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知行挑在下午和献岁说话时的树旁来和赵隼谈话。
他看向赵隼,目光恳切:“献兄,你知道的吧。”
赵隼的目光幽深,令知行恍然有点向献岁坦白心意的感觉,紧张涌上心头,忘了先表明心意,先道:“我家族世代居于青城,略有底蕴,父母慈爱,兄友弟恭,而我自己不敢说多么刻苦,但确实修为尚可,略通文墨,虽现在黑雾突起,但一生平安无虞是没有问题的。”
天色有些暗,令知行看不清赵隼脸上的神色,他暗暗有些后悔,这般说好似找寻优越感一般,他忙表明心意:“我对献岁姑娘一见钟情,那日在谷月的宴会上,第一眼看到她,我便觉得她十分可爱,后来多次相处,更是倾心不已……”
波光凌凌的河水映着月光荡漾,就如同令知行谈起心上人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春心一般,见赵隼没有打断他,他更是滔滔不绝地剖明自己的心意。
“献兄,我并不是就此向你求娶献岁姑娘,您是她的兄长,我只是想向您保证,如果献岁姑娘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如果她以后不愿意留住青城,我也愿意随她四处游玩,好生照顾她,保护她。”
“献兄,你是献岁姑娘的兄长,也不能陪她一辈子,但如果献岁姑娘能接受我的话,我一定会细致体贴的照顾好她,天冷加衣,天色解暑,即使我不会做饭,但家中仆从无数,定能做出合她胃口的饭菜,还有……”
令知行还在说什么赵隼已经没有听了,一派胡言,他想。
令知行已不是在向赵隼做保证了,他对日后的畅想简直比草丛里的蚁虫还要多,待他终于停下无休止的絮聒,赵隼收回看向远山的目光,声音浸透着夜晚的凉意,道:“我的妹妹并不孱弱,并不需要你来照顾。”
春寒料峭,赵隼离去的脚步晃掉花草的露珠,赵隼想反驳的不只于此,还有很多,比如我的妹妹不会接受你的追求,但献岁同他相谈甚欢……
烘干衣袍上被夜露打湿的寒气,赵隼掀开营帐的门帘。
献岁面若桃李,目光盈盈的朝他看来,浇灭一半他胸腔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滚烫。
“怎么这般晚才回来。”献岁扯住他的衣袖,脚步轻盈地往营帐里的简易桌案旁走,“原府有一个侍卫,厨艺可好了,做了很多菜,若不是我给你留,都要被抢光啦。”
献岁拉着他坐下,把碗筷递给他,夹了块自己最喜欢吃的玉带菜给他,问道:“他找你做什么呀?”
赵隼的目光从夹菜的指尖上移,看向她清亮莹润的眼睛,眼底流动的墨绿波纹勾住献岁……
“挑拨我和你的兄妹关系。”
“什么?”献岁眸中尽是不解与诧异,这些天和令知行的相处中,他一直是温润有分寸的模样,怎会如此。
但看着低头落寞的赵隼。
献岁握住赵隼夹菜的手,眼底已经夹杂怒气:“他怎么说的。”
赵隼垂首,难过又无奈,低声道:“他说我只是你兄长,并不能陪你一辈子。”
献岁被气的脸上浮现薄红,拧眉怒道:“他乱说!我娘亲说了,亲人之间同舟共济、休戚与共,比什么关系都要来得更加可靠!”
“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在一起一辈子的!他怎么这般不尊重妖,我瞧他与他五弟的关系就很好啊,难不成他时时刻刻都打算着与他五弟成陌路人吗?”
