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影回了同福客栈。
她的一身装扮太过引人注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避开了正门,从窗子里翻入,落地如猫般轻巧。
今晚的一切都足以令息影彻夜难眠,父亲脖子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哥哥隐瞒下来的真正死因,她那身份危险的嫂子。
父亲之死的真相或许不会那么简单,或许就与那女人有关,可今日看来哥哥似乎对她格外维护,到底为什么?
思考良多,她决定明天再去一趟独孤府。
她和衣而眠,黑夜笼罩,像一片巨大的深蓝色绸缎,繁星镶嵌,细碎地发着光。
未料在翌日清晨,客栈楼下突然响起了剧烈的声音,那叫喊声可以直接穿透楼层,透过床板,精准地落在息影耳朵里。
“那俩人呢!给小爷我出来!”
息影登时一个起身,心中万般烦躁,她火速起身换了衣服,一把拉开了门,整个过程中她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等她出了门,靠在栏杆上朝下望时,发现郑灵湫也打开了门,靠在门边瑟瑟发抖,像一只遇见豺狼的兔子。
息影猜她肯定是被那恶霸昨日强取豪夺的作为吓到了,就连正大光明往楼下看的勇气都没有。
息影叹了口气,整个人放松地手搭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对着店家呼来喝去的岳遇伦,他就那么招摇地站在那里,双手叉着腰,桀骜地说道:“赶快把那俩人给我找出来!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小心你这店明天就歇业关门!”
他的每句话都异常刺耳,息影不由得挠了挠耳朵,轻啧了一声。
郑灵湫听见岳遇伦的话一惊,整个人出了一层冷汗,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息影,轻拽她的袖子,“我们......我们怎么办?万一被他看到了......”
息影嘴角轻蔑一勾,“晚了,已经被他看到了。”
郑灵湫对上楼下岳遇伦势在必得的目光,浑身一抖,眼泪顿时积在了眼眶,“怎么办怎么办?”
“别慌,在上面等我。”
郑灵湫手中拽着的袖子一空,息影直接越过栏杆飞了下去,稳稳落在岳遇伦面前,他顿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
后来又想起自己今日有了充足的准备,一下变得天不怕地不怕,“昨日是让你钻了空子,今日你们定然逃不出去!”
他拍了拍手,一队身材魁梧的侍卫便带着刀剑整齐的跑了进来,将原本围在四周当看客的百姓吓得四散逃开。
息影见百姓都走的差不多了,除了留下几个店里的伙计,她一句话也没说,只见一阵风袭去,她一掌拍在了一个侍卫身上,将他震飞出去,砸碎了桌子,木头木屑落了一地。
岳遇伦的眼睛又瞪得巨大,他立马激动地招手发出指令,“快快快!快上啊!”
那一堆的侍卫立刻拔出剑蜂拥而上,他们高大的体型,像一阵巨大的海浪涌来,息影纹丝不动,像是海岸边伫立的礁石,等他们到了眼前,她一个旋身,拽住一人的胳膊,将他的胳膊推开,拽着他的手腕将刀锋一转,立马割破了另一人的手臂。
她的手掌一下震在那人的手腕,那人面色一变,剑便被息影夺了过来,她轻轻巧巧地挽了个剑花,头也不回的刺进一人的肩膀,然后立马拔出挡掉了面前冲来的剑尖。
“快快快!一起上!要活的!”岳遇伦躲在柱子后面大声发号施令,碰见一个倒下就缩一下身子。
岳遇伦突然看见楼上担忧又害怕地张望着的郑灵湫,“哎!上面还有一个!去抓那个!”
息影看着几个侍卫已经提了剑走上了楼梯,她果断一脚踹开面前朝她挥剑的人,然后踩着另一个人的肩膀直接飞上来二楼,一把揽过郑灵湫的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挂上门栓。
息影拖着郑灵湫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动作迅速地带着郑灵湫出去,郑灵湫一看那高度腿就不自觉地发抖,她紧张地捏住息影的衣裳。
息影沉声道:“抱紧我。”
郑灵湫的手一下子用力抱紧她,然后她的脚下便腾空了,她吓得赶紧闭上眼,整个人无声地发着抖。
息影带着她踏着屋瓦在飞,瓦片阵阵响动,杂乱中又带着秩序,后面的人很快破了门越过窗子追了出来,息影的身后追着一串的人,脚底下的街道上也有一队的侍卫在追逐,撞到了不少人,引得有些人破口大骂。
同福客栈离独孤府很近,只隔了几条街巷,息影抱着郑灵湫轻松一跃,直接跃进了独孤府的围墙。
那群人追至独孤府门前纷纷停下,他们还不敢在这里随意造次。
他们在门口面面相觑,很快岳遇伦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他大喘着气下了马,一下来就破口大骂,“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他的属下示意他看那牌匾和屋檐下挂着的孝灯,他不禁道了声晦气,他们一群人非常惹眼,独孤府门前的守卫很快报告给了独孤湜野。
独孤湜野出来的速度很快,他站在台阶上,“岳公子有何贵干?为何带了一群带刀侍卫守在独孤府门前,难道是想扰了我父魂魄吗?”
