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从噩梦中唤醒的感觉难以言喻,会一瞬间心跳加速,浑身紧绷,秦宴徴甚至感觉到自己魂离躯体,恰似解脱。
他大口喘息的睁着眼,看见江素书一脸关切的神情,伏在自己上方。
“宴徵,做噩梦了吗?”江素书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扯住袖口给他擦汗。
确认眼前人的那一刻,恐惧从秦宴徴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被人在审判者面前告发了一样。
“怎么了?”江素书看出了他这一丝异样。
“没什么。”
秦宴徴的神色须臾间恢复正常,他透过床帐看了看外面,天光已经大亮,江素书扶着他坐起身,缓了缓后,他道,
“厌葕,我梦见玳倖了。”
江素书心中一恸,上前搂住秦宴徴,给予安慰。
在经历过差点失去秦宴徴的创痛之后,玳倖的死在他这里,已经显得不是那么的刻骨了,只因为他和玳倖的关系,没有和秦宴徴的那么深。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把与玳倖的过往深埋在心底,偶尔想起,更多的将会是遗憾与怅然。
可江素书明白,秦宴徴的回忆却不止这些,他会永远如失去手足一样痛苦,会有壮志难酬的万般不甘。
“别难过了。”
江素书松开秦宴徴,双手隔着单薄的里衣,从他的脊背慢慢上滑至脖颈,又抚摸到下颌捧住他的脸颊。
他试图用片刻的亲吻去安慰秦宴徴,可是秦宴徴却在他还未靠近时就偏开了脸。
呵!昨夜还说自己愿意的人,一大早就变了卦,亲都不让亲了。
时效这么短吗?逾期作废?
江素书真的有些抹不开面子,可是大清早的,他不想以矛盾的方式开启新的一天。
“该起了。”他放开秦宴徴,翻身下床先行穿衣。
秦宴徴知道他不高兴,可他无法跟江素书诉说他内心的惶恐。
恰好墩儿适时的从猫洞里钻进来,围着江素书喵喵叫着转了两圈,江素书给它拎起来,猛的丢到秦宴徴大腿根处,
“这阵子夜里喂的少,大概是饿了。”
“可我这里又没有吃的。”秦宴徴差点被一坨肉墩子砸废了。
江素书朝他瞥了一眼,骚道,
“怎么没有?你那根假把式光拿来亮相又不用,正好给墩儿吃了还能补补。”
这有天没日的话一出口,秦宴徴顿感尴尬。
江素书时常火烧火燎的身心,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瞬息多变的折磨,言语上报复一下已经算是轻的了。
他没在理秦宴徴,拿着昨天换下的袍子,出门去交代如明事情……
而此时的三皇子府中,一场声色夜宴刚刚才结束。
下人送走了舞姬妓子,伺候着皇甫琅亿回房休息,没想到皇甫琅亿却一把拽住了这两天新结识的宋姓书生,酒气熏天到,
“宋兄你可不许走,跟本皇子去我房里休息。”
宋书生尚且存着几分清明,听闻这荒唐的言辞,他连忙惊吓的摆手,
“那不行,您院儿里都是美人姬妾,我一个外男怎么能进去,不行、不行!”
皇甫琅亿并未觉得不妥,依然想要拉他一起,身旁的一个小太监提醒道,
“殿下,宋公子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跟我们和高公公不一样,去您的后院,多有不便。”
“噢!”皇甫琅亿终于想起来,这个与他一见如故的男人,不是惯常被派来伺候他的太监,
“对、对对!是我唐突了,要不这样……我去你房里睡,走走走!”
他紧攥着宋书生的手臂,大有把人紧紧看住,再也不要被人抢走,或是让人跑掉的架势。
宋书生亦酒醉,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身旁的小太监也不敢多置喙,连忙上前将两人领进客房安顿。
待他再出门,便看见才从皇后宫里来的新同伴,正站在门口掉眼泪。
“别哭了。”他同情道,
“咱这殿下可不是个长情的,能现在还留着你,全靠你脸上那俩窝窝可他心意,快歇了念想,以后跟我们一样,老老实实伺候吧。”
“嗯。”小太监吸了吸鼻子,只道他晓得了。
好心的同伴离开,去做别的事了,他却还安安静静守在这客房门前,他害怕听见屋里会出现暧昧动静,却没办法驱使自己挪开脚步。
即便他明白自己只是一个被玩过就扔的破抹布,最好的结局就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好自为之的继续做奴才,可他始终没办法甘心。
但这样一个微小的决定,结果就是在无意中葬送了自己悲哀而鲜活的生命。
他守了未到一刻钟,这间客房里就传来清晰的鞋履拖沓声,初始,他以为是三皇子或是姓宋的口渴,起来找水喝。
想趁机进去伺候,以便将两人分开一点,谁知他刚起身,就又听见清晰的三声敲击木头的声音,他感到好奇,于是选择从门缝朝里头偷看。
只见姓宋的站在后窗处,哪里还有半点酒醉的模样,那三声敲击,想必就是他弄出来的。
小太监直觉这个姓宋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紧张的贴紧门缝一些,不一会儿,后窗外侧也传来同样的三声敲击,那姓宋的回头看看床榻上酣如死猪的皇甫琅亿,放心的将后窗打开。
窗外的人被窗叶遮挡,小太监看不见人,可是却有一道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传来,只听那人问,
“他可信任你了?”