献岁搭在他腕上的手握紧,贴着他的经脉,传递出因生气而灼热的温度。
“他还说了什么吗?”想到他这么晚才回来,献岁想,令知行肯定还说了什么。
赵隼面上犹豫,感受到献岁的催促,道:“他还说,他家境富裕,兄友弟恭……”
微妙的停顿,让献岁一瞬间想了很多,她知道赵隼吃过多少苦,自幼也是独身一人,令知行还说一些挑拨人的话,加剧赵隼的不安。
“欺人太甚!亏我还觉得他为妖可靠健谈,往后我可再不理他了。”献岁越说越气,站起来往外走,“不行,我要找他理论一番。”
赵隼反握住献岁的手,抬头看她:“算了岁岁,毕竟还要同行,我们的感情我们自己清楚,不同他多说了。”
献岁看他一会儿,神色变幻莫测,好一会儿,她坐下,哼了一声。
看她这么好劝,赵隼有些诧异,但也确实不想她去找令知行谈话,令知行口齿伶俐,谁知道他会扭曲些什么事实。
环视一周献岁自己也收拾的很整洁的营帐,他低下头,吃着献岁说的,别的妖做的很可口的饭菜。
赵隼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好看,玉质面容在夜灯下显得更加清逸绝尘,也显得墨绿瞳孔更加幽深。
献岁盯着他的眼睛,心中另一种生气更盛几分,不再看他,转而去看闲时采来的野花,在献岁的手指拨弄下晃荡,花瓣的颜色漂亮,衬得她的手指越发如玉一般,但看着花朵的绿叶,献岁再次哼声。
赵隼停下筷箸,侧目看向献岁,问道:“岁岁怎么了。”
献岁瞪他一眼,收回视线再不看他,撇嘴道:“突然想起,我们的兄妹关系确实也不那么可靠。”
赵隼眼底的幽暗转瞬即逝,献岁身为兔妖,下意识的警惕,如果有影子,便可以看见她高高竖起的兔子耳朵,献岁瞳孔微扩,却见赵隼眼底依旧澄澈温润。
是看错了吗……
赵隼嗓音清润,问道:“岁岁为何这般说。”
献岁抿紧嘴唇,语速放慢:“你瞒了我什么,你自己清楚。”
赵隼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自相遇以来,除初次见面的防备,他从未隐瞒过献岁任何,即便是过去,凡是献岁好奇的,他也都如实相告……
营帐被叩三下,间隔有序,发出布料的闷声。
暂且压下心中的千丝万缕,赵隼去门口拉开帘子。
是原谷云。
她拱手作礼,道:“见过献道友。”
这些时日,原令两府带上的侍卫算不得多,抬头便能看见彼此,每次只要对视上,原谷云都会跨越队伍来找她,走在她身边。
献岁起初还以为是小姑娘馋肉干了,后来给了她一半,自己也没有了,她也依旧会过来,献岁便知原谷云这是喜欢她,如此几日,两人已是很熟了。
原谷云打过招呼便越过赵隼,直奔献岁身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怎么过来了呀。”献岁让她坐到自己身侧,去解她头上缠住的珠花。
原谷云抿唇,脸上显露出几分腼腆,缓慢开口,道:“献岁,我今晚跟你睡。”
献岁下意识去瞧赵隼,想起来还在跟他闹别扭,马上又收回视线,略有疑惑的看着原谷云。
原谷云眼睛一眨也不眨,回视献岁,说道:“我大姐夜里睡觉总点着灯,恍若白日,我睡不着,我今晚跟你睡。”
“好啊。”献岁垂眸,手指缠着原谷云的发丝,“可是我这边没有多余的枕头和被子,你自己的带了吗。”
原谷云乖巧的跑回去拿自己的寝具,房间里又只剩下献岁和赵隼两个妖。
略微简陋的营帐里只有一张床榻,一张桌案,两把椅子,没有小榻,也没有屏风隔开,即使有,他也不方便睡在这里。
赵隼后知后觉,男女有别,以往和献岁共宿一处的多,他险些忘记了。令知行那句,“你只是她的兄长,并不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再一次回荡在耳边。
“不太方便呢,估计你今晚要去别处睡了。”
献岁环视一圈,故作惊讶的样子
赵隼捏住她脸颊上的软肉,语气微凉道:“我会好好想的,岁岁。”
被捏住脸的献岁更加生气了,这个人真是,知道自己有错还一点也不悔改。她挣脱赵隼的手,推搡着他:“快点出去,免得马上小云来了看见你不自在!”
