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还是不允?
温渺折下纸条,只叫拾翠、挽碧帮她将帷帽拿来。
若是普通人,拒绝也就拒绝了,可若是当今圣上……温渺想到了外祖,想到了梦君,她几番考量,发觉自己只要有所依恋,便无法彻底恼了皇帝。
至少她还能庆幸,目前为止对方并不曾使用更加强硬的手段进行逼迫。
温渺轻叹一声,接过帷帽轻轻戴在自己的头顶,只吩咐拾翠、挽碧守着沁园,莫要担心她。
谢府后门,一架马车早已经停在了那里,静谧无声,周遭的护卫面色冷淡,手掌握于刀柄,一副专门受过训练的模样。
温渺缓步而来,守在马车前方的近卫军首领张继和大太监徐胜颔首后退,不等温渺走近,车帘便从内侧被掀开。
“夫人,许久不见。”
坐在马车内的男人微微倾身,他的嗓音褪去了那层病气所致的沙哑,更加低沉,带有一种成熟男性特有的性感。
温渺俯身,省了行礼,只轻轻唤了一声“陛下”做招呼。
皇帝果然唇角略略勾起,他伸出半截手臂,悬于面容被皂纱遮挡的美妇面前,“朕扶夫人上车。”
温渺怔愣片刻,她偏头看向马车周围的侍从——
张继面无表情,却是偏转了视线;徐胜收了满脸的笑褶,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出神;至于旁的人……更是一个个低眉顺眼,恍若没瞧见这一幕。
“夫人?”
皇帝沉声轻笑,似是在询问温渺为何还不上来。
温渺抿唇,她没瞧着皇帝的手,而是自己扶着马车沿,才准备借力向上,便听见了一道有些无奈的轻叹。
隔着衣袖也依旧灼热的手臂悬空揽于温渺的后腰,她的手腕被松松握住,借由那施加的巧劲身形骤然一轻,就直接被皇帝拢着腰肢提了上来。
马车帘子摇晃着落下,掩住最后一丝光景,张继立马叫手下驾车出城。
此时,马车内——
经刚才那一番动作,温渺整个人都坐在了皇帝的大腿上。
乾元帝身量高大健硕,早年活动于战场,浑身肌肉紧实,指腹粗糙,握着温渺的手腕时存在感明显,几乎是两人身体靠近的瞬间,温渺便觉周遭空气稀薄了不少,似是被围在火炉中,连自己的呼吸都烫了起来。
她微垂着头,胸腔内的心脏跳动极快,连耳廓、面颊都染了薄红,不免有些羞恼,才想挣扎,却感知到后方的人将蹭过那层皂纱,将脑袋埋在了她的颈侧。
高挺的鼻梁隔着帷帽皂纱,挤压在了温渺的后颈之上,灼热的吐息顷刻便惊起她满身战栗,确实被圈着腰腹,难以动弹分毫。
“陛下!”
温渺眼睫颤颤,呼吸不稳,就连说话声音都染着惊惶。
乾元帝尽可能克制地压低呼吸,低声保证道:“朕只是想抱抱夫人,不做别的。”
温渺胸脯还起伏着,但或许是因为皇帝此刻的保证过于小心,她呼吸微缓,见对方半晌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这才松了口气,逐渐放松。
马车内的氛围从紧绷到静谧不过几吸的时间,马车轮咕噜咕噜向着,一路向城外而去。
暖风吹拂,车幔飘飘。
皇帝揽着温渺的腰,依旧将人抱在怀里,最初温渺还挺直了腰背,试图保持距离,可随着马车摇摇,那姿势实在难耐,尤其最近温渺的小日子快到了,更是雪上加霜,令人后腰酸痛。
温渺蹙眉,只尽量不靠着人。
乾元帝自知怀中妇人的小动作,他望着想要远离自己,愈发凸显身姿腴润的温渺,眼眸又垂,忽然伸手按在了温渺的后腰上。
怀里的人被惊地颤了一下。
倒是落在她后腰上的手掌则热意滚烫,正以顺时针的方向缓慢按压、轻揉,力道适中,缓解了温渺腰上的不适。
“夫人放松些,朕给你揉揉腰。”
顿了顿,皇帝补充道:“把朕当作是你的仆从便好。”
温渺面颊还红着,她手搭在乾元帝的肩头,努力忽略后腰上的温度,“我可不敢把陛下当成仆从。”
乾元帝只笑着,“可朕甘愿。”
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甘愿了。
马车一路出了京城,最终停在了一处远郊的庄子前。
这庄子依山傍水,后方山野浓绿,前方湖泊水波莹莹,再走百米路,还坐落着个不大的村庄,偶尔村里人种了什么新鲜的瓜果,便会提着卖到着庄子里,省下了进京叫卖的过程,倒是方便许多。
温渺跟着皇帝走进庄子,入目间满眼皆绿,瞧着令人神清气爽,对比繁盛热闹的盛京是另一种感觉。
张继、徐胜他们去安顿马车,这一路便只有温渺和乾元帝两人,走了几步,温渺顿步,自进入庄子后第一次开口,“今日陛下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温渺有时候觉得自己根本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并不聪明,自然也无法敌得过江山之主的心思,因此她只能直白地发问,想要挥去那股缥缈的不安。
乾元帝转身,幽静的视线落在温渺身上,看得很细、很真,也很小心。