“你瞧呢?”宋书生嗤笑,
“这个蠢货,昏淫无道,将来上位,怕是不用我们引诱,他自己就会将大?拱手葬送。”
那窗后的人又道,
“凡事别说的那么绝对!既然得了信任,就早些告诉他玳倖的死因,赶快借他的手除去那些小皇子,嫁祸给皇甫琯伮,一定要做的干净些。”
“你放心……”宋书生话没说完,窗后的人突然后撤一步。
宋书生警觉的看向门口,又淡定的回头,“无事,猫儿罢了。”
小太监紧捂着嘴巴,已经吓到魂飞魄散,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这个姓宋的竟然在和占事楼的摩鹰合谋,要借三皇子的手,杀掉恵戌帝的小皇子们,再嫁祸给现太子,他们要推三皇子上位,还要某夺大?江山。
摩鹰作为陛下的刀刃,而今却要将刃口对准陛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他们的对话中,小太监还听得了一个重大的消息,这些人竟然知道先太子的死因!
幸好刚才他吓得跌倒时,姓宋的只以为是只猫儿,他要赶在他们行动前,把这些都告诉陛下和皇后娘娘才行。
小太监悄默声的离开了这个挨着前院的客房,可是他刚走出府门不久,就在巷道里遇袭……
午后,皇甫琅亿被府内小太监和婢女们的喊话声吵醒。
他不耐烦的嚷道,“外面吵什么吵?”
有婢女在外头惊慌的回话,
“启禀三皇子,您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位,他……他投井了,人刚捞上来,已经没气儿了。”
“什么!”皇甫琅亿一个激灵坐起身,瞌睡全无。
宋书生也终于被他的吼声惊醒,揉着眼迷糊道,
“怎么了三皇子殿下?”
“府内出了点小事儿,宋兄接着睡,我去看看。”皇甫琅亿套上鞋,丢下躺在床榻另一侧的宋书生,飞快跑了出去。
姓宋的眼睫微挑,嘴角勾着一抹笑,起身披了件外袍,也跟了过去。
皇甫琅亿匆匆来到浣洗房的小院儿里,看见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儿的人,他问旁边的小太监,
“他为何投井!”
小太监见同伴的死状凄惨,心中甚是可怜他,于是道,
“禀殿下,他一心恋慕殿下,大概是见殿下与他人欢好,便一时想不开,就投井自尽了。”
他的本意是想激起皇甫琅亿的同情和伤感,让同伴能得到皇甫琅亿的眷顾,死得瞑目,可是皇甫琅亿根本就是个没心肝的。
那姓宋的跟上来,心痛如绞的朝他开口道,
“哎呀,看来是这位公公误会我和殿下的关系了呀,没想到他对殿下用情如此之深,真是可惜,这事儿都怪我,竟让殿下失去了一位至真至纯的可心人。”
这话听着是他在自责,可是皇甫琅亿却觉得非常丢人,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被个没根儿的太监恋慕,还当着新友的面,给他闹了这么一出,实在大大损伤了他的颜面。
“哼!”皇甫琅亿恨恨的抬手,指着地上的已死之人,
“这个没用的东西!竟敢在我府里寻死觅活,真是晦气!快把他给我拖出去丢进乱葬岗!”
小太监当场震惊,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弄巧成拙,让可怜的同伴连个像样的归处都没有了。
“哎呀!殿下,您这是……”宋书生貌似不解。
皇甫琅亿腆着脸道,“宋兄您误会了才是,这奴才看我从母后宫里把他带出来,就以为我对他有好感,实则我是看他可怜,才对他格外好了些,没想到他竟然生出了非分之想。”
他抬起巴掌拍了拍小太监的脸,
“还有你这狗奴才,尽会胡说八道,下次再这样,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快给我把这死人收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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