对于面前这个独孤家的公子,岳遇伦也不敢太过嚣张霸道,他客气道:“不敢扰了独孤将军的英灵,只是我家婢女被贼人掳走,我眼看着她带着我家婢女进了独孤府,不知独孤公子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看看。”
独孤湜野一扬眉,看起来很疑惑,“是吗?哪来的贼人?我怎的没瞧见,莫不是岳公子胡诌了个理由想进我独孤府吧?”
岳遇伦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我怎是这种撒谎的小人!更何况要进你独孤府我何须编织这么拙劣的借口?!”
“既如此,那岳公子便请回吧!我父猝然而逝,我还有许多事要忙。”他摆了个送客的姿势。
岳遇伦的脸色有些发绿,咬牙切齿地盯着他,“那便不打扰了,等下次再来祭奠独孤将军英灵!”
“慢走,不送。”独孤湜野连一句话也没多说,转身回府关了大门。
刚一进去便吩咐身旁的心腹管蒙,“你去看看府里是否来了人,见到了也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正面碰到她,不要伤她,可明白?”
管蒙点点头,“属下明白。”
独孤府里亭台水榭皆取天然之意,充满自然生机,曲径通幽,花香袭人,一山一水都有着独特心意。
息影拉着郑灵湫的手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处庭院,找到了那个她曾居住了六年的屋子。
里面没有她想象的灰尘覆满几座,而且处处透着整洁干净,可见时时处处有人维护。
息影拉着郑灵湫一处大柜子前,打开让她躲了进去,“你先在这躲着,不要出声,等我回来找你。”
郑灵湫几乎是百分之百地信任息影,听了她的话只管拼命点头。
息影合上柜门,一时有些恍惚。
本来息影儿时屁大一个,根本用不上这么大的柜子,可是她总爱和父亲母亲哥哥一起玩捉迷藏,还总是爱躲在柜子里。
当时她的柜子只是正常大小,里面放了衣物之类的东西,给息影躲的地方不大,她每次都蜷缩成一团等着爹爹娘亲哥哥来找。
他们都知道息影喜欢躲在这个柜子里,怕她在玩捉迷藏时藏在里面太难受,四肢伸展不开,索性把柜子打造的格外大,外面还请了能工巧匠雕刻了复杂精致的雕花,费了不少功夫。
那大柜子打造完毕后,息影甚至能够平躺在里面,三人还都非常默契地装作找不到她的样子,硬生生将一炷香可以玩完的游戏拖到了三炷香。
每每这个时候息影就会因为百无聊赖而躺在柜子里睡着,等她再次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舒服的床上,身上盖着娘亲亲自做的被子,而外头的太阳已经换到了西面。
息影叹了口气后开门出去,躲过侍卫到了父亲的书房,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她在架子上仔细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上面摆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军务或是字画,没有什么特别的讯息。
这时外面突然有动静,门上印出一个人影,息影顿时警惕,躲在了墙后。
门开了,争先恐后吹进来的风让书案上的书页哗啦啦地作响,似乎在宣告一场无声的暗流涌动。
独孤湜野按下翻动的书页,一双深沉的眼睛盯着息影躲藏的那面墙,“别躲了,出来吧。”
息影没有动,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不,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不起哥哥。
她沉默着,独孤湜野却靠近了,“怎么?还不出来吗?”
他一步步逼近,息影却直接从窗子那翻了出去,独孤湜野一惊,也跟着翻了出去。
独孤湜野在后头追着她,发现她对府里的路线格外熟悉,心下震惊,正当她要越过假山翻出这个院落时,独孤湜野大喝一声:“站住!否则那姑娘就要被我送给岳遇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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