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比脑子快。
叶清弦眨了眨眼睛,自己竟对最厌恶的人,做出了此番说不清道不明的行动。
她的本意,只想让他活着。
可小霸王人设和心里的良知双重拉扯下,竟让她短暂的失去了思考,现在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如此近的距离下,她能清晰看清对方眼中颤动的眸光,和逐渐升起的震怒,只一瞬,惊涛骇浪的怒气竟化为死水一潭的平静。
他就这样无波无澜地看着她,明明狼狈的要死,却还是带着不怒而威的压迫。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想自己早死了。
眼珠子一转,叶清弦不甘示弱,既然无力更改小霸王人设,那就贯彻到底,遂她挑衅扬眉,下一秒,狠狠的咬在了对方的舌尖上,感受到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后。
像是坏事得逞,她立刻向后一跳,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盯着早已震惊的无以言表的男子,道:“看清楚了,这就是反抗本小姐的后果,若还是冥顽不灵,你抵抗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你!”云重黎嘴角渗出了血迹,被这番轻佻的语言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要很努力很努力才压制住怒火。
叶清弦觉得自己这番言论是在小霸王人设之内,只要他能吃饭,能感受她的善意,就行了。
说着,她再度端起白粥,摇了一勺递到了气得不轻的男子面前,谁知,对方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抿唇誓死不从。
还想让她亲他?叶清弦不解,凝眉要凑过去,云重黎心里慌张,恨不得跳起来,红了耳根躲开,连忙道:“我自己来。”
即便心不甘,但此刻,他觉得比起碗里可能下的慢性毒药,眼前这个坏笑的女子或许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听见了答复,叶清弦心口舒坦:这才对嘛。
她觉得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可一扭头,就见翠丫向她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老大,一出马,就让平日里云淡风轻的姑爷遭受了这样奇耻羞辱,这简直比□□折磨还要让对方难受。”
叶清弦:“......?”
*
在叶老爷一双眼能瞪死人的注视下,叶清弦向着列祖列宗发誓遵守妇道,再也不寻郭家儿郎,对方的神色才稍有些缓和。
念在她知错就改,且闯出祠堂是为了云重黎,叶老爷才最终作罢,饶了她的禁闭。
累了半宿,叶清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才明白翠丫口中的精神凌迟。
云重黎在入赘叶家前,是跟着庙里的和尚,算半个俗家弟子。若非因为那夜,她走错了房间,他恐怕会一辈子待在庙中,一个人孤独终老。
他们虽孤男寡女的待了一夜,可却未发生关系。
即便成婚以后,双方也是紧守着规矩,她原本就厌恶他,怎会触碰,而对方禁欲,自然不会上赶着来找她。
可暗室里的那一个吻,却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衡。
思及此,叶清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故事外,她修的是断情绝爱的无情道法,在很早之前便断了情爱,即便亲了,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觉,心也不会因此产生异样,而在故事中,她是人人厌恶的小霸王,即便她对仙人和郭家儿郎有意,但更多是是为了逃离这里,亦或是产生出逆反的心态,和情爱无意。
一位在家中都感受不到有亲情存在的人,怎会生出爱意。
所以那个吻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压制住,或者说是想让云重黎听话的手段,正如她手中蘸了辣椒水的长鞭。
正在她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利用小霸王人设让这位天命师为自己卜算死劫之时。
房门被从外轻轻推开,洗去了污血穿上了月色长袍的男子幽幽的走了进来。此刻的他没了暗室里狼狈不堪的样貌,和故事外的人一样,利落干净,只是少了些那人的强势压迫。
整个人都显的很平静,那个吻所带来的愤怒来的快去得也快,他就这样安静的走到她的面前,跪在床榻边缘,低眉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叶清弦:“......”
