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书在面对自己解决不掉的问题时,实际上是非常胆小谨慎的,但这一次他是出于本能的想去插手太叔岦的事。
原因是他从太叔岦后来的话中琢磨到了一件事,就是前太子,他至交好友的死因绝对不简单。
太叔岦告诉江素书,他曾是前太子的近身侍卫,前太子中毒之前,他和东宫的一个小太监一同守在朝阳楼第三层的陌上居外面,期间他俩都未曾离开。
可前几天他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件,说东宫里有人在新太子面前告发他,说是他给前太子下的毒。
他以自己的性命向江素书发誓,那毒绝对不是他下的,这事他早在大理寺的严查下洗脱了罪名,大理寺到现在也都还没有揪出真凶。
这时候有人冒出来在新太子面前诬告他,就是想要他的命,顺便替蒯家打压御北将军府,他想不出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朝上勾心斗角的事,江素书不太懂,但是事关他的好友中毒而亡的真相,这事儿绝对不像秦宴徴说的怪他自己那么简单,背后的凶手显而易见就是太子身边那些人其中的一个。
他要找出真凶,就算不能为好友报仇,他也不想让好友死的不明不白。
他问二人,“你们今日是怎么过来的呢?”
这事儿不是秘密,二人对江素书一一说明。
秦老太傅现在虽辞了官职,但是他的岳家可是垔都顶顶的富商,秦宴薇是跟着她的舅舅舅母一起来的。
而太叔岦,他已经几日不敢出门了,但是秦宴薇一早就托人来太叔府跟他递话,说她今日会来驸马府,他只好乘着婶娘的马车偷偷过来与她会面。
确定太叔岦暂时是安全的,又因着有姻亲关系,江素书换了称呼,
“阿岦哥哥,我会想办法帮你,但是我想听实话。
到底是谁给太子下的毒?还有,既然有人向新太子告发你,可新太子为什么会选择私下查你,而不是去向大理寺检举?”
太叔岦明白他是在怀疑自己。
那日太子因为和秦宴徵吵了一架,所以独自跑到朝阳楼喝酒,当时所有的酒菜糕点他都亲眼看着高贵尝过了之后,他才和高贵一起退到陌上居门外。
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杯盘摔落的声音,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太子在生气,哪知屋内的宫人一个个惊吓的尖叫起来,他们这才觉得不对劲。
“下毒之人不是我,我也真的不知是谁!”太叔岦咬着牙巴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他才会相信,
“但是关于我收到的信,应该是当时跟我一起守在陌上居门口的高贵给我送的。”
当时在里头伺候的宫人到现在都还被关押在大理寺,只有他和高贵被放出来了,而高贵一出来就被新太子揽回了东宫,只有他太叔岦一个不受掌控的人流窜在外面,他承认道,
“新太子私下调查我,只是想不经过大理寺,拿那些污蔑我的假证据来逼我承认就范,最后为他所用,如若不然,他就会直接将当时在场的我除掉,然后拿着假证据去陛下面前呈报邀功,横竖我太叔一家都是完。”
江素书瞳孔骤缩成一线,要照他这么说,那他直接去向新太子投诚不是能保全太叔一门了吗?他为什么不做?
太叔岦看出了他的疑问,
“江小公子,谋害储君的大罪,换做是你,你会因为备受要挟就承认吗?我太叔一门几世忠烈,怎么可能因为我一人要苟延残喘,就任人这样污蔑,被人拿捏在手!”