他从很早之前便开始注视温渺了,初时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冷宫中的美丽精怪,隔着梦境云雾,恍恍惚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儿时在冷宫艰难生存的他将温渺当成是一种寄托。
他见过温渺幼时挺着脊背、握笔练字,见过温渺饲喂被人遗弃的幼猫,见过她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去学堂,也见到她一点一点长大,从稚嫩可爱的孩童变作明艳出色的少女……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温渺就是神女——是他一个的神女。
漂亮明媚的小神女陪着冷宫里的皇子一起长大,他看着她,她不知道他,这场被单方面记住的陪伴持续了十多年,可当冷宫里的弃子终于走到人前,从被冷落的皇子一步一步踏上高位,想要捧着这盛世追寻神女时,已成九五之尊的皇帝却被他的神女踢出了梦境。
一别数年,乾元帝再没梦见过温渺一次,他派人几乎把整个大楚都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那段时间乾元帝甚至觉得自己疯了,他想要睡着,想要在梦中见到温渺,可越是如此,他便越睡不着,就好像是在告诉他——这就是你妄求神女踪迹的处罚。
乾元帝用很多的时间习惯了梦中神女的消失,当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与之剥离时,久别的梦境又一次到来了。
只是这一次,梦里不只有他渴求的神女,还多了另一个……男人。
一个他恨不得在梦中、现实里都将其碎尸万段的男人。
一个比之他更能光明正大,站在温渺身侧的男人。
“……陛下?”
轻缓柔和的呼唤声让皇帝回神。
他压下眉、沉下眼时便总有一股阴鸷的戾气,令温渺忍不住心惊,可等她再瞧过去时,先前失神的乾元帝又恢复如常,眉眼端正,面容清朗。
“刚刚夫人问朕,今日想做什么。”
乾元帝抬手,悬于温渺的面前,柔和安静地望着纹面,“只是想带夫人泛舟湖上,垂钓消遣。”
这样的目光并不会叫人觉得冒犯,反而能叫被注视的人感知到对方的珍视与看重。
温渺轻咬下唇,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陛下身边应当不缺人陪吧?”
“可我只想要夫人。”
这一次是“我”,而不是“朕”。
……哪怕渎神,他也要留下她。
说这句话时的皇帝,目光灼灼,似是将自己的心思完全刨开摆在了温渺的面前。
温渺因为皇帝变换的自称而怔愣了几秒,站在她面前的乾元帝倒是自给自足,干脆主动将温渺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掌中。
一大一小,一滚烫一温凉。
他道:“夫人,请吧。”
这一次,温渺没说话,也没挣扎,而是垂着眸,顺应了对方牵着的力道。
庄子上的一切都有仆从提前打点,均是准备好的,就差更贵人们过来享用。
湖边的渔船上早已经摆满了吃食,乾元帝牵着温渺的手,小心将人带上小舟,便自己拿了船桨,在温渺惊讶的目光里代了“船夫”的工作。
皇帝笑道:“夫人怎么这般看朕?”
温渺坐在一侧的软垫上,抬手拿下帷帽,“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陛下还会划船。”
“朕还会很多东西。”
乾元帝早年请命北征,虽是皇子之身,但因不得圣眷在北征途中过得并不算好,打猎、生火、扎营、做饭……他摸索着学会生存、学会打仗、学会杀人,这才逐渐立下威名,一步一步掌握了玄甲军,登上帝位。
如此……或许才能与她有半分般配。
小渔船一路向湖中心而去,微风习习,吹得温渺轻轻眯起了眼睛,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穿上木桌摆着茶水吃食,温渺抬眼见皇帝鬓间缀着几分薄汗,又瞧对方一直老实划船,便倒了一杯茶水小心推过去。
“陛下,喝些茶吧。”
乾元帝定定地望着温渺,直到对方有些扛不住地偏转视线,才礼貌询问:“朕握着船桨,不大方便,夫人能否喂朕一口茶?”
彬彬有礼,亦步步紧逼。
皇帝虽然拥有江山,但是他在夫人面前永远自卑,因为他看到过夫人曾生活在另一个多么美好、富足的世界
他很自私,他想要当个好皇帝也是为了能够站在夫人身边
[可怜]今天的我可以拥有营养液吗(叼花出现)(眼巴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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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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