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
彼时，爱丽丝正擦拭着手中的相框，闻言立刻扭头看向多洛莉丝：“怎么突然这样问？”她一顿，瞪大眼，声音也立刻大了起来，“你生日要到啦？”
多洛莉丝愣了愣。
然后点头。
爱丽丝闭了闭眼，深吸两口气才睁眼，语气奇异：“那你为什么问我关于礼物的事？”
她顿住，表情迅速变得古怪起来：
“你别告诉我你会这样问，是因为劳伦兹跑到你面前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然后你想不出来，所以来找外援？”
多洛莉丝迟疑了一秒。
又试探性点头。
爱丽丝的表情定格住，望着多洛莉丝的表情，让多洛莉丝以为她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
但她忍住了，“什么时候？”她问。
多洛莉丝茫然一瞬，又在爱丽丝拧起的眉头中迅速回过神：“下周六。”
爱丽丝又露出想骂人的表情。
她连相框都不擦了——明明之前是她说太无聊不如我们来清洁家里而不由分说地拉上多洛莉丝，现在却反手将手中的脏手帕丢进水桶，砸出一小波水花。
不仅如此，她还夺过多洛莉丝手中的帕子和相框，居高临下，神情严肃：“莉丝，关于这个我们一定得说道说道。”
于是，多洛莉丝被迫听了爱丽丝一个小时关于生日和惊喜的观点。
以致于最后，多洛莉丝都微妙地产生了一点抱怨：劳伦兹为什么要问她礼物？他又不是不可以直接给她送……
一时间，多洛莉丝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更喜欢惊喜的感觉，还是更喜欢提前得知自己的生日被人记着的感觉。
而另一边，爱丽丝还在坚持不懈地碎碎念：“就像我以前过生日，劳伦兹给我置办过一柜子高定礼服——虽然只有那一次，但那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次。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为我准备了那些，他那个时候甚至记得我的生日！哪像现在……”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小声，多洛莉丝愣了愣，下意识问：“什么？”
爱丽丝歪头：“什么什么？”
“……”
多洛莉丝犹豫地看着她，在爱丽丝逼问的眼神下，又不好说刚才没听清，只能极力回忆着道：“所以你开心的是，”她顿住，努力稳住因为这句话生出的复杂语气，“他记得你生日。”
爱丽丝愣住。
没多久，又坚定道：“是惊喜！”
多洛莉丝见她这么坚持，本来不打算多说什么，但爱丽丝没有放过她：“是惊喜。莉丝。”
她如此肯定，神情认真。
多洛莉丝抿了抿唇，忍不住道：“可劳伦兹肯定有在其他时候送过你衣服……”她说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点什么，“他知道你喜欢衣服，所以在你过生日时送一柜子漂亮衣服——”
爱丽丝纠正：“高定礼服！”
“好吧，高定礼服。”
多洛莉丝其实不明白什么叫高定礼服，但看爱丽丝这么坚持，心想那可能是什么比其他衣服更好看的衣服。
不过刚才那闪过脑子里的一点东西，被爱丽丝这样一打岔又给忘了。
“你想想，”多洛莉丝语气不自觉柔和下去，带着谆谆诱导的意味，“你刚才说，在你生日时收到他送的那柜子衣服——高定礼服——是你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次。所以……”
爱丽丝视线定在她身上。
多洛莉丝没发现自己现在跟劳伦兹有多像，她只以为爱丽丝是随着她的话语陷入回忆，“礼物是锦上添花，他记得你生日，这才是重点。”
说完，她才忽然想起，爱丽丝刚才小声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
哪像现在？
这句话听起来像在抱怨以前记得她生日的劳伦兹现在忘了，不仅如此，她当时说到最后时表情好像也……
正当多洛莉丝因回忆出神时，爱丽丝忽然哼了一声，打断她的思路：“我不管！”
她望着她，一双冰蓝眼眸无比坚定：“生日就得要惊喜。”
多洛莉丝看着她，似乎隐约从这份表情里碰触到了一份她看不懂的忧伤。但爱丽丝摆明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所以最后，她也没再说什么。
于是问题又回到原点。
“你会想要什么礼物呢。”爱丽丝双手环胸，盘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眼睛对着多洛莉丝，苦恼得仿佛是她本人，“你喜欢什么？”
多洛莉丝被问得一怔。
刚才遗忘的东西也瞬间记了起来。
所以劳伦兹的真实目的……
是他想知道她喜欢什么？
但由于平时她没有展示过对什么东西特别的兴趣，他不能确定送出的礼物她喜不喜欢所以干脆——
“衣食住行你都没多大兴趣，平日里虽然看书，但又不是劳伦兹那种一头扎进去的书虫类型。”爱丽丝语气飘忽，“头冠？耳环？项链？手链？你会喜欢吗？纱裙？”
回过神的多洛莉丝：“……”
她觉得吧，后面这些东西好像已经不是她想要的，而是爱丽丝想送的。
多洛莉丝看着苦恼的爱丽丝，脑子又忽然捕捉到一点别的东西，比如刚开始对方的反应好像是不知道……
……不知道她生日要到了的这件事。
多洛莉丝张了张嘴，表情有点僵硬地与爱丽丝对视，大脑一会儿闪过“为什么劳伦兹没有告诉爱丽丝”的疑问，一会儿又浮现出“完蛋了爱丽丝竟然知道了”的慌乱。
最后的最后，她满脑子只剩下一句“难怪劳伦兹没有告诉爱丽丝”的恍然。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直勾勾盯着她的爱丽丝和记忆中那个不知疲倦、拽着她逛衣服的爱丽丝实在太过相像，她开始害怕对方会为了这个生日礼物，再拉着她去整个超市逛一圈。
更不用说后者想着想着还皱起眉头，表情认真严肃像个冥思苦想问题的小孩：