江素书扶上假山,指尖深深的嵌入了山石的缝隙中,他喘息微促,是,若换做他,他宁可死也不会让江家背上这样的污名。
“那……太叔伯伯和太叔泱知道吗?”他抖着嗓子问。
太叔岦回,“我叔父远在北部,阿泱暂时也不知,但是我再这么闲下去,阿泱肯定会怀疑,我不能让他们为我遭受不白之冤……”
但是他总这么躲着,等新太子的耐心耗尽,也还是会拿着那些假证据去皇帝面前呈报的,那时候他藏的再紧也于事无补,反而会成为他畏罪的证据。
他的处境确实艰难。
秦宴薇流着泪近乎哀求的抓住了他的袖子,
“江小公子,我听哥哥说,你跟他现在是密友,我求你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你帮我救救太叔岦,别让他被太子的人私下抓去。”
今日两边府中都这么多宾客,他如何能避过人眼,将一个这么大的人藏起来,这简直就是为难了他这个笨蛋。
可他还是得尽力去保全这个人,因为庶妹是太叔泱的侧室,太叔一家有恙,庶妹得受罪,江家也会受影响。
他看了看四周空旷的花园,这里是他大哥的驸马府,公主还没有嫁过来,没人居住,平日里暂时也只有几个打理府中的下人,太叔岦倒是暂时可以藏在这府上。
只希望父亲知道他这么大胆后,不会扒了他的皮。
“阿岦哥哥你先待在这里,尽量躲着些吧,等到午后客人差不多走了,我再来找你。”江素书对太叔岦说完,朝秦宴薇低头很礼貌的劝到,
“秦小姐是女客,这处也不是真没人来,未免留人话柄,你还是得回后院招待女客的地方才行。”
秦宴薇知道他是真的打算帮他们了,一而再的对他道谢。
只是这样就给江家和公主这个密友添了麻烦,但她也无计可施。
她曾去求过公主,可公主后来给她的回话,却是让她去劝太叔岦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真的没想到自己曾经嫉恶如仇的闺中密友,如今会是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面孔,她当时对她是失望极了。
但,从皇甫玳倖殁了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这不能怪她,不能怪任何人。
…………
江素书回到偏院,季义荏已经从牌桌上下来了,他正在到处找表弟,在偏院廊子里碰到心事忡忡的表弟,还以为是自己只顾玩儿牌没理他,让他不高兴了。
他立马拉着表弟的手摊开,乐呵呵的抖落荷包里的碎银子。
“厌葕,你上哪儿了?我刚才赢了你堂哥他们好些银钱,分一半给你买糖人吃。”
江素书回过神,“我已经不吃那个了。”
虽然他不吃糖人了,但是银子还是要的,依旧抬着手继续捧着,看他表哥这次能给他多少。
季义荏索性把荷包里的钱全部倒出来,“都给你吧,看你小财迷,你屋里的罐子都快满了吧?是存来娶媳妇的么?”
他怎么知道他屋里有个藏钱的罐子?那也不是他存来娶媳妇的啊,那是他给自己存的!
这事儿还是从表哥这儿听来的,不是他说男的成家后就得偷藏几个私房钱,可就自己这胆量,再给十八个,他也不敢在媳妇眼皮子底下藏私房钱啊。
所以这事儿他早就在前年听说的时候就开始干了。
江素书点了点手里的银子,认真到,“不是!你下次别去偷看我的私房钱。”
嗬!季义荏叱笑一声,这傻乎乎的表弟还挺有心机,感情他们这一大帮人每次给他的碎银子,都被他当私房钱了,还以为他是怕自己太笨,存不够老婆本。
可他那是在藏私房钱吗?是个有眼睛的人一进他屋子就能看见好吧。
季义荏哄他,“哎,厌葕,你看你那么多的私房钱,里面也有我贡献的一成吧,你也表示一下,下午请我去听戏怎么样?”
江素书想了想,从手中的碎银子里拿了一颗最大的放回他那空荷包里,
“我下午有事,你自己去听吧。”
季义荏将荷包揣回袖袋,揽住他的肩膀,“你能有什么事啊?”
江素书撇了他一眼,这事儿可不能跟任何人说,搞不好他要挨打的,“不告诉你!”
“?!”季义荏猜他顶多是天热了,想出去抓几只将军虫回来养。
说话间,宴席总管吆喝着要开席了,牌桌上的人都意犹未尽的将刚码好的牌推倒,三五成群的往前厅去。
江素书不怎么饿,他始终记挂着花园里还藏着个人,趁着大家都在宴席上吃的高兴没人注意的时候。
他跑到后厨,用一个大大的盘龙海碗在每样菜里划拉了一些,又在滚烫的蒸笼里掏了两个大馒头堆在一起,偷偷绕过前厅,快步朝花园里走去。
太叔岦靠在江素书先前坐着的那块石头上,这里背着小池塘,不容易让人发现,江素书叫了两声,才看见他走出来。
“阿岦哥哥,这个给你。”
太叔岦怔愣的看着他,江素书看他不接,便说道,
“这些很干净,我从后厨直接拨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谢。”太叔岦伸手接了过来,他没想到这个江家的小公子心思这么细,居然还怕他饿肚子,专门来给他送饭。
江素书站在一边,告诉他刚才前头的事,
“开席前,亲家伯母在前厅找你,我托人去跟她说,你玩儿了一会儿嫌无趣,就先离开了,她没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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