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晚了，馆里人走了大半。
姜于行被余由拉着，说要选一下他们参加复赛要穿到的队服款式。
郑飞和章怀已经坐在桌前。
余由一把将郑飞推走，让姜于行坐了过来。
这长桌只有两个人的座位，姜于行和章怀并肩而坐。
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姜于行说不上哪里奇怪，座位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左边传来的热气，细听能听到对方略有些粗重的呼吸，他应该是刚练完。
她一抬手就能碰到章怀手臂的皮肤，挨着章怀的左边身体，僵硬的都有些麻。
余由站在他们身后，看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起，给了郑飞一个得意的眼神，准备让郑飞见证历史。
余由指了指章怀和姜于行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两张图片，一黑一白的两款队服，
“这两款呢，就是咱们参加复赛的队服。就你俩没选了啊，你们投投票，看看我们最后要选哪个。”
“黑色。”
“白色。”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余由没着急，选择不同也是正常的。
“那就白色吧，白色现在比黑色多一票。可以吗？怀哥。”
“白色太朴素了，我是社长，我没有决定权吗？就算没有，两票的权利总是有的吧。”
余由沉吟着点了点头：“也有道理，毕竟只差一票，再说两个款式差的也不大，那选黑的也行，可以吗，于行。”
姜于行看着电脑：“投票的结果是大家自由选择的结果，你虽然是社长，但这不是你的一言堂。”
座椅上的两人转过头，直直地对上目光，谁也不让。
仿佛有一团火，在两人间灼灼燃烧。
章怀轻蔑地拱起眉头：“黑色耐脏，如果欠考虑，就会选择白色。”
姜于行冷笑：“人干净，就不会穿的太脏。”
“白色这么素，是去参加比赛，又不是去寺庙烧香，什么审美。”
“审美？审美的英文是什么，黑色款式上面印的英文你会读吗，选黑色，呵？”
“停！”余由忙制止他们，“队服的事我们再说，再说！怀哥不是要教行搏击嘛！教得怎么样啊？于行肯定感觉到怀哥的厉害了吧。”
姜于行：“没有，我们约的一会儿的陪练。”
“陪练！？”
郑飞和余由对视，都只有一个念头：
这下完了！
章怀：“现在？”
余由抢声说：“要不明天？”
郑飞立即附和：“是啊，今天太晚了，大家都累了，要不一周以后也行？”
两人期期艾艾地看向要上擂台的两人。
“就今天吧，有时间，不是说陪练是一个进步的好机会吗。”姜于行一边戴着护具，一边说，似乎没觉得哪不对。
郑飞和余由立刻瘫软在休息区，好像要上台的人是他们。
章怀去拿他的拳套，郑飞和余由趁机赶紧劝劝姜于行。
郑飞：“……于行这个真不行，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总比你被他压在地上揍要好吧，他根本不知道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
余由：“是啊于行，咱社的口号怎么来的，就是怀哥给我们陪练，陪练来的！”
姜于行已经带完了护具，依靠着桌沿，一手抵着桌面，仿佛要上台的不是她，面色古井无波般沉稳，另一只手伸出来摊平，“有碘伏和创可贴吗？”
郑飞摇摇头，完了，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听劝好，还是不听劝好，只是知道她不可能不上了，连药都准备好了！
章怀眯了眯眼，也拿起他的拳套。
她不是挺聪明的，郑飞和余由那个反应，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个多傻*的决定吗，还不后悔？
赶紧求饶，他今天宽宏大量，还能放一马。
等章怀慢慢戴好拳套，也没有听到想听的。
一看，该求饶的人已经在擂台下边，就等着开始呢。
行，他向来也不是什么有同情心的人，已经给了她后悔的时间，既然自己找死，那就别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要是哭的话，正好，余由这个多管闲事的在。
章怀也走到擂台下边，“拳套戴上，我可不会让……”
没等他恐吓的话说完，一只手忽然握住他的小臂。
随即，棉棒擦在了他小臂上的伤口。
力度很轻，反复拂过，带点细微的痒。
“你……干什么？”
姜于行头也没抬，凉凉道：“眼瞎，看不到？”
