏了会陆任之认真的神情,很满意:“你好好写,一会我不满意还要返工的。”
“神经。”陆任之翻了翻表格,一把拉住施望野的胳膊,“诶——”
他本来想问他:“你脑子长出鳕鱼丸还是牛肉片儿,压迫神经了?老子性别纯爷们!你看不出来?!”
可是还没问出口,施望野就失去平衡,倒在了他的身上。
“草!”陆任之被施望野这重重一砸,砸到肋骨疼,疼得直吸气。
他伸手推施望野,施望野估计摔的也不轻,也回口骂他:“你大爷,能不能看着点?!”
“谁知道你个大傻ber正要走啊……”陆任之挪了挪身体,肋骨还是痛的不行,但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施望野的脸,此刻正近在眼前。
施望野看着他的眼睛,声音细的像蚊子:“你……”
看着施望野晶莹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全身突然烫起来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从未有过的……
陆任之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我去洗漱……”施望野移开了视线,手动了动,想从陆任之的身上起来。
感受到面前一股重重的呼吸打在他的睫毛上,陆任之不知道哪儿中了邪,狠狠地抱住了施望野的脖子,在上面咬了一大口。
好怪,明明打了抑情剂,明明现在是人类形态……可是,可是。
可是就是忍不住啊!
陆任之低吼着,咬着施望野的牙齿松开了一点,施望野怔怔地看着他,感受到陆任之潮湿滚烫的呼吸,股股热浪,毫无节律地冲向他的脖颈。
“你疯了?”施望野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他按住了陆任之的肩膀,浑身颤抖,感觉他们彼此都处在难以控制的边缘。
在陆任之凌乱的睡衣边缘,他也摸到了一根同样狂跳的神经。
两个人忘情地吻在了一起,这个吻很狂野、很粗暴,附带着唇齿间不知轻重的施力与轻咬。
他们卷着被子,吻着,从床头滚到了床尾,身体的每一寸都流着酸胀的电流,电的他们浑身发痛。
正在紧要关头,可能也不是紧要关头,只是陆任之认为算是个紧要关头吧。
他正想要伸手摸摸施望野的头。
“啊。”施望野没支撑住,掉到了床下,发出短促的叫声和砸在地上的声音。
裹着同一个被子的陆任之也被拽下了床,掉到了他的旁边,摔的眼冒金星。
“……”施望野看着陆任之,眼神有些不同寻常。
陆任之倒是被摔清醒了,他解开他们身上纠缠不清的被子,慌乱地说:“你不是要去……洗漱吗?快去快去!”
说着就把施望野推出了自己的小阁楼,手有点抖,尝试了几下才锁上了门,陆任之背靠着门,蹲了下去。
看着前面被胡乱丢在地上的被卷,他的心脏跳动的格外剧烈。
陆任之垂下眼睛,轻轻地用手指触了触自己的嘴唇。
烫,怎么会这么烫。
这太不对了。
怎么会……是因为一直没喝那个治同性恋的中药吗?
那股类似发情期的热潮褪去,身上被撞的肋骨又开始钻心地疼,陆任之皱了皱眉,攥紧了拳头。
他低声骂了一句:“草……你小子身上抹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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