她想起来了,原来的她每晚入睡前,是要让对方跪在自己面前,聆听着她的谩骂,以泄自己未能嫁给仙人之愤。
除此之外,她想可能还有多年来在家中所遭受的不公待遇。
好家伙,这云重黎也真是能忍。
看着他一动不动,任君口出恶言绝不抵抗的模样,叶清弦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她现在都有些怀疑,她的死劫是不是他啊,对方一直隐忍,只等时机成熟,一剑杀了她这个歹毒妻子。
剧情在这,她也不能不走。
可若是再毫无节制地骂下去,她还真怕面前这位“小兔子”急了眼,要了她的命。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叶清弦才终于换了个迂回的法子,对着下首的人道:“为夫者,最忌善妒,我只不过见那郭家小儿郎没了父母可怜,再说我们从小便相熟,今夜我只是出门安慰他一番,你便向父亲告状,如此容不得人,理应休了你,可毕竟夫妻一场,就罚你默写叶氏家规一百遍,今夜何时写完,才可入睡。”
“听明白了吗?”她打着哈欠问道。
云重黎抬首,眼里虽有不解,但也迅速接受,不论是谩骂还是家规,都是惩罚罢了。
“嗯。”他淡淡点头。
“不用熄烛火,你就在那自己抄。”说罢,叶清弦抵不住困意,闭着眼呼呼大睡。
直到后半夜,云重黎依旧站在书桌后,手侧已是厚厚的一摞黑白分明的纸张,可他依旧未停,握着狼毫的手稳如磐石,悄无声息整齐誊抄,直到耳畔捕捉到一丝极轻的呼吸声,那只悬在半空的胳膊骤然一紧,他这才不疾不徐地抬起眼眸。
卧室里的烛火燃烧了整整一夜,此刻,他挺直了背脊,冷峻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明灭不定。
一双眼冷的可怕,死死的盯着熟睡中的女子,良久,唇角轻扬,勾起一抹近乎无声的笑。
*
翌日,叶清弦是被冷醒的。
她忍不住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对方如昨夜一般,整个人低垂着眉目,跪在床边,不同的是,此刻手里捧着小山高似的纸张,见她苏醒,便送上前来。
叶清弦心里后怕不已。
她分明记得,昨夜自己只是假装睡着,不让他熄灯也是怕偷袭,谁知,后半夜竟睡了过去。
还好,没死。
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般大意了。
“行,你放着吧。”叶清弦伸了个懒腰,睨了一眼身姿单薄、摇摇欲坠的人后,道:“这夜里寒凉,被窝里也不暖。”
“嗯,我这就去......”
对方的话还未说完,她便将其打断,双手抱胸,抬着下颌,吩咐道:“再多的被子也无济于事,你,上来,替我暖被窝。”
“午睡时,这里面若是不够暖,今夜就继续暖,什么时候被子里暖和了,你再下床。”
云重黎:“......”
他深深闭了闭眼,拳头捏紧,终于忍住,毕恭毕敬道:“是。”
见对方乖乖躺在被窝中,整个人僵硬的如木棍,叶清弦心满意足。她深觉自己可太善良了,按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隔阂会渐渐消散。
在她走后,闭眼的人蓦地睁开来,眼中的怒火更是藏也藏不住。
被子里哪里冷了,分明她躺过的地方烫的像火炉,此举又是再戏弄他!
思及此,他悄悄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心中的恨意愈来愈浓。
过了两个时辰,云重黎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起了身,翠丫推门而入,“哐当”将一碗干净见底的粥食放在桌子上,一双眼恨不得翻上了天,“小姐说了,看你还算老实的份上,赏你一碗吃食。”
末了,她又补充道:“小姐还说了,念你还有用的份上,暂且不会杀你。”
说完,她似是不服气哼了一声,老大虽是一如既往的折磨着姑爷,可她总觉得这之中,总有些东西变了,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
见眼高于顶的婢女离去,云重黎才微微缓过神来,看了眼白粥,以及旁边的小菜,像是明白了什么,而后看了眼床榻上褶皱的被衾,心口竟似传来一阵暖流,他眼眸微动,精准无误地看向屋外那个躲在廊下偷窥着这里的女子,对方似是被抓包,竟仓皇逃离。
云重黎心中有一瞬间的不确信,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
叶清弦逃离后,拍了拍胸口。
吓死,差点被发现。
这时,翠丫冷不丁上前,嘟囔道:“老大,你、你怎么能给他吃饭呢!”
叶清弦双手背后,一脸“你别急”的模样,为着不在外人面前偏离人设,也为着安抚小丫头。
“臭丫头,你老大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他云重黎什么人,那可是怎么折磨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可你看,自从我昨夜改了战术,他今天看我的神色立马都不一样了,所以不能一味的使用暴力,咱们得先让他感受到温情,而后最关键的时刻,再下一个马威,岂不更好?”
翠丫眼冒星光,觉得有道理极了。立刻朝她投去了仰慕的神色。
就在主仆二人得逞时,这时,下人来报,神色慌张,一开口便是惊雷:“大小姐不好了,老爷病倒了。”
叶清弦“哦”了声,倒就倒了,她这个从小到大被疏远的“外人”,没有得到父母丁点怜爱的孩子来说,不甚在意。
谁知,那仆人急的直跺脚,“二夫人非说老爷此番病情蹊跷,遂请来一道士,那道士直言说是小姐这个灾星的存在,克了老爷......”
闻言,叶清弦心口蓦地一凉。
这番脏水她自是不认,她都没在现场,那里能影响到他们前院里的人。可众人向来知晓,叶老爷笃信命数,若非当年云游的法师劝说,她怕早被送了人,而此时,又跳出不知从哪来的道长,直言她灾星体质。
此次怕是不会再像小时候送人那般简单。
思及此,叶清弦哼了一声,道:“走,去看看我爹。”
“我倒要看看,我往那一站,死老头会不会咽气。”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