说话间，已经麻利的消完毒，抬手扔出棉签，准确掉进旁边垃圾桶。
章怀垂眸，光晕荡在头发上，染成一些暖黄，只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恍惚间，碘伏的味道中，好像掺着股似有若无的冷香。
消完毒的伤口上端，被创可贴的一边先黏住，细白的手指握着另一端，对了对方向，又小心地撕开创可贴的贴纸，微凉的手像刚刚的棉签，反复蹭过绷紧的手臂，终于撕开创可贴纸的翘边。
这其实是个极微不足道的伤口，虽然看着有半指长，但很浅，浅到章怀都感受不到痛意。
而是痒，比擦药更痒，痒得手臂的神经连接全身，从脊柱升起一股又一股的麻。
实在太浅。浅得在他手臂上，擦过的皮肤触感都比伤口清晰无数倍。
章怀想甩开，自己贴，但他刚用力，创可贴已经整个黏下来，包住那一小块被反复摩擦的皮肤。
手臂被松开的瞬间，章怀也猛地甩开胳膊。
胳膊上多了一个，白色方块创可贴。
“只是陪练，伤口发炎就不好了，一会碰到你的伤口，别讹我了。”
余由悟了：“这招叫道德绑架。”
姜于行借出拳上前，双臂抱住章怀的腰，试图抱摔他。
然而，章怀好像早就料到，她抱住章怀时，章怀也反手抱住姜于行。
电光火石之间，姜于行已经被抱摔在地，章怀身体也迅速压了下来。
虽然章怀又体重优势，但时机准确，整个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撞击。
余由郑飞闭上眼，不忍心再看。
唉！
“稳住呼吸。”
章怀边说，动作不停，手臂已经锁住姜于行的脖颈，并控制住她的右臂，另一只压着姜于行的左臂在胸前。
姜于行上半身几乎完全被锁，她试图扭动或拱起腰腹。然而，她意识到锁着她脖颈的手臂，完全无法挣脱，便试图使出十字固控制章怀的手臂。
然而，就像一堵无形的墙立在那里，章怀给她挣扎的空间，但全然没有突破的余地。
呼吸声交杂着身体摩擦垫子的声音中，章怀低声道：
“胯部要压制住。”章怀右胯紧紧抵在她左胯，右腿屈膝，顶在她腰侧，再没了试图翻转的空间。
汗已经粘湿了她的额发，姜于行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而章怀的呼吸和他的声音一样，依旧平稳。
“重心在核心。” 声音就响在姜于行耳侧。
章怀没有进行下一步，给她几秒喘息的时间，或者说放弃的时间。
姜于行不再去试图抬起被压制的左臂。她开始蹬踹，可章怀的结构太稳固，轻松化解了她下肢的挣扎。
章怀继续。
低头，用额角压住姜于行面颊一侧，彻底限制了她头部的转动。
“找角度。”
可她已经力竭，不断试图挣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力气。
她连视线都被完全限制在一角，只能依靠触觉和听觉去判断可能的破绽。
余由和郑飞在台下摇了摇头，在他们眼里，章怀没有破绽。即使此刻，他们是姜于行也没有反转的机会。
章怀完全碾压。
郑飞：“这就是你调和的结果？”
余由感觉自己又沧桑了不少：“以后就把他俩吵架，当社里的bgm放吧。”
感觉到身下的人扭动渐弱，章怀没有继续。
“还行？”
章怀感觉到她在冷静地调整呼吸：“行。”明明一动都动不了了，甚至还有闲心问：“再往后要怎么控制？”
说话时的气流带着温热，极细微的扫在章怀的颈窝。
章怀没说话。
这场陪练对他来说毫不费力，以至于他全然不需要全神贯注。
钳制住的人的体温；响在耳侧清晰的喘息；每一次挣扎时绷紧的肌肉，和又无力软下来的躯体。
都动不了还不认输，行？行个头！
都是这个该死的贴纸！给他处理伤口，道德绑架他，让他不敢下狠手，让他先放弃！
怎么有这种浑身上下全身心眼的人，还犟！
没得到答案姜于行又问：“再继续是什么？”
再继续，就是粗暴地转换位置，甚至是更羞辱性的控制。
操。
姜于行的胳膊忽然被松开，身体不再受制约，压在她身上挡住光源的阴影褪去，姜于行眯了眯眼，适应着棚顶直照下来的强光。
章怀站起身，摘下拳套，撇在一边。
“你的水平还用不到陪练，累了，我回宿舍了。”
说完，人就拿起搭在擂台边的外套走了，看也不看一眼。
姜于行自然也不会开口说，还有两把，必须打完。她想的还是太轻松。没早早求饶，已经尽了她的全力了。虽然确实学到了不少，但是个人应该都宁愿每天练基础招式，慢慢学。
不过，姜于行手撑着擂台坐起来，看着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扬了扬，还是在预料之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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