“说起来，莉丝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巧克力？还是动物奶油？我之前闻到过一款味道挺不错的蛋糕……”
多洛莉丝不知道在吸血鬼嗅觉中，什么味道的蛋糕才算味道不错，当然她也不敢问。因为哪怕是他们第一天吃饭的那个餐厅，爱丽丝的比喻也只是“闻了让她不至于想吐”。
“我们现在的问题，”为了避免爱丽丝继续发散思维，多洛莉丝急忙开口，“难道不是我喜欢什么吗？”
“唔。”爱丽丝意味不明地应道，语气淡淡，“所以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
多洛莉丝：“……”
她不知道。
她好像没喜欢的。
爱丽丝也根本没想听她回答，眨着双又大又亮的天空色眼睛又问：“劳伦兹只问了你这个？如果你一直想不出来呢？”
多洛莉丝讷讷道：“他说如果我想不出，他就自己拿主意。”
爱丽丝眼睛蹭的下亮了。
但多洛莉丝紧接着的话又让她暗淡下去。
“可我不想他自己拿主意。”多洛莉丝小声说，“万一他送很贵的东西怎么办？”
“小莉丝。”爱丽丝叹道，“钱，对劳伦兹来说，是根本不值得提起的物品。要知道他可是曾经给尤金送出过一栋别墅的男人。”
多洛莉丝：“……”
可她不需要别墅。
而且劳伦兹如果真的按照他送爱丽丝、尤金他们的标准送她礼物……多洛莉丝想来想去，都挥之不去内心生出的复杂感。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不愿并不是出于这么简单的原因，但又想不出哪个部分不简单。
她只是不想……
不想用敷衍去对待劳伦兹的认真。
劳伦兹来询问她，不就证明他对她的生日上心吗？他甚至担心送出的礼物她会不喜欢所以提前来询问意见。她又怎么能随便来一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随便选一个她可能不会喜欢的物品当生日礼物？
多洛莉丝想得再次失眠。
她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最终还是翻身坐起来，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
结果拿到手往嘴里倾倒，却没感受到记忆中熟悉的液体时，才发现杯子是空的。
在下楼倒水和忍着不喝之间，多洛莉丝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端着水杯打开了房门。
屋内光线昏暗，寂静一片。
多洛莉丝没有遇到又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艾斯特，这让她或多或少将提起的心放了回去。
拧开水阀，少女出神地望着冲出的水坠入杯子，在水即将漫出杯子的那一刻，一阵舒缓的乐声忽然飘了出来。
乐声轻盈，娓娓道来之音夹杂着月色的柔软爬到多洛莉丝耳边，而当她回过神时，端着杯子的右手已经被漫出杯面的水全部淋湿。
赶紧放下杯子关上水阀，她回过头。
乐声随之戛然而止。
多洛莉丝盯着漆黑静寂的房子，刚才的乐声仿佛是她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现下，幻觉消失，世界除了她微弱到几乎无法听闻的呼吸声，便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应该是错觉……
多洛莉丝莫名其妙地紧张。
不过很快，这份紧张便在她端着水准备回房间，一只脚也已经跨过房门时，随着乐声的再次出现蹿上顶峰。
她猛地停住脚步，回头往楼上看——爱丽丝的房子一共三层，给她安排的房间在二层，所以她理所当然没有上过三楼。
爱丽丝没有带她去过，劳伦兹也没有，所以她并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也从没好奇过。
可是现在，她仿佛被这阵奇怪的乐声蛊惑，平常绝不可能被吊起的好奇心被牢牢地拎了起来。
她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慢慢转身。
夜色越沉。
棉质拖鞋与地面的碰撞没有制造出明显的噪音，心脏的跳动声却在深夜里响得令人头皮发麻。多洛莉丝刻意放轻呼吸，似是不想让自己惊扰到乐声那般小心，谨慎地走上楼梯。
她看到一束温暖的光亮。
从楼道正对的那扇门底下缝隙中钻出，细微，弱小，像极了现在的她，颤颤巍巍地藏在黑暗中，企图不引起任何人注意。
多洛莉丝轻轻推开门。
暖黄的光线宣泄而出，刹那间，攀附在她身上的黑暗如潮水般退下，与其一起退下的，还有那份悠扬的乐声。
劳伦兹靠坐在窗台，下颌轻靠手中的小提琴，侧首看过来。
眼眸殷红，神色漠然。
多洛莉丝愣住。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抱、抱歉。”
多洛莉丝大气都不敢喘，恍然间似乎回到了与劳伦兹初遇那天，陌生感与危险感如海浪拍打礁石般冲击着她的神经。
而当初只顾着感叹眼前吸血鬼天使般面容的大脑，此时此刻也遍布快跑的讯息：“我不是，故意上来的。”
她往后退了步，将大半个身体缩回静谧的黑暗里：“对不起！我、我立刻——”
“莉丝。”
多洛莉丝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诧异地望着劳伦兹，大脑已经感觉不到吸血鬼身上那扑面而来的陌生感和危险感，它们就这样突兀地消失了，在他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
而那种感觉就像……
就像他想起了她是谁。
然后收起所有棱角。
我终于磨出了这一章——！
今天好开心呀~被小天使当面夸夸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037】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