献岁和原谷云简单清洗过后躺在床上,旁边点着原谷云带来的清甜线香。小姑娘很有礼貌,问过她可不可以后才点燃。
原谷云蹭到自己被子的最左边,靠着献岁,伸在外面的手搭到献岁垂下来的长发上,凉凉的:“献岁,你身上也香香的,比我的线香重一点点,暖暖的感觉。”
“是吗?”献岁侧头看向原谷云,体贴问她:“那需不需要我把熏香放到你那边,或者我离你远一点。”
原谷云松开悄悄攥住的发丝,回正身体,看着营帐天花板的简单花纹,道:“不用了,我要睡觉了。”
毕竟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平日再怎么正经严肃,这几日也累着了,献岁很快便听到她均匀略沉的呼吸声。
献岁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没有选择睡觉,而是将意识沉进献母留下的书库空间里。
百途川发狂那日,献岁便发现书库里的玄机,只是那几日太忙碌又太过混乱,她忘记了这一回事,后来想起,也是在路上,匆匆忙忙没有时间去看,今夜,献岁终于有机会去一探究竟了。
里面屹然是一副新天地,原本严肃灰暗的书库变得富丽堂皇,盖因旁边明晃晃的法宝区,看上去就又厉害又漂亮,献岁先去里边转了圈。刀枪剑戢样样俱全,塔镜幡绳也通通皆有,更别说方便携带,看上去就威风凌凌的发钗暗器了,献岁还发现了几件多彩漂亮的防御法衣,里面有一件月白色的长袍,上边的暗纹流淌着低调的光芒,看上去应该会合赵隼的身。
还有药品区里,各种蕴含着深厚灵力的药材,和许多分门别类置放的满满当当的药丸。
成人区上摆放着一些书,献岁暂且没看,因为她之前放着修炼功法的书库也变大了,献岁先去了那边。
随意打开一本书,一页黄纸顺着书页飘下来,献岁连忙捡起,先看到落款处献母的名字“献琼云”。
〖吾儿卿卿:百年后自会相见,为娘便不多说些什么。年纪小学多了不好,娘暂且只给你看基础功法,其他的你十八岁后自会开放,但有些法宝没到时候只能看,动不了的,还有成人区也记得看看。——娘亲献琼玉〗
献岁先来不及感动,只先把信纸收好,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匆匆走到书库新开放的区域,拿起一本,果然是先从五行灵力开讲,这才是最基础的!
前些日子,赵隼教她的才是最基础的,而献母留下的书本晦涩难读,她问过赵隼里面的内容,赵隼说这些最好日后再学,否则便如幼崽学跑,一步登天。
献母给她留反了!难怪她怎么都读不通,脑袋都大了,还不如平时捕猎冒险时琢磨的多。
献岁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关系,反正她现在也会了不是吗。
她走到法宝区,想看看那些能用,挨个试着,果然除了发钗、玉镯、法衣这些防御性强的,其他通通还拿不成,那个只作代步用的小飞船,也是不行的。
呼吸吐纳,有的用已经很好了,献岁很是知足,她挪步到成人区,全是书本,不知道这里给她留了些什么。
熟料,一打开,献岁便看了整整一夜。
帐外,赵隼看见帐内的灯光熄灭,也仍停驻许久,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到底隐瞒了些什么,才惹得她如此生气,难道是令知行……不,献岁不会因他而跟自己生气的。
触摸到阵法边缘,手指与结界的交汇处闪着噼里啪啦的电光,赵隼查探四周,移步换影,悄声出了阵法。
[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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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